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說文解字》對北宋“畫學”的影響

肖世孟

(湖北美術學院美術學系,武漢,430205)

《说文解字》对北宋“画学”的影响

【摘 要】語言訓練如何影響繪畫創作?北宋“畫學”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歷史範本。《說文解字》(以下簡稱《說文》)是北宋“畫學”最重要的講授內容,它對繪畫創作的影響有三個方面:《說文》因形求義,其540部首主要來源於自然形象,這些自然形象保留了古代思維方式和特點,客觀上提升了畫師領會“古意”的思維能力;《說文》推求本義,從本義理解引申義,是深刻領會“詩意”的基礎;不僅如此,《說文》也是訓釋古義的基礎文獻,為繪畫腳本提供解讀支撐。

【關鍵詞】《說文解字》 宋代宮廷繪畫 “畫學”

在傳統畫論中,往往強調文化修養對創作的影響。文化修養是一個比較籠統的說法,文化修養提升的結果體現在思維上,從某種意義上講,對思維影響最大的應該是語言,語言是思維的運算符號。語言訓練如何影響繪畫創作?北宋“畫學”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歷史範本。

為培養宮廷畫師,宋徽宗於崇寧三年(1104)設立“畫學”,其是屬於國子監的一個學科。“畫學”的專業方向有六科,包括佛道、人物、山水、鳥獸、花竹、屋木。大觀四年(1110)三月,將“畫學”併入“翰林圖畫局(院)”,由“翰林圖畫院”代行教育培養。1127年,北宋滅亡,“畫學”也隨之瓦解。“畫學”的命運,雖然前後只經歷了二十多年,但是它對當時及後來的宮廷繪畫的影響卻功不可沒,可以說,宋徽宗時期創辦的“畫學”奠定了此後宮廷繪畫的基調,其原因有二:

其一,宋徽宗時期的“畫學”,建立了系統的畫家培養模式,培養了大批優秀畫家,使這一時期的宮廷繪畫創作達到了歷史的高峰。

其二,北宋滅亡之後,“畫學”培養的一批畫家成為南宋畫院主力。由於南宋畫院並無教學實體,依靠師徒傳承,北宋“畫學”培養的畫家實際上成為南宋畫院的“導師”,這批導師的徒子徒孫直接引領了南宋畫院的創作主流。

北宋“畫學”具有鮮明的文化特點。除了繪畫技法,北宋“畫學”教育的一個重要特點是重視畫師的文化修養。“畫學”中,主持人不再是內侍的勾當官,而是由文人士大夫充當博士 。最初是米芾,其後是宋迪猶子宋子房。“畫學”中文化修養的主要內容是講授《說文》《爾雅》《方言》《釋名》,併兼習《論語》《孟子》等經典文本。

《 宋 史 · 卷 一 百 五 十 七 · 志 第一百十·選舉三》記載:

畫學之業,曰佛道,曰人物,曰山水,曰鳥獸,曰花竹,曰屋木,以《說文》《爾雅》《方言》《釋名》教授。《說文》則令書篆字,著音訓。餘書皆設問答,以所解義觀其能通畫意與否。仍分士流、雜流,別其齋以居之。士流兼習一大經或一小經,雜流則誦小經或讀律……

《說文》《爾雅》《方言》《釋名》的文本流傳至今,是宋代語言訓練的主要內容。以上四種書,側重點各有所不同,若《爾雅》是著重釋古今之異言,則《方言》主攻通方俗之殊語,《說文》推求本義,從字形探求文字的來由,《釋名》側重由語音探求語源。正如黃侃先生所言:“《爾雅》解釋群經之義,無此則不能明一切訓話。《說文》解釋文字之原,無此則不能得一切文字之由來。《方言》解釋時、地不同之語,無此則不能通異時異地之語言。《釋名》解釋文字得音之原,無此則不知聲音相貫通之理。”

