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5 京城舊事——恩子和轉軸兒

京城舊事——恩子和轉軸兒

住在朝陽門裡南水關的老人們要是提起[恩子]和[轉軸兒]這倆人,都會有一些印象的,南水關衚衕北路西有一座道教廟、據說建於明朝,人們俗稱老道廟,後來香火不盛了、破落了,解放後成了居民大雜院了。

南水關南和北衣袍衚衕連接之處有一座小廟,實際上就是有個三、四平米一間小屋,裡邊供奉兩個神像、建於什麼朝代我就不知道了,人們俗稱二神廟。

京城旧事——恩子和转轴儿

在解放前後一段時間裡、這裡住著一個無業遊民,四十多歲的樣子,穿的破衣拉踏的、一臉的滋呢、手跟黑碳條一般黑,不知姓什麼叫什麼、人們都叫他[恩子]。恩子平常以拾破爛兒為生,若是哪家有白事了、有老人去世了,恩子就給人幫忙乾點雜活兒。

他的主要活兒是白事家在[接三]的晚上幫助人家看管[燒活],所謂[燒活]就是由裱糊匠糊的紙人、紙馬、紙牛、馬車、紙箱、還有紙金山、紙銀山,到了[接三]那天晚上把[燒火]送到東城根一塊空地上,這時侯看管[燒火]的任務就是恩子了。

等[接三]的隊伍到了由手執各種樂器的響器們和和尚們手執各種法器吹吹打打一番,然後把[燒火]點火燒了、這叫[送三]。

京城旧事——恩子和转轴儿

我小時侯的法孩們也挺淘氣的,等天剛擦黑兒人家把[燒火]送到東城根兒空地的時候,我們一些男孩子把[燒活]圍成一圈兒,這時有的孩子開始往紙人、紙馬、紙車上砍磚頭和石頭子兒,其他孩子也跟著往[燒活]上砍磚頭、石頭子兒。

氣的[恩子]直罵這幫孩子,罵道:什麼小丫挺兒的、小王八蛋啦、嘴裡不斷的罵著,也攔不住這麼多孩子砍磚頭和石頭子,把[恩子]真氣急了、追上砍磚頭的孩子了,他追這邊的孩子,那邊孩子又砍上了,他追那邊砍的孩子,這邊又砍上了,再說男孩子比他跑的快又利落,一個孩子他也沒逮著。

您再看這些[燒活]的紙人、紙馬、紙車、等都被砍成大穹隆小洞了,好在白事主的[送三]隊伍到這兒天兒完全黑下了,也看不清[燒活]什麼模樣了,到這兒把[燒活]一點火就完事了。

後來[恩子]也想招兒了,再有白事的[燒活]送到地兒以後,他衝圍觀的男孩子一抱拳一作輯說:人家讓我看著[燒活]我得擔沉重,你們都砍壞了人家本家兒不幹怎辦?小祖宗們!賞我一口飯吃吧!聽到這兒孩子們直樂,北京的男孩也挺懂事的,再有這事兒再也不砍磚頭了。

後來在五十年代末老百姓大辦喪事的少了,找[恩子]的人沒了他也沒營生了,後來[恩子]因病去世了,辦事處給辦的後事,二神廟也拆除了。

京城旧事——恩子和转轴儿

說起[轉軸兒]這個人像我這麼大歲數的主兒,在兒時記憶裡一定還記得,[轉軸兒]住在大方家衚衕東口路南一個院裡,姓肇、據老人講祖上做過三品大官呢!

[轉軸兒]這個人細高挑的高個子、面相白白淨淨的,有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走路左右搖擺的樣子,所以住朝陽門裡的人都俗稱他[轉軸兒]。

[轉軸兒]這個人是幹什麼的呢?說白了就是挾死孩子的!怎麼還有這行呢?在解放前後的一段時間裡,老百姓的衛生條件極差,新生兒和三歲以內兒童死亡率很高、尤其窮人的孩子死亡率更高了。

窮人家的孩子病了,上不起醫院、只能買點兒小孩兒的小藥兒對付,病輕的對付過來就過來了,病重的就過不來孩子死了。

那時侯老百姓窮啊!連給死孩子買火匣子都買不起,怎麼辦?就到大方家衚衕找[轉軸兒]去,讓他把死孩子挾走,到城外找一空地兒就把死孩子埋了,本家兒給個塊兒八毛就完事了。

我記得我有一個弟弟叫順兒的在兩歲多的時候得了大腦炎死了,我爸爸讓[轉軸兒]給挾走埋城外了,我爸給了他一塊錢。

京城旧事——恩子和转轴儿

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期,人民政府大力抓講衛生除四害運動,老百姓的衛生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變,老百姓的孩子有了毛病都知道往東單三條兒童醫院送給孩子看病,挽救了不少孩子的生命,所以兒童因病死亡率大大降低了。老百姓的孩子死亡率少了,去找[轉軸兒]的人就少了,他也幹不成這種營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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