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2 大美新疆欢迎你‖一城一诗,西域辞带你领略大美北疆

【新疆喀什地区作协主席赵力老师的《柔巴依·西域辞》是一部描绘西域奇景、颂扬西域精神魂魄的心血力作!是一曲西域之景、西域之魂的壮美激越而优美动人的颂歌!其意境壮阔、浑厚、深沉而优美,间或还拨动着历史和现代的琴弦,增添着历史的厚重和今天的豪情!……是一部值得我们认真阅读并传之后人的好作品!本期隆重推出《柔巴依·西域辞》北疆篇,一城一诗篇,写尽北疆风情!】


大美新疆欢迎你‖一城一诗,西域辞带你领略大美北疆


柔巴依·西域辞(北疆篇)

丝路九章



长安的月光,是汉武帝的月光,是张骞的月光,

一路向西,向西,向西,点亮每一块戈壁石。

河西走廊不再怅然,茫茫大漠不再空寂,

每一棵骆驼刺都披着月色,披着张骞西望的目光。

有一个人的脚步太重太重,踏响了两千多年的时空,

有一个人的脚印太深太深,穿透了大漠册页与岁月烟尘。

他从长安踏出第一只脚窝,凿空向西,

长路上的一只只脚窝里,盛着风,蓄着汗,

收藏着张骞的姓名。

向西,推着太阳的独轮车,辗碎孤独,

向西,倚着月亮的小圆枕,梦回长安。

当流沙吞噬了半片夕阳,大漠便拉长了驼队的影子,

当流沙啃噬了半片月光,大漠就收藏了骆驼的晨梦。

诗人云:莽荒的上帝读着沙漠的盲文。

我说:寂寥的大漠品读着红柳的情书。

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柽柳把焰火一路灿放

在一穂穂花朵的抚爱中,塔克拉玛干变得温顺而抒情。

古道上的驿站不见踪影,流沙的蛇在废墟里四窜,

想寻觅一个凄美的故事,想打捞一个沉迷的梦境。

噢,废墟边的苇草疯长,躬身传递久远的传奇,

时间的驿道上,春风吹送着花朵的芳香,奔驰的马蹄。

在荒漠与荒漠之间,在绿洲与绿洲之间,

一座座残破的、被时间啃噬成坟丘的烽燧,

总是撞痛我的眼睛。

我猜想,在那没有烽火呼叫烽烟嘶鸣的夜晚,烽燧下

来自东方的丝绸、瓷器和骆驼客,

一定安然熟睡,鼾声缠绵。

我常常仰视史册里那一座座丝道上远逝的城,

城堞,如金山蜿蜒:城门,似金门重重。

耸立在土地上的城啊,不论你会站得多久,

最终,你依旧是土地的一部分,金色的瓦砾处处凋零。

数年前,在图木舒克一个名叫红房子的地方,

我猛然看见一个粗大的树桩,看见胡杨树露在地面的脸。

弯下腰,我想细数它一千岁的年轮,但数不清,

忽地想起一句名言:最坚挺的树年轮最密。

时间哪里去了?我凝视着掌中的一颗颗沙粒,

它们多像死去的时间的残骸,悄无声息。

而生长着的时间,滴翠的时间,正在前面招手,

呵呵,苍茫漠野上,骆驼草的枝头跃出一片片时间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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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九章

