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 老舍、朱自清、汪曾祺小時候這樣過年

對於中國人來說,一年最隆重也最熱鬧的節日當屬春節,俗稱過年。

不同的人,對“年”的態度是千差萬別的。

即使都是孩子,對“年”的期許也是不同的。孫犁坦言,“如果說我也有歡樂的時候,那就是童年,而童年最歡樂的時候,則莫過於春節”。

夏丏尊回憶他小時候,“一到冬季就日日盼望過年,等到過年將屆就樂不可支,因為過年的時候,有種種樂趣,第一是吃的東西多”。

而梁實秋小時候卻非常不喜歡過年,“除夕要守歲,不過十二點不能睡覺,這對於一個習於早睡的孩子是一種煎熬。前庭後院掛滿了燈籠,又是宮燈,又是紗燈,燭光輝煌,地上鋪了芝麻秸兒,踩上去咯咯吱吱響,這一切當然有趣,可是寒風凜冽,吹得小臉兒通紅,也就很不舒服。炕桌上呼盧喝雉,沒有孩子的份。壓歲錢不是白拿,要叩頭如搗蒜”。

老舍、朱自清、汪曾祺小時候這樣過年

新喜亦壽考 齊白石/繪

地域不同,過年的飲食是不同的。

老舍回憶,在北京過年,“臘八這天還要泡臘八蒜。把蒜瓣在這天放在高醋裡,封起來,為過年吃餃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些辣味,色味雙美,使人要多吃幾個餃子。

在北京,過年時,家家吃餃子”,“在除夕以前,家家必須把春聯貼好,必須大掃除一次,名曰掃房。必須把肉、雞、魚、青菜、年糕什麼的都預備充足”,“除夕真熱鬧。家家趕做年菜,到處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門外貼好紅紅的對聯,屋裡貼好各色的年畫,哪一家都燈火通宵”,“在外邊做事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必定趕回家來,吃團圓飯,祭祖。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沒有什麼人睡覺,而都要守歲”。

老舍、朱自清、汪曾祺小時候這樣過年

朱自清1925年1月30日自白馬湖致信俞平伯,“此間過陰曆年亦甚寂寞,但飲酒、吃年糕而已。上虞年糕頗有名,兄亦曾嘗其味,其佳在‘滑’。但日日親炙,亦覺不過爾爾。新春曾泥醉一次,是喝了‘新酒’以後。那一醉真非同小可,一夜不得安眠,盡是夢想顛倒!我自恨筆不健,不能將那時的難受傳些給苦憶江南的老兄,因為此亦‘江南味’也”。

說到南北飲食習慣的不同,池莉就遭遇過一次尷尬,“我曾經被我丈夫慫恿著,在我婆家的春節團圓飯上做過一次魚圓子。我公公是河北人,一生信奉‘好吃不過餃子,舒服不過躺著’。我在這廂煞費苦心地做魚圓子,他們在那廂已經吃開了大片肉和餃子。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大盤大碗鬧哄哄的。我的魚圓子上桌,擠在滿桌狼藉的菜碗裡,素白寡淡的模樣,看沒有一個看相,吃沒有一個嚼頭。怎麼也不可能被吃出一個好來”。

平日裡,北方人就喜歡做水餃、包子等麵食,然而南方人即使過年也未必如此。汪曾祺回憶,“我的祖母每年夏天都要摘一些馬齒莧,晾開了,過年包包子。我的家鄉普通人家平常是不包包子的,只有過年才包,自己家裡人吃,有客人來蒸一盤待客。不是家裡人包的,一般的家庭婦女不會包,都是備了面、餡,請包子店裡的師傅到家裡做,做一上午,就夠正月裡吃了。我的祖母吃長齋,她的馬齒莧包子只有她自己吃”。

老舍、朱自清、汪曾祺小時候這樣過年

不同的民族,過年的風俗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葉兆言看來,“過年的習俗中,我覺得藏族的新年更有趣一些”,“藏族的年夜飯叫‘古突’,有著很強烈的遊戲味。所謂‘古突’,是用麵疙瘩、羊肉、人參果煮成的稀飯。家庭主婦在煮飯前悄悄在一些麵疙瘩裡塞進石頭,羊毛,辣椒,木炭,硬幣等物品,吃團圓飯的時候,誰吃到這些東西,必須當眾吐出來。

這些東西預兆了人的命運和心地,石頭代表心狠,羊毛代表心軟,木炭代表心黑,辣椒代表嘴巴不饒人,硬幣代表財運亨通。大家就此相互議論哈哈大笑。然後全家合力,用糌粑捏成一個魔女和兩個碗,把吃剩的‘古突’和骨頭等殘渣倒入糌粑碗裡,由一個婦女捧著魔女和殘羹剩飯,跑出去扔在室外,一個男人點燃一團乾草緊跟其後,口裡念著‘魔鬼出來,魔鬼出來’,讓乾草和魔女一起燒成灰燼。孩子們則同時在一旁放起爆竹,意味著惡魔已去,吉祥的新年來到”。

新年快到了,各種吃的、玩的、看的、用的都將火紅亮堂、熱鬧光鮮,但別忘了老舍的叮囑:“咱們都沉思一會兒,想想在過去的一年中都做了些什麼,和做得好不好。假若我們能在過年的時候責備自己一頓,或者倒比理直氣壯地接受吉利話兒更有益處吧!”

(作者:宮 立,系河北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內容:《光明日報》( 2020年01月17日 16版),原文有刪減

老舍、朱自清、汪曾祺小時候這樣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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