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巧姑與婆婆

巧姑與婆婆


從前有一戶人家,父子兩代都是貨郎,爺倆常年挑個擔子外出賣貨,家裡就剩下婆媳倆看家。婆婆是個苦出身,自幼童養到婆家,自打入進門子就受她婆婆的氣,後來婆婆死了她熬成了婆婆就開始耍威風了。兒媳婦巧姑是個大家閨秀,從小就知書達理,琴棋書畫女紅活計樣樣精通,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下嫁到這貨郎之家當媳婦。可悲的是結婚後,儘管巧姑聰明乖巧,擱哪兒哪兒行,婆婆仍然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處處為難她。其實,婆婆就是想變著法兒地把自己年輕時受婆婆的氣從兒媳婦身上找回來。而且婆婆很會偽裝,那爺倆在家時,對兒媳婦一口一個閨女叫的那叫親熱,讓她那當貨郎兒子聽得非常受用,感覺自己這老孃雖然平時對別人挺厲害的,但對兒媳婦還真不錯,再出門時便對家裡這婆媳倆特別的放心。哪知道他們父子倆前腳剛出門口,那婆婆隨即就變臉,把兒媳婦指使的腳不沾地不說,一天到晚連個零花錢都不給一文。想那年輕人都愛美,況且巧姑在孃家好歹也是個小姐,看到別人家媳婦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巧姑心裡也是一動一動的,可家裡是婆婆當家,自己手裡一文錢沒有,所以只有眼兒熱的份兒了,日子就這麼沒滋沒味的過著,直到那一堆金元寶出現。

那天中午,巧姑到村頭上自家麥秸垛抱柴火準備做飯,剛到村口,忽然看見一群毛茸茸的小雞雛排著隊從另一家麥秸垛裡鑽出來,徑直奔她扭搭過來。巧姑一見心裡那個樂呀,趕緊放下手裡的柴火迎上去,看看小雞雛到跟前了,貓下腰順手抄起一隻捧在手心裡看,沒想那小東西撲稜一下翅膀眨眼間竟變成了一錠沉甸甸黃燦燦的大金元寶!巧姑一下子就愣住了,再低頭一看,跟前堆了一堆金元寶,隨便拿起來一個都是沉甸甸亮閃閃的。巧姑高興壞咧,興奮地心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怕被別人看見,迅速撐開衣裳襟三下兩下把那堆金元寶劃拉起來,一溜小跑兒著衝回家門。進了院子,見婆婆屋裡沒動靜,遂輕手輕腳把那些元寶抱進自己屋裡,塞到被垛底下蓋嚴實,坐炕沿上靠著牆穩了穩神兒,這才接著出去燒火做飯。

吃著飯,巧姑心裡惦著那堆元寶到底是真是假,胡亂扒拉幾口,就跟婆婆說孃家媽捎話兒來說讓回去一趟,婆婆也覺出兒媳婦確實心裡有事,遂點頭答應了並叮囑她快去快回。有了婆婆的應允,巧姑風車兒似的進屋取了一錠元寶,騎著毛驢直奔鎮上。鎮裡的店鋪琳琅滿目,巧姑先到金店選幾款心儀的首飾放在櫃檯上,然後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那錠金元寶遞給店掌櫃,店掌櫃接過元寶用試金石一試,啥話沒說就收下了,巧姑心裡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拿著店掌櫃找回來的散碎銀兩屁顛兒屁顛兒出了門,又到別的鋪子買了綢緞布匹,頭上插的頭花髮簪,搽臉的胭脂,穿的用的都買齊了又到點心鋪給婆婆買了她最愛吃的蜂蜜麻糖,看看實在沒啥可買得了這才趕著毛驢回家。