什么时候,一牙哈密瓜,浸香了东天山上的一弯新月,

甜蜜的月光,轻轻洒进京都的城门,一地芬芳。

哦,通往皇城的千里驿骑,一路蝶舞蜂飞,

从此,西域之蜜迷醉了东方的月亮。

松树塘的松树何其有幸,迎来了一位流放伊犁的诗人,

松树塘的烽燧何其有幸,诗人用诗句点亮了烽火。

烽燧被岁月的风吹成坟丘,但诗行被时光的雨洗成玉石——

洪亮吉的《松树塘万松歌》,在天山峡谷中如铜钟般洪亮。

东天山上,汉石唐碑,铭风镂雪,

东天山上的班超塑像,目光里流出初征的记忆。

一千九百多年前的那一阵骏马的嘶鸣,

曾抖落满山满坡多少尖利的松针。

从玉门关到伊吾郡,一个绝决的灵魂在飞奔飞奔,

道道烽燧哨卡,库木塔格沙漠测试他的胆汁是否纯正。

东天山上的雪莲,一朵一朵地绽放,伸出芬芳的手臂,

迎接一个违背唐朝禁令而独自出关的僧人。

在哈密大地,我寻觅,寻觅一位清代老人的脚印,

因为,从他深深的脚窝里,长出了连天攒云的绿。

当年洒上树苖的汗滴,滋润了鸟儿含翠的啼声,

历史的沃壤之上,唯见左公柳拂动天山,拂绿春风。

东天山的白杨河,千年前的佛音濡染着河面上的薄雾,

氤氲着,缠绵着,两岸的白杨树长得俊秀挺拔。

岸上的佛寺被时间废了,残垒上的光依然温喛,

甘冽的白杨河啊,依然流淌唐玄奘徐徐而行的跫音。

东天山下,夕辉里的瓜园,蓄足了太阳的甘霖,

两位雪水般清亮的少女,在田垅里浇灌爱的心泉。

哈密瓜透心的甜啊,抿在阿娜克孜的秀唇间,

哈密瓜沁心的蜜啊,淌在巴哈尔古丽歌声的激流里。

清冽而温柔的巴里坤湖,是天山养育的首席收藏家,

收藏迤逦而来的驼铃声声,收藏丝绸绵长的光阴。

收藏鸟声,收蒇牛哞羊咩之声,收藏冬不拉琴,

向远客——捧出西域硕大的、荡漾着天山丽影的甜蜜之心。

惜别天山,向东,向东,你转头向哈密姑娘深情回望,

那溢出雪莲清香的笑靥,那擦亮天山湖泊的睫毛。

一望,再望,远了,远了,天山收回了手臂,

你那一颗灿亮的心啊,依然沉醉在哈密的蜜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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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九章

