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真事隱之四｜鴛鴦之罵｜作者｜君箋雅侃紅樓
前文用三個篇幅介紹了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的真事隱，講清楚《紅樓夢》埋伏的關於明亡清興的警示，寧榮二府背後明朝、清朝的設定，以及焦大醉罵“爬灰”隱喻朱棣奪權“睡到了侄兒房中”，“養小叔子”諷刺孝莊太后下嫁多爾袞。《紅樓夢》中有三場罵最讓人記憶深刻，除了焦大醉罵，探春痛罵，還有鴛鴦怒罵，同樣藏有曹雪芹的“真事隱”，下文聊聊鴛鴦這厲害丫頭抗婚的一頓大罵，究竟罵出了曹雪芹想罵的什麼“真事”。
（第四十六回）鴛鴦聽說，立起身來，照他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指著他罵道：“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裡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
鴛鴦拒絕做賈赦小老婆，面對她嫂子“九國販駱駝”的諂媚奉承奴才樣，氣不打一處來，對她嫂子一頓大罵，中心思想就是揭穿哥哥嫂子奴才樣，為了榮華富貴，不惜犧牲自己好方便他們日後狗仗人勢。自己好了，他們狐假虎威當“舅爺”，自己失勢他們脖子一縮裝“忘八”，全不管自己死活。
鴛鴦這頓罵妙語連珠，也代表曹雪芹之罵，曹雪芹借鴛鴦之口罵了三層意思。
第一，罵嫂子奴才仗勢，毫無親情的諂媚，是個人私心。
第二，罵賈政和賈家，犧牲賈元春進宮，為賈家爭取名利富貴的投機嘴臉，是家族利益。
第三，罵奴顏婢膝投身異族，甘當異族鷹犬，走狗的無德無氣節的漢族文人士大夫們，是民族氣節。
下面聊聊第三層意思，“民族氣節”這一塊。
《紅樓夢》成書年代在清初，當時在朝代變革，文人士大夫們面臨兩種選擇，投身清廷的像錢謙益、洪承疇、孫之獬，後世對他們頗多詬病。也有反抗清廷不與之為伍之人，比方明末四子中的三人陳貞慧、方以智、冒闢疆。
陳貞慧在明亡後“埋身土室，不入城市者十餘年”；
冒闢疆寧死不仕清，最有名的是跟董小宛的愛情故事，現在有一個說法《紅樓夢》的作者就是冒闢疆，賈寶玉林黛玉就是冒闢疆和董小宛，不提。
方以智隱居桐城浮山，自號浮山愚者、無可道人，最有名的是一字一淚一血珠的《獨往》詩：
同伴都分手，麻鞋獨入林。
一年三變姓，十字九椎心。
明末四子中三人沒有奴顏婢膝做異族鷹犬，是清初近百年文人氣節的代表。當然，有正面就有反面。同樣為“四子”之一的侯方域卻被千夫所指。這個明末戶部尚書侯恂的兒子、祖孫三代為東林黨巨擘的侯方域，《桃花扇》的男主角，順治二年就參加了清廷科舉考試，與其他三子分道揚鑣，成了錢謙益、洪承疇等一丘之貉。
鴛鴦大罵“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話兒”，並不只一句歇後語。話中本意就是罵沒有氣節的文人，就像宋徽宗和趙孟頫這祖宗孫子一樣，甘為金人、蒙元犬馬，毫無底線，沒有文人氣節風骨。這種人文化修養再高，也令世人不齒！
曹雪芹借鴛鴦之罵，罵出了當時文人的氣節，有個細節需要注意。鴛鴦的父親一直留在金陵看著賈家老宅。寧榮二國公府在金陵也有一座，有人喜歡用曹家江寧織造來解釋根本不對。京城和金陵都有國公府的情況歷史上只有一次，就是明成祖朱棣遷都後的北京和南京，兩地都有那些功勳國公府邸。
賈政這種自詡文人，卻為個人、為家族、犧牲民族氣節之輩，曹雪芹借鴛鴦之罵，借“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罵得他們