“你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
“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
“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
“也有例外的時候。”
“如果跟我呢？”
“那隻要吃得飽的錢也算了。”
“你吃得多嗎？”
“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點。”
就這幾句對話，我就成了大鬍子荷西的太太。
-三毛
在十五年的時光裡，莎賓娜一度極為富有。銀行家丈夫給她提供了極度舒適的物質條件，直到有一天，夫妻關係崩塌。
忽然之間，莎賓娜成了單身母親：月底賬戶餘額不足20歐，生活充滿了謊言和羞恥感。她給我講述了自己如何從奢入簡，找回平靜。
01
是你拯救了我，我要我們幸福
我不知道今天的我還能不能和過去的那個我成為朋友。曾經，奢侈品就是我的日常用品。我從不看銀行餘額，從不為錢發愁。
我是通過愛情躋身富人階層的。大學學的是音樂社會學，我畢業後去了柏林一件唱片公司工作。在一個音樂會上，我遇見了迪特。
他比我大十三歲，是一個銀行家。為了解壓，他把搖滾樂的腎上腺素當成是自己的精神奶瓶。
我們一見鍾情，第一次共度良宵之後的凌晨四點，他對我說：“要不你就別回家了吧。” 我接過他給我的鑰匙。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套房子有210平米，有一位管家會來給我開門，給我送早餐。
那一年，我不到23歲，已經有廚師為我打理一日三餐。我喝的不再是那些浮躁的碳酸飲料，而是古董級的限量版香檳 - Dom Perignon 。
我穿的靴子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我父親是小學校長，母親是教學秘書。我在父母家的房間和我丈夫家的衣帽間一樣大。我穿戴的都是大牌設計。
我和迪特非常相愛，相處得很融洽。迪特的愛把我偶像化，他總是對我說 :“ 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徹底墮落。
我曾經處在變成一個自認高人一等的混蛋的邊緣，是你拯救了我。我要我們幸福。”
沒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為了一場音樂會，我們可以某個晚上專門飛去阿姆斯特丹或羅馬。招待賓客，家裡有專門的廚師。出去就餐，不是星級米其林就是豪華酒店。
我們的幸福傳說持續了十四年。迪特的佔有慾越來越強，他不能容忍我的職業社交。他嫉妒我負責的一個搖滾樂隊的樂手，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我選擇離開，帶著9歲兒子。我們認識那麼多有房產的朋友，我以為找個落腳之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並沒有。
“ 呀，這不太好辦啊，你看，我們只租給美國和亞洲的一些企業家......”
舉手之勞，雪中送炭，這些腰纏萬貫的房東，並不願意。雖然我也有份工資，但那差不多就相當於是我剛剛離開的上層社會給服務生的小費吧。我們的聯合賬戶是迪特的名字，我一無所有。
這真實的生活，我必須加速學習。
我搞了個假的收入證明，租了一個佔我工資六成的小套間。我必須留在原來的街區，這樣兒子才不用換學校，不會失去小夥伴。
唱片業不景氣，我所工作的公司也入不敷出。由於忙於處理私生活的事，我沒有在職業上未雨綢繆。
而迪特呢，他簡直氣瘋了。他對我實行經濟封鎖。除了繼續間接支付和兒子有關的一切賬單，他不給我一分錢。
是的，他一直都是個好爸爸，他要懲罰的，只是離開他的我而已。
02
我就是不想靠他活下去
沒錢了，這苦果我只有慢慢吞。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會馬上感覺到自己已經變窮了。我們拼命在羊毛襪子裡掏，總覺得一切會在見底之前好轉。
