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5 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文學走出去,既要積極也要耐心

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文學走出去,既要積極也要耐心

“中國的發展很快,但世界對中國的瞭解程度依然很薄弱;貴州在中國省份中發展迅速,但我們對貴州的認知有待加強。”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說。在他看來,在對外交流和文化輸出中,文學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一國如此,一省也如此,“但文學走出去,我們既要積極也要耐心這份工作的時間尺度,可能是以十年幾十年為標尺。

克服地理上的偏遠走向中心

記者:長期以來,貴州作家和貴州文學在中國文學版圖中話語權不足。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什麼?貴州文學要走向省外、海外,有何有效途徑?

李敬澤:在中國,文化的核心程度與經濟發展水平成正向關係。中國的文化核心就是北京等大城市,這是客觀現實。貴州在這一方面沒有優勢。

但是,文化話語權和文化創造力並不是完全等同的,當代許多產生過重大影響的作家,是在偏遠地區完成創作的,不一定非得在所謂的文化中心。相反,相對偏遠的位置反而可使作家淬鍊出獨特的創造力。實際上貴州也是這樣,上世紀八十年代貴州作家何士光,以及貴州美術現象都超越區域性在全國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力,已克服地理上的偏遠走向中心並得到認可。我以為,作為貴州作家,重要的是清楚地認識自己,同時心懷世界心懷中國,培育獨特的創造力。

記者:研討會開幕前兩天,貴州青年作家肖江虹榮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分量最重的中篇小說獎,作為這個獎項的評委,您怎麼看待他的作品和他的獲獎?

李敬澤:肖江虹的《儺面》是很優秀的中篇小說,發表後在各種文學榜上都獲得了很高的評價。這部非常貴州的小說,恰恰成了貴州的第一個“魯獎”。他寫的是正在經歷巨大變革時代的一個貴州山村裡人們心靈上的激盪,以及尋求心靈安頓的渴望。作品中的儺不僅是一個傳統符號,已經是人們精神上的安頓之所。這部作品在藝術上非常飽滿,不是編出來的,也不是憋出來的。既揭露了大時代變革中心靈變化最微妙最幽深的東西,也探討了生死的問題,如何與世界、與他人相處的問題。

如果我們追溯一下,新時期文學裡,何士光老師的作品就有力地反映了時代的變化,非常敏銳又有力。所以,貴州雖然比較偏遠,但是在當代文學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身在貴州的作家要做時代的“候鳥”,時代的先聲。

文學走出去,比商品走出去要難得多

記者:世界越來越需要理解中國,在對外交流中,文學能發揮怎樣的作用?

李敬澤:儘管中國的發展很快,但是應該說,世界對中國的瞭解程度,依然是很薄弱的,不充分的。中國文化的影響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在外面交流、文化輸出中,文學是最活躍、最成功的品類,因而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現階段,中國文學走出去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越來越多的中國作家、中國文學走向世界,且打進了一些歐美國家的主流市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然,獲獎不是一個唯一的標準。但是由此也能看到優秀的文學作品,能夠超越民族國家的界限產生世界性的影響力。

但是文學的走出去,比商品的走出去要難得多。文學作為精神產品甚至是意識形態產品,面臨的是及其複雜的狀況。作為推動者,我們在非常積極的同時,又需要非常耐心。以文學翻譯為例,現在全世界範圍內的中國文學翻譯隊伍是不斷增長的。照這樣的趨勢下去,我確信中國文學、中國故事、中國精神都一定能大規模抵達外國讀者的面前,感染越來越多的海外讀者。為此,我們還需要長期的耐心的深入的工作。這份工作的時間尺度,可能是以十年幾十年為標尺。

文學在某種程度上是捍衛人心

記者:您在中國作協還分管網絡文學,對網絡文學您的態度是什麼?

李敬澤:我多次在不同場合談到,網絡文學作家不能遺失本心。當然,現在有很多誘惑足以讓其迷失本心,看重的是KPI價值,點擊量,錢。但是我想作為一種類型的文學,他的價值和前途都取決於他的質量、思想和藝術的質量。在網絡文學發展了二十年之後,在對這麼多人發生精神上的影響之後,質量應該成為根本的追求,而不應該是動不動就是報一個數字。網絡文學不要搞數字崇拜,作家們能拿出了多少好東西,恐怕是整個行業的根本。

記者:網絡時代,個人注意力消減,堅持寫作的原因是什麼?

李敬澤:在當前網絡化的時代,我們的情感與自己的關係、他人的關係,不是更為豐富了,而是更為疏離了。每個人都躲在自己小小的朋友圈裡。就算朋友圈天天見面,未必有真正的情感和深入的交流。

我們不應該越來越粗越來越麻木,而是需要維持敏感豐沛的、對他人的感受力。理清人們情感世界,心靈和世界的關係。在這方面,文學依然有強大的功能。

如何認識自己,在文學範疇有重要的價值,這甚至是文化中至關重要的要素。網絡時代,一些作家的心靈水平也同樣在衰退。真正好的作家,是克服精神困境的作家。

編審:肖 燕

簽發:陳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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