本文主要考察《說文》對北宋“畫學”的影響,北宋“畫學”所教授的這四種書當中,《說文》因形求義,溝通文字形體與詞義之間的聯繫。語言是思維的運算符號,它決定了思維發展特點,《說文》保留了古代思維特點,客觀上提升了畫師領會“古意”的思維能力;《說文》推求本義,從本義理解引申義,是深刻領會詩意的基礎;不僅如此,《說文》也是訓釋古義的基礎文獻,為繪畫腳本提供解讀支撐。

《說文》對北宋“畫學”的影響,呈現在繪畫創作中,體現出三個方面的特點:畫中的古意、畫中的詩意、畫中歷史故事的真實性。本文試圖從這三個方面展開討論。

一、畫中的“古意”

“古意”是宋代宮廷繪畫所追求的重要審美目標。北宋“畫學”的考核制度,其標準是:

筆意簡全,不模仿古人而盡物之情態,形色俱若自然,意高韻古為上;模仿前人而能出古意,形色象其物宜,而設色細,運思巧為中;傳模圖繪,不失其真為下。

畫中的“古意”往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歷代關於“古意”的解釋往往玄妙,很難準確界定。如果能夠領會古人的思維方式,應該是獲得“古意”的最佳途徑。北宋“畫學”教授《說文》,客觀上提升了畫師領會“古意”的思維能力。

(一)自然形象歸納的思維

《說文》收正篆 9353 個,將漢字歸納為540部首,這些部首就是漢字的字根,它們大多數是依據自然形象勾畫而成的。古人為表達字義,將字形歸納成一定形體,在對形體的概括中,包含古人對自然形象所特別關注的部分,如“牛”特別強調其角,“獸”特別強調其眼睛,“車”特別強調車輪……以簡略的形體來概括複雜的自然形象,這實際上是古代視覺思維的外在表現,也是古代視覺觀看知識的保留。有過繪畫經驗的人都會知道,不掌握一定的方法和思路,任何一個形體都是極為複雜的。對自然形體的雜亂狀態,人的思維必須作出反應,讓雜亂的形體條理化、秩序化,這種將雜亂的形體條理化、秩序化的過程,實際上是一種思維能力,需要通過某種方式的學習才能實現。現代視覺思維的研究表明:當一個天生的盲人手術後復明,他直接看到的並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這個視覺世界。相反,他看到的只是令他心煩意亂的雜亂無章的形式和色彩,這些視覺現象華而不實地糾結在一起,相互之間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理解的關係。唯有通過緩慢而又堅韌的努力,他才能教會自己:這種混合確實呈現出了一種秩序;而且唯有通過鍥而不捨的勤學苦練,他才能夠學會對對象進行區別和分類,並領會諸如“空間”和“形狀”這些詞彙的意義。

《說文》中保留的漢字字根,是古老思維對自然形象進行概括的範本,通過學習以自然形象為基礎的字根,便於領會古人對自然形象進行把握的思維特點。

(二)“人本”的思維

對北宋人來說,《說文》保留了最古老的文字——小篆和“古文”(六國文字),這些古老字形以人作為參照,以自我為觀看中心,體現了一種“人本”的思維。正如《說文序》雲:“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 [7] 在文字字形上,學者姜亮夫總結道:一切動物的耳、目、口、鼻、足、趾、爪牙,都用人的耳、目、口、鼻、足、趾、爪、牙為字,並不為虎牙立字,不為象鼻、豕目、雞口、驢耳、鴞目、鴨趾立專字,用表示人的祖妣之且匕作獸類兩性的差別等等……漢字不用其物的特徵表某一事,只是用“人本”的所有表一切,這還不是人本為何?