賣掉我的鉑金包，我撐過了四個月，賣掉我的卡地亞表，我撐過了六個月，再賣掉我的戒指和裙子，我撐過了一年。我留了幾條裙子，還是給自己留點念想。
徹底沒錢了，我住在一個24平米的小套間裡。我讓兒子搬回他父親家去住，這是最讓我痛苦的事。
我不希望他省吃儉用，無法享受生活。我的月收入只有900歐，交完一個月的房租水電，我就剩150歐了。
平生第一次，我在商店裡把選好的水果放下，我現在已經吃不起水果了。我覺得自己像被堵在了洗碗槽裡的下水道，幾乎要窒息而亡。
我沒有問迪特要贍養費，如果我要求的話，我也可以有。但是，我就是不想靠他活下去。我的驕傲，就是我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死死地抓住它。
我不想要別人的憐憫或是鄙夷，我不想年邁的父母擔心。我寧可不開暖氣，寧可節衣縮食。我要隱藏自己的窘境 。
我養不活自己，這讓我感到無比恥辱和痛苦，我覺得自己卑微渺小。我那時的生活也許就體現著我那時的價值吧：一文不值。
情況已經不能再糟糕了，我腦子裡的警鐘一直在響著。慢慢地，我婉拒了所有的邀請。
每個月底手上不過20歐，兩手空空去赴宴，不能回請對方，這讓我覺得無地自容。去赴約，也意味著要花錢買衣服。窮鬼，混吃混喝，吝嗇，我的自尊心啊，舊傷未愈，不能再添新疤了。
要找個藉口不去赴約是很簡單的，幾乎沒人懷疑我的缺席：我有別的事兒，我已經定了劇場的票，等等。比起讓我尬面曾經的富人階層，我寧願選擇孤獨，不舒服的感覺還少一些。
那段時間，我沒有生活，我只是還活著而已。
8年前，我開始改變穿衣打扮的方式。這不是因為我要自我放棄，而是我想先停止偽裝。我的階層往下走了，這是事實，我不能一直拒絕接受。我必須先解決生活中的主要問題，那才是最重要的。
首先，是我的職業。我不再一門心思地給給音樂界投簡歷。我的職場標籤曾經是電聲搖滾經紀人，所以我一直無法在別的音樂種類謀職。我重新回到了我的音樂社會學專業。
終於，我被一家音樂基金會聘用了。他們給我的工資是稅後2100歐。我長舒一口氣，終於不再為明天擔憂了。
新工作，待遇好了，我並未因此欣喜若狂。我特別平靜，連我自己都很吃驚。
03
再見，奢華 你好，生活
其實，我們並不需要擁有太多，就可以生活得不錯—搞清楚這一點讓我對生活充滿了信心。當然，我也會為了讓自己高興，給自己買些香水啊，有機咖啡啊。
我甚至還帶兒子一起去劇場看劇。我對之前的奢華生活，既不懷念，也不渴望。曾經的那些揮霍，奢侈品，其實都是虛榮浮華，甚至是浪費。
那段窮日子對我是一種重生，我在其中，再次遇見自己，認識真實的自己。為生活打拼，讓我得以解決了自己的內在衝突。
我曾經深信不疑，超級舒適的物質享受就是生活本身。但是，我混淆了佔有和存在。我不再需要擁有最貴的商品來證明我的價值。我就是我的價值。
現在，我住在45平米的房子裡，我衣櫃裡的衣服三個箱子就能裝下，包括所有的鞋子。2條牛仔褲，7件外套，6條裙子，3條褲子，6件毛衣，都是些基本款，互相都可以搭配。
我的廚房和衛生間裡再沒有那些像自助餐一樣擺開的名牌設計了。每件東西，我都用到不能用再換。自從我擁有的東西少了，我開始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
在人際關係上，我更能敞開心胸地對待別人，因為我能夠付出的是我的真心。以前，我給別人的都是過時不用的東西。
我曾經混跡於各種名流社交圈，可我沒有親密的朋友。我現在的戀人是一個並不寬裕的藝術家，但他的愛讓我強大。
除了前夫和兒子，我已經從之前的階層中抽身而出。
現在，我想欣賞藝術品就去博物館，而不是坐在我的沙發上。我經常和兒子一起去博物館，這是屬於我們的親子時光。
有一天，我拿著兒子的成績單，我說很擔心他成績下滑。他反駁我說：‘’媽媽，是你教會了我，成功的生活不是一直一帆風順，而是我們能夠從挫折中做點什麼。不是嗎？‘’
誰敢說我不富有呢？
作者|蔥蔥，niwo特邀駐法作者邂逅法蘭西二十年，蔥蔥收穫自由與自信。為你打開一扇窗，與你分享與法國的一切，法國生活感悟，法式大碼穿搭，個人公眾號：蔥蔥Luc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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