巧姑到家時,天都黑了,婆婆正點著燈在炕上吃點心呢,聽到媳婦回來了趕緊把點心包藏進櫃倉裡,然後一本正經坐回炕頭上。巧姑進門拴好毛驢,抱著一大抱新買的東西,一邊高興地喊著:“媽,我回來了。”一邊挑門簾進屋,把東西放到婆婆面前,一樣一樣抖摟給婆婆過目。婆婆一見這麼多好東西,還有好吃的麻糖,想著這老親家真夠意思,那張臉立刻笑成了彌勒佛,緊著問:“你爹孃都還好嗎?”巧姑抿嘴一樂,老實地說:“媽,我根本就沒回孃家。”接著把中午在柴火垛裡撿到金元寶的事兒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婆婆,婆婆聽了還不相信呢,拽著巧姑就去看金元寶。巧姑掀開被垛,果然有一堆黃燦燦的金元寶,婆婆一看,眼都直了。但隨即就動起了歪心眼子,因那巧姑娶進門都三年了,肚子仍不見動靜,婆婆盼孫子把眼都盼藍了,見了這麼多金元寶立刻想著休了巧姑,讓兒子再娶一房媳婦,好給她生孫子。可轉念又一想,這元寶可是巧姑撿來的,休了她就等於休了元寶。婆婆正那兒胡思亂想呢,巧姑倒先發話了:“媽,反正咱家也沒別人,我看這寶貝就放您手裡吧,等他們爺倆回來了咱再算計著怎麼花。”婆婆一聽,正中下懷呀,立刻樂不得兒抱著元寶鎖進自己的櫃倉裡。

夜裡,巧姑早早就睡著了,可婆婆睡不著,光惦記著咋算計休巧姑了。半夜起來不放心那櫃倉裡的金元寶,又摸著黑兒爬起來,打開櫃倉伸手去摸。可是摸了半天扎扎巴巴的竟連一個元寶都沒摸到,難道被那巧姑給換咧?可這櫃倉鑰匙始終在我手裡捏著呀,她怎麼可能換呢?可她要是沒換這東西也不對勁兒呀,這麼想著,婆婆立刻點上燈端著往那櫃倉裡照。這一照可不打緊,婆婆‘咕咚’就坐到了地上,殺豬似的就嚎起來,一邊嚎一邊罵巧姑:“你這狐狸精可氣死我啦,當面說的好好的讓我保管著東西,背地裡你又給我換嘍,糊弄老人家你不得好死啊。”

那巧姑正睡在覺頭兒上,迷迷糊糊中聽得婆婆哭嚎罵街,激靈一下就醒了,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就跑過來,一把扶起婆婆顫聲問:“媽,咋地啦?”婆婆指著櫃倉:“你瞅瞅,你瞅瞅,那哪兒是金元寶,都是些磚頭瓦塊呀。”巧姑一聽也急了,隨即端起燈到櫃倉裡一看,立刻就笑了:“媽,您看花眼了吧?那寶貝不都在裡面呢嗎?”婆婆聽了,趕緊湊過去看,果然都是黃燦燦的金元寶,也覺得自己太過分緊張了,不好意思地蓋好櫃門,吹了燈讓巧姑接著回房睡覺。見巧姑走了,她還是不放心,出溜下炕,摸著黑把那些金元寶從櫃倉裡掏出來乾脆放進自己的被窩裡摟著。

婆婆摟著金元寶,這回總算踏實了,不一會就打起了很響的呼嚕,做起了美夢。可她那美夢還沒做完呢,就感覺身子底下麻麻渣渣咯咯嚷嚷的,用手這麼一劃拉,冰涼。立刻驚出來一身冷汗,‘媽呀’一聲坐起來,睜開眼一看,被窩裡竟然趴著一堆癩蛤蟆!嚇得她再也不敢停留,光著身子跑進兒媳婦房中。巧姑此時聽到婆婆喊叫正想過去看看,剛好跟撲進來的婆婆撞了個滿懷,婆婆抱著巧姑‘哇’地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把金元寶變磚頭又變癩蛤蟆以及自己算計兒媳婦的歪主意鬼點子都倒了出來。巧姑聽著婆婆的哭訴,大度地說:“媽呀,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到啥時候我都會把您當成親孃對待的。”婆婆見兒媳婦這麼寬容,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更覺慚愧,婆媳倆就這麼相擁著說著知心話兒一直到天明。太陽出來了,婆媳倆手挽手到婆婆屋裡,掀開被窩一看,癩蛤蟆又變成金元寶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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