一粒葡萄中的吐鲁番,一节坎儿井中的吐鲁番,

吐鲁番坐在甜蜜中,吐鲁番坐在清凉上。

火焰山,火焰山,卸下十万吨火焰吧,

火洲里,处处布满了沁心醉人的浓荫。

吐鲁番西三百六的阿拉木汗,眼睛依然那么迷人,

思念边防军克里木的阿娜尔罕,心儿依然那么沉醉。

我说:吐鲁番的女人是葡萄变成的,

她们都亮着一双晶莹的眼睛,闪着一颗晶莹的心。

从葡萄园到葡萄晾房,葡萄暗自忧伤,

一生享受了阳光的爱抚,此刻与阳光永别。

哦,晾房中的阳光,就在葡萄的内心,

日夜照耀,把自身照成凝固阳光的甜。

火焰山艾丁湖坎儿井葡萄沟牵手走向我,

交河故城高昌故城吐峪沟佛寺苏公塔列队儿走向我。

一粒葡萄中的《一千零一夜》,神秘,美妙,深厚,广阔,

我踏着唐玄奘的脚印,在一串串故事里流连。

一粒葡萄,从阿斯塔那墓中轻经飞出,

抖落阴暗的尘埃,躺进我的掌心。

我将它紧贴火焰山的石头,让它饱吸久违的光,

在梦中,它悄悄地发芽,长出了绿色的翅。

在遥远的吐鲁番,坎儿井是一条条地下的葡萄藤,

粗壮的脉管,涌流着纯净的美、纯真的痴恋。

一座座葡萄园张开细密的叶脉,啜饮甘霖,

吐鲁番的肩头,扛起一个绿色繁星缀满苍穹的秋天。

葡萄藤,搂抱过热浪痛饮过火焰的葡萄藤,

原谅我,原谅我执意把你一根根取下。

泥土多么温暖,在它怀里,你将度过黑色的寒冬,

当热风轻拂之时,

你吐鲁番少女一般的身姿就靓丽在春阳里。

西域之杯多么高贵,葡萄之酿多么甘美,

艾丁湖当杯底何等坚实,火焰山做杯沿总是发烫。

畅饮吧,西域人,请把吐鲁番之酒盅高高举起,

一日三饮,让日月星辰围拢过来,同饮共醉。

土岗之上,一切都交织成记忆的残垣,

战血与呼号,蝗虫与哀鸣,是那样忧伤地交织在一起。

一声鸦嚎,啼破了交河故城时空凝结的静,

交河的流水呀,流不走横贯千古的惆怅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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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木齐九章

你这亚洲中心混血的女郎,

被天山猛男环抱于怀中,乌鲁木齐,

准噶尔的风,吹起你濡染雪莲清香的秀发,

拂你缀满野菊花的长裙。

在远离海洋的地方,你孕育着吸引八面来风的海,

身处亚洲中心绝色的女郎呀,你的体香,

浸透东方绚丽的祥云。

乌鲁木齐,此刻,你熟睡在天山的身旁,多么安谧。

我从喀什噶尔飞向你,俯瞰你与满天星星争奇竞艳的明灯。

哦,一片“优美的牧场”,放牧着楼宇、车辙、灯火、桥梁,

放牧着鼾声和梦,

大道的牧鞭没有睡眠,它甩出一寸寸黑夜,

轮圆了博格达峰顶的曙光。

春色,漫过萨尔达板山的北坡,携着草原的花香,

撒一山馥郁的鸟啼,弹十里山溪的琴弦,濡染游人的脚步。

多么辽阔呀,云杉之襟,雪松之怀,把世人搂在胸前,

给他一树春天的蓬勃,给他一山春天的膂力。

此刻,在乌鲁木齐城北一片古原上,

我想捡起一缕远年的烽烟,

我想印证1876年那一声炮响,

是怎样地唤出博格达峰美丽的黎明。

回想中,似听见刘锦棠的铁骑踏着漠风,绝尘而逝,

"一炮成功"的远年巨响,如飞镝的啸声,擦亮历史的耳轮。

乌拉泊,你有什么样的魔力,牵引我寻芳探秘,乘风而至,

我要翻阅一座城变幻的脸谱,我想寻找一位久违的诗人。

看吧,这唐代轮台城的残垣上镀着长安的月色,

倚着唐人的诗行,

一千多年前的岑参打马而过,

轻吟道:胡地苜蓿美,轮台征马肥。

赭红色的山峦吹着清新的风,猛虎似的山形威武雄劲,

我登红山,揽天山风入怀,远眺一城春色一城喧嚣的尘世。

我来拜谒林则徐雕像,

寻觅他远年谪戍伊犁时路过虎峰的身影,

我从林公那坚毅的目光里,

读出了一个抚爱西域山川的绝世巨灵。

时间的光轮,回闪着红山下一个潇洒而飘逸的身影,

还京之时,纪晓岚的诗思涌动清亮的春水,

润泽一角边城的绮丽。

岁月远去,那一句句朴素的诗行,

仍在水磨沟的清流里叮咚有声,

一座年轮细密的城与一位风流倜傥的人,

鲜活在历史的镜像里。

我轻轻地走近这座城,

走近这座无数人不知其赫赫威名的城,

巩宁城,巩宁城。这故城的血,

早已凝成史册中黑色的记忆,

它的每一寸断垣上,它的每一寸阒寂里,

都书写着血字:战火。1864。

它,常常用残损的双手,

把自己的名字和渴望写满时空——巩宁!巩宁!