在宋畫中,凡描繪禽鳥、花卉、山水,畫家皆將其賦予人的神氣、精神。傳宋徽宗《臘梅山禽圖》,其題詩云:“山禽矜逸態,梅粉弄輕柔,已有丹青約,千秋指白頭。”此畫中,白頭翁具有了人的“矜逸態”,梅花也有人“輕柔弄”的動作,詩人還以白頭翁象徵千年不變的丹青之心。流傳於今《出水芙蓉圖》,一般認為是南宋宮廷畫家吳炳所作,吳炳雖非北宋“畫學”中人,但此畫謹守“畫學”以來的“人本”傳統,特別表現出芙蓉“嬌嫩柔美”的形象,在畫家和觀者看來,芙蓉早已不是一種水中植物,而被賦予了人的精神特質(圖1)。

《说文解字》对北宋“画学”的影响

(三)“萬物一體”的思維

“萬物一體”是中國古代思維最根本特性,《說文》在體例上深入貫徹了“萬物一體”思維。許慎依據“六書”原則,將漢字結構歸納540部首,按照“始一終亥”的次序進行排序;按照部首順序,將9353字編入其中,按照同類原則進行聯繫,構成一個有機整體。對體例的把握和熟悉是閱讀《說文》的前提,閱讀《說文》的同時,體例所貫穿的內容會時時重複“萬物一體”的思維。

傳世宋畫體現這一思維方式,比如傳為宋徽宗所作的《芙蓉錦雞圖》,此畫描繪了錦雞、秋芙蓉、菊花、蝴蝶,錦雞落在秋芙蓉上,錦雞望著蝴蝶,蝴蝶被芙蓉花所吸引,菊花從動勢上支撐了壓低了的芙蓉花,在畫面上,四個元素完整一體。同時,錦雞並非孤立的個體,按照“萬物一體”的理解,天地萬物是一個整體,錦雞因天地感應而出現。菊花和秋芙蓉象徵時局之嚴寒,五色齊備的錦雞,象徵五德俱全,為帝王祥瑞之吉兆(圖2)。

《說文》保存了古老的思維方式。從以上三點來說,北宋“畫學”將《說文》作為教程傳授給畫家,古代的思維方式從中得以傳承,成為宮廷繪畫發揮“古意”的思維基礎。

二、畫中的“詩意”

宋畫的詩意常常是後世畫家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宋畫既具有精細、工整的寫實形象,又具有開放、悠遠的詩意性,這本身就是一對矛盾。這些特點,在北宋“畫學”和之後的宮廷繪畫中表現相當突出。詩以語言文字為載體,它的意境是通過語言來實現的,對詩歌中的意象的理解,是在現實的基礎上,通過頭腦的加工以完成的,通過聯想、想象等,詩的描述形成了想象畫面。

中國文字源出自圖像,其文字詞義經歷由本義到引申詞義、由具體詞義到抽象詞義的演變。所謂“詩中有畫”就是詩突破了語言的界限,充分發揮了文字具有的形象啟示作用,在讀者頭腦中形成的想象畫面。那麼,畫家去捕捉詩中畫意就需要直接進入文字的本義,漢字的本義往往同具體的形象相關聯,比如:《說文·旨部》:“ 旨,美也,從甘匕聲。” 羹匙(匕)入口,以示味美。聖旨亦謂來自聖上的福音也。閱讀、理解詩歌不能僅僅從文字表象上理解其詞義,更重要的是要理解其內在的詞義,也就是由形象的本義引申出來的詞義,這樣才能更好地把握詩歌文字的形象性。

《說文》從字形出發,通過分析小篆、古文的字形結構,建構出古人造字之初的形象,來解釋文字的本義。如:禮的本字豊,《說文·豊部》:“豊,行禮之器也,從豆,象形。讀與禮同。”豆是古代的祭祀用器,豆內盛滿祭品的形象就是“豊”字形的來源,古人以此形象來創造“豊”字。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就是由詩——文字——形象的橋樑。