大雪停歇的早晨,诗人周涛伫立窗前,

凝视神灵般的博格达峰,

他的思绪如峰峦间的雪浪,漫过河流,漫过荒野与寂寥。

这一刻,博格达峰神奇地占领着他的灵魂,

赐给他一个永恒的意念——

《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件事》的美文,

在頃刻复来的大雪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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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吉九章

多少云神纷飞而来落进你的波心,

多少风神纷拥而至吹皱你的波粼,

天池,无数诗神从遥远的天边前来叩拜你,

手握一山松涛,为你蘸雪作赋。

山光水影,松风鸟啼,兽迹,天语,

共同筑就你这西域山水之首府,

而这首府神秘的酋长呀,

定然是一位号令“天山万笏耸琼瑶”的美神。

人说你是一池澄碧,我说你是一朵巨大的雪莲,

在天山的怀抱里温馨地盛开,

你那馥郁之美,你那清纯之爱,

招引得众山男神迷醉于这天仙之居。

博格达峰是伟岸的护花之神,千年万载,

永远捧着一颗圣洁的心,

它爱这一朵雪莲,爱这朵天下最美的雪莲,

那一波波玉色的花瓣儿,永远不会凋零。

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这是一个神秘的区域,

不知从何处修来的福气,

一池神酿,贴在它阔大的唇边,引得满天星斗夜夜豪饮。

它派遣贴身卫士博格达峰,向远来赴宴的仙客挥手致敬,

于是,这个不大的地方名声远播,

京城里的文人为它起了个名字——阜康,阜康。

西行的骑手,你可愿用爱的目光,把天山的千峰万壑抚遍,

西行的骑手,你可愿用爱的双手,把天山的千泉万瀑捧起。

西行的骑手呀,去踏风破浪,

去追寻博格达山间芬芳的精灵吧,

一朵灿放的雪莲花会告诉你,

怎样用紫色的心灵,去点燃爱情的烈焰。

天池云杉,站得多么整齐,

你的腰间倒悬着多么美丽幸福的剑,

轻轻的舞动中,漫山云雾舒卷着清新,

一山林涛缠绵着鸟啼。

我常想,是天池赋予云杉以高洁,

还是云杉赠予天池以纯美?

哦,一千年,又一千年,

碧水拥抱着树的丽影,树心镂刻着水的波纹。

"在一个叫滋泥泉子的小地方,我走在落日里。"

博格达峰注视着一个年轻诗人的背影,

并用瑞雪书写了他的姓名——

沈苇,一个异乡人,在西域,他的双脚长出了一点根,

而他的诗句,他的诗经,时常辉映着博格达峰耀眼的雪冠。

秋阳下,

我在吉木萨尔城北十千米处的北庭都护府遗址上盘桓,

遥思千载,

冥想着让我的脚印合上一位唐代诗人烙进时间的脚印。

遗址上的断垣仿佛是历史的回音壁,

只听见一个声音破空而来——

“孤城天北畔,绝域海西头。”

岑参的雄浑之音沉积在辽阔的漠风里。

破城子伫立在夕光中。半截沟静卧在秋风里。

土黄色的山崖上走着一位军旅诗人,

他握过钢枪的手,

轻抚着残垣上那一千九百年前楔入的悲壮呼吼。

他寻觅耿恭那一双明澈的眼晴,

寻觅耿恭叩拜过的那一口泉眼,

在这里,城死去了,

“疏勒拜泉退匈奴”的传奇,在诗人的心头春水般鲜活。

木垒河依傍着木垒城,木垒城有多少轶事沉积在河床里,

木垒河的波光眯着眼睛,欲寻找一个打捞岁月的人。

当那一天,《木垒河》上掀起了波浪,清流漫过了荒野,

有人看见,木垒城耸了耸肩膀,

夸赞那个创造了《木垒河》的堂堂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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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塔拉九章

深深地爱你,赛里木湖,你伸出天山温情的手臂拥我入怀,

你把世间第一张巨大的蔚蓝色诗笺,轻轻地铺开,铺开。

啊,清晨的每一道霞光,都是我挥动的长毫,

在湖面书写激情的诗句,

柔波的每一次反光,都是我灵感的闪电,在浪间抚弄波粼。

阿拉套山与巴尔鲁克山坐在时间的河岸,

静观阿拉山囗变幻的脸,

一座渐渐长大的"风之城",

风的大氅抖开了延绵不绝的锦缎。

天空的云,踮起脚尖探看异域奔来的长龙,

阿拉套山的太阳卸下光的瀑布,搭上列车撒向他乡。

亿万年云石的摩挲,亿万年天泉的淬火,

炼就了一颗碧蓝的灵珠

——赛里木湖,你的灵光,

辉映大地西部多少蓄满丰盈的门庭。

在我的梦境中,

你是向我款款走来的玉体,荡漾在人的仙界,

在我辽远的视线里,

你是护佑万物的巨灵,碧蓝在神的天堂。

她灵性的手指,把着博尔塔尔河这支晶亮的长笛,

尽情地吹奏,

吹着赛里木湖蓝色的神曲,吹着阿拉套山风的长调。

云头的鹰,草原的马,

还有毡房、梭梭、野花一齐向她的灵感聚集,

哦,诗人青玄,该是银色草原上一个多么富足的丽人。

盛装的七月,盛装的赛里木湖,

那达慕欢乐之花在湖边盛开,

蒙古族姑娘甘醇的敬酒歌,听醉了草原摇曳的芬芳。

蹄声的鼓槌,兴奋地击打着赛里木湖蓝色的巨大鼓面,

赛场上剽悍的骑手呀,收藏了天山北坡峡谷中不绝的回声。

满湖的星星在柔波上舞蹈,岸边的丽人佯装着观景,

怀抱马头琴的英俊青年,拨着琴弦走向岸边的姑娘。

夜风的帷幕,遮去月亮羞涩的红晕,

哦,赛里木湖,博尔塔拉情话织进你的每一寸深蓝。

博尔塔拉河以北,杜尔布里金古城遥望水漫远天,

它脚下的古陶,张开粗大的罐口,想汲一口久违的清澈。

断壁暗隐烟云,荒芜压着荒芜,但繁华就在前面,

博乐,博乐,大地以西一片博爱的乐土,一片博大情深的翡翠。

卸去喀什噶尔老城赠我的褐色,

卸下塔克拉玛干送我的金黄,

走近赛里木湖,走近西域大野中仰慕已久的美神。

我心灵的相机,聚焦碧蓝湖光、青翠草原、墨绿云杉,

我轻轻地询问一声:是谁,

把那么多色彩倾洒在神话般的土地上。

绝色的博尔塔拉,不说再见,我愿是你一角神奇的土地,

一角梭梭绿,一角枸杞红,一角温泉般美丽的缠绵。

我愿是赛里木湖的一角渔歌,是湖天里的一角鸟鸣,

我愿是一角悠扬的蒙古长调,缭绕在草原晴空的白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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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九章

伊犁河在冬不拉琴弦上奔腾,在阿肯的喉咙里奔腾,

一千年,又一千年,卷走多少巨石朽木雪豹岩羊。

伊犁河,你这中亚辽阔大地上滚动的亘亘长纤,

背负着汗腾格里峰深深的祈祝,穿过无尽的烟雨。

伊犁河岸,风雪凄迷,细君公主颠细了腰,

乌孙山下,寒风吹彻,解忧公主倍加心忧。

而今,我打马趟过这爱恨交织情仇纵横的大草原,

我怎能不轻轻地一声问候:远嫁的女儿,你好吗?