宋代“畫學”教授《說文》,能讓宮廷畫家更精確地瞭解文字的本義,深入掌握文字造字之初的形象特點,從而更好地理解詩歌,思考詩歌表達的意象;同時,通過學習《說文》,具備了與士大夫相通的知識背景。歷代文人都是《說文》的讀者,他們作詩、作詞,都會將語言高度提煉、為求準確性,用字以《說文》為基礎,瞭解《說文》,更能體會詩中“超拔”之意。比如,“床前明月光”的“明”,楷書字形從“日”從“月”,一般解釋為“明亮”。通過《說文》對字形的說解,“明”從“囧”從“月”, “囧”是窗戶的形象,“明”的本義表示的是窗戶中的月光,具有一種微弱而柔和的詩意形象。如果理解成明亮的月光,就失去那種柔柔的思鄉之情了。

北宋“畫學”的價值評判標準,也決定選拔人才的方向。“畫學”考試有“亂山藏古寺”之題,此詩中的關鍵詞是“藏”,如何理解詩中的“藏”字,是考驗畫家的詩意領悟水平的。有的畫家描繪山巒之中,隱約露出寺廟的一角;有個畫家根本不畫寺廟,只是在水邊,畫了一個挑水的小和尚。顯然,不畫寺廟的畫面的境界更高明,更能表現出“藏”字的本義。《說文·艹部》:“藏,匿也。” 《說文·匸部》:“匿,亡也。”亡也就是無、沒有之義。

再如唐詩“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需多”,此詩意的關鍵詞在於如何表現“春”的詩意。《說文·艹部》:“春,推也。從艹從日,艹春時生也;屯聲。”要理解春,還必須了 解 春 的 聲 符 “ 屯 ” ; 《 說 文 · 屮部》:“屯,難也。象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難。從屮,貫一尾曲。一,地也。指事。”屯是指事字,屯字似草木破土而出,雖然艱難,但受自然力量的驅使,總會破土而出。春的小篆字形為 ,是個會意字,此字形有“艹”“日”“屯”三個部分,表示春天的狀態,陽光溫暖,草木生長,萬物萌動。很多畫師描繪綠葉中的紅花,關鍵在於對“春”的領會。有一位畫師不僅描繪春天的綠樹,還在綠樹叢中畫一亭閣,一仕女在亭閣中倚欄而立,其嬌豔的櫻桃小口在一片綠色中就顯得春色無邊了。對“春”的理解,不僅用綠色來體現植物的生機,還要用人的形象體現萬物萌動的視覺效果。

又 如 “ 野 水 無 人 渡 , 孤 舟盡 日 橫 ” 。 此 句 需 要 更 好 地 把 握“ 野 ” “ 孤 ” 的 意 境 , 《 說 文 · 理部》:“郊外也。從裡予聲。埜,古文野從裡省,從林。”城邑之外謂之郊,郊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說文·子部》:“孤,無父,從子瓜聲。”孤的本義是沒有父親的孩子,自然讓人聯想到可憐無依的孩子的樣子。詩句中“野”“孤”都是以人作為參照物,烘托出遙遠而又孤單寂寥的景象。一般畫家多畫空舟繫於岸邊,或者畫鷺鷥蜷縮在船舷之間,或者畫烏鴉棲息於船篷之背……奪魁者畫船伕臥於舟尾,橫吹一孤笛,其意境自然高遠,正如《畫繼》所云:“其意以為非無舟人,止無行人耳。”

三、歷史故事的真實性

《說文》是訓釋古義的基礎文獻,是將畫師轉變為“知識人”的基本教程。從宋畫的實例中,《說文》為歷史故事畫的史料提供瞭解讀支撐。

歷史故事畫是宮廷繪畫的主要題材,其功能在於“規鑑”,正如宋郭若虛所說:“蓋古人必以聖賢形像、往昔事實,含毫命素。製為圖畫者,要在指鑑賢愚,發明治亂。”此類規諫的繪畫早在漢代就已出現,《漢書·霍光傳》記載:徵和二年……時上年老,寵姬鉤戈趙婕妤有男,上心欲以為嗣,令大臣輔之。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屬社稷。上乃使黃門畫者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宮,病篤,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君未諭前畫意耶?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西漢武帝意欲授意霍光輔弼儲君,但不便明示,故而讓宮廷畫師完成《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一圖,以歷史故事畫的內容暗示霍光輔佐少子,行周公之事。歷史故事畫的創作,若無“史實”的依據,就會影響“規鑑”的效果。《資治通鑑》記載了漢成帝一件事:

上嘗與張放及趙、李諸侍中共宴飲禁中,皆引滿舉白,談笑大噱。時乘輿幄坐張畫屏風,畫紂醉踞妲己,作長夜之樂。侍中、光祿大夫班伯久疾新起,上顧指畫而問伯曰:“紂為無道,至於是乎?”對曰:“《書》雲:‘乃用婦人之言。’何有踞肆於朝!所謂眾惡歸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苟不若此,此圖何戒?”……因於史無據,對於“史實”的忠實性不高,引起漢成帝的懷疑,產生“此圖何戒”的疑惑。

早在北宋之前,許多批評家對古今衣冠、器用等細節不厭其煩加以講究。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指出“吳道子畫仲由便戴木劍,閻令公畫昭君已著幃帽”是“畫之一病”。

北宋以來,“疑古辨偽”的學風漸成士大夫共識。正如學者在研究北宋學術時所說:“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無論是義理學派還是考據學派,無不具有懷疑精神,致使疑辨成為宋代古文獻學中的一種普遍風氣。”這種學術上的風氣也引發了對繪畫中歷史故事真實性的考辨。

北宋時,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論衣冠異制》詳考了格式衣冠的時代性:

自古衣冠之制,薦有變更。指事繪形,必分時代。袞冕法服,三禮備存。物狀實繁,難可得而載也。漢魏已前,始戴幅巾。晉宋之世……至如閻立本圖《昭君妃虜》,戴帷帽以據鞍;王知慎畫《梁武南郊》,有衣冠而跨馬。殊不知帷帽創從隋代,軒車廢自唐朝,雖弗害為名蹤,亦丹青之病耳。帷帽如今之席帽,週迴垂網也。

米芾《畫史》詳考歷代服飾規制,如“唐人軟裹,蓋禮樂缺,則士習賤服,以不違俗為美……”歷史故事的腳本大多出自古代文獻,提升“畫學”中畫師解讀古代文獻的能力無疑是十分有效的手段。最後這些意見終於凝聚在宋徽宗“畫學”中重視研習經典的訓練措施。

《說文》編撰的目的就在於“理群類,解謬誤,曉學者,達神旨”,許慎認為由於不懂文字之學,“人用己私,是非無正,巧說邪辭,使天下學者疑”,是造成經典說解混亂的根本原因。對經典的研究,《說文》是必要的輔助工具,宋人的“小學”成就主要來自《說文》等著作上。在歷史故事畫中,眾多名物,故事情節等待畫家來完成,此時,需要以《說文》為工具,對經典文本進行疏解,達到準確理解文本,以分辨名物形制、明確人物活動細節,最終達到通過繪畫來表達的目的。

《晉文公復國圖》分為六段,舊題李唐所作。李唐在宋徽宗在位時期曾入“畫學”,南渡之後,成為南宋畫院的領袖人物 。此圖據《左傳》記載而作,描述重耳,也就是後來的晉文公,由於晉室內亂而遠走他鄉的逃亡生活。此圖採用連環繪圖的形式,每段均有宋高宗風格手書的《左傳》中的有關章節。此畫的創作必然要求宮廷畫家深入瞭解包括《左傳》在內的相關歷史文獻的記載,對文獻的字、詞、句作出精準的把握。如宮廷畫師不能準確把握文獻記載的史實,就很難達到“規鑑”的效果(圖3)。

《说文解字》对北宋“画学”的影响

結語

北宋“畫學”中的《說文》訓練,籠統地說,是提升了畫師的文化修養;具體來說,是提升了畫師傳達“古意”“詩意”及歷史故事畫真實性的能力。

《说文解字》对北宋“画学”的影响

肖世孟(1975—),武漢大學古籍研究所博士、武漢大學哲學院博士後,現任湖北美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美術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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