在伊犁,伊犁马在诗人们稿纸的大草原上,

欢跳,腾跃,飞奔,成了诗人们挚爱的情人。

在伊犁,伊犁马常常闯入诗人们的梦境,

踏得梦中的星空火花四溅,落入无垠的草原。

乾隆皇帝的目光从京城射来,拌和着士卒的血,

涂得格登山碑满身通红,辉耀苍茫山野。

我看见,碑上的文字变成了一个个悲怆的魂灵,

向远方的故乡,投去一双双永久渴望的眼神。

走进一座故城,走进一个巨大的荒芜,脚踏苍凉,

哦,阿力麻里——苹果之城,听不见芬芳之声。

废墟之上,不必想像苹果花的艳丽与娇俏,

一座城的溃塌和一个苹果的溃落,同样砸痛命运的神经。

多么好,这漫天大雪在深夜悄悄降临,

这洁净无私的精灵,潜入草原少女甜蜜的梦境。

不要说风雪弥漫,漫山皆白,漫川皆白,

这瑞雪里,裹着少女梦境中那个生机勃勃的春天。

走过库尔德宁,走过夏塔古道,巩乃斯河拦劫了我,

让我把在草原中浸染的馨香分她一半。

我呵呵一声:把河岸边的骏马分给我一群吧,

还有《巩乃斯的马》

——诗人周涛饱蘸草原月色写就的美文。

碧色迷人的大草原啊,盛不下哈萨克姑娘的爱情,

踏得大草原喊痛的骏马上,

飞奔着小伙比雪峰更加纯亮的心。

看吧,姑娘的鞭子,高高举起又轻轻地落下,落下,

鞭梢头,系着姑娘心海奔涌的浪花和目光的缕缕温情。

这草原石人,是上苍派驻草原的永远的牧人,

他们放牧草丛,放牧星空,也放牧岁月的马群。

他们多么安静,站立在风中雨中雪中,站立在歌声中,

他们放牧未来,心里流出覆盖草原的无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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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城九章

乌拉斯台河丝绸般的波光,消溶了远年里绥靖城的身影,

喀拉墩河边的翠色,过滤了东大街上混合的喧声。

晚风吹送花香的广场,俄罗斯少女与达斡尔少年舞动春光,

哦,我走进了一幅幅绝佳的画里,

我融入了"油画之城"的天然画境。

年少时,我总爱把苍穹当作自己的毡房,任意遐想,

把弯月当坐骑,把银河当草原,放牧星星的羊群。

而现在,我总愿把毡房当成游走的苍穹,

在草原上升起炊烟,

用这温情的牧鞭,轻轻抽打云团般奔驰的马群。

北疆的寒冬,灰白色的梭梭林披着温喛的雪被,

它们梦见美神的来临,梦见自己的枯杆上凝着翠色的云。

在春天的门口,我眺望梭梭林的深处,

我听到了一杆杆绿色的心跳,看见了一枝枝吐绿的身影。

在喀拉也木勒岩壁上,我温柔的手掌抚摸着一幅幅岩画,

用目光展开画页,展开凿岩者痛苦或忧愁的记忆。

我想像着他们皲裂的手,刀刻的额纹和岩石状的筋骨,

我清晰地听见,每一个凿痕间,每一道勾勒里,都潜伏着他们不死的精魂。

沙湾比许多地方有名。沙湾出了一拨子煮字写书扬名的人,

黄沙梁的老榆树,大梁坡的野草丛,

早已不认得他们的脚印。

《大盘鸡正传》驮着沙湾味道,一个劲地飞,

食客们把文人的妙句当成了一碟碟下酒的菜。

和布克赛尔的蓝天下,我接过蒙古族姑娘手中的银碗,

接过一座草原赐予我的套马酒,接过赛尔山期望的目光。

还有什么样的烈马,不是我英武的坐骑,

还有什么样的雄风,能逃离我脆响的套马杆。

在琴手运弓之前,和布克赛尔草原多么宁静,

像一位刚刚哺乳后小憩时慈祥的母亲。

当弓弦间奔涌骏马的洪流,劲蹄的雷声,

这时候,辽阔的草原像父亲的胸怀,

汇聚了千峰万岭的和鸣。

在草原深处,一种沉雄而洪亮的长调穿透云层,

唤醒野菊的香味,唤回露珠和草叶的爱情。

琴弦上飞出昔日的传奇,江格尔在时光中回头一望,

哟嗬,万马奔腾!眼前是一派何其壮美的奇景。

巴尔图的雪野,像对开的折页,书写着囗岸两侧的宁静,

雪被下的草丛依旧握着对方的手,絮叨个不停。

一只只鸟儿飞往异域又迅疾归来,

在雪落不到的地方啄食着什么,又迅即飞往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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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九章

天空的星星,被喀纳斯湖的水波拍得发蓝,一湖蓝光闪烁,

湖怪们暗自欢愉,驮着星光在碧浪间游弋。

它们听见诗人们在小木屋里,画师们在毡房里,

争论不休,它们想乔装打扮一番,悄悄游进这群人的梦里。

阿勒泰草原衔着天空,毡房是一顶游动的穹庐,

它分娩晨昏,分娩布尔津河一般清澈的歌,

分娩草丛的爱情。

夜晚,穹苍的星斗,透过小窗窥见牧女绮丽的梦,

清晨,从白桦林中走来的阿肯,

把牧女心底的情丝当作最美的冬不拉琴弦。

在绿草茵茵的山坡,羊群是一伙无师自通的画匠,

它们用轻巧的蹄,在坡面描出哈密瓜纹似的精美图案。

绿坡呈现巨大画页,羊儿在上面趟出惊世之作,

这绘织五线谱的巨型绿毯啊,我看见阿尔泰山把它紧紧揣入怀中。

青格里河,哈巴河,乌伦古河,布尔冿河,

是牧羊姑娘甩向草原的一条条温情而银亮的鞭子。

它套住了驯马青年渴盼的目光,激切的心,

在一鞭鞭脆响中,咩咩之声挤窄了辽阔的草原。

雪,用冷色的白温暖着静谧的禾木村的夜,

一阵奇崛而沉郁的笛音穿透重重雪幕,亲吻飞舞的精灵。

在温馨的木屋里,我第一次听图瓦人吹响楚尔,

我触摸到了一只矫健的鹰——这管苇笛高飞的灵魂。

在阿尔泰山深爱的目光里,你是石人,更是石树,

牧草和马嘶是你生出的枝桠,花瓣和羊咩是你长大的叶片。

你是树,草原有多远,你的根就长得多远,

太阳和月亮是你的年轮,录下你传唱千载的牧歌。

在克兰河濯缨之后,我变成一株背倚金山的桦树,

此前,我是叶尔羌河边一棵夏披青翠秋披金的胡杨。

多么广阔呀,大地,我是一棵在你怀中游走的树,

你的每一把泥土,都握着我细密而遒劲的根须。

阿尔泰山岩壁,摄足了金子的神髄而更加坚硬,

是谁的凿声,在上面镂入了鹰的啸叫和猎人的箭鸣。

凿壁者,凿进了自己一生的雷霆与闪电,

也凿刻了告别人世的箴言,却从不镌上自己的姓名。

落日燃烧。马背少年一声唿哨,吹亮了牧羊姑娘的耳环,

落日坠下。牧归姑娘一声响鞭,轮圆了下马少年的愿景。

两个人的春风,在大草原上嬉戏、追逐,

两个人的春天,在大草原上缱绻、缠绕。

后记:柔巴依,阿拉伯语的意思是“四行”、“四行诗”。这种古典抒情诗的基本特征是:每首四行,独立成篇。柔巴依形式完整,音调优美,特别适宜吟咏,是一种抑扬顿挫、琅琅上口的古体诗。柔巴依起源并定型于波斯,后传入西域,在文化交融中发扬光大,产生了众多柔巴依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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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香城,本名赵力,祖籍湖南平江。诗人、散文家、词作家。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新疆散文诗学会副主席,中外散文诗研究会理事,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喀什地区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在《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刊》、《散文诗》、《散文选刊》、《西部》、《绿洲》、《帕米尔》、《歌曲》等大量报刊上发表诗歌、散文诗、散文和歌词。个人主要作品集有:《大漠雄风》、《鹰之梦》、《剑与花》、《福乐之地》、《香城赋》。主编作品集二十余部,作品入选百余部诗文集。作品获得首届西部文学奖、中国当代散文奖、新疆第五届天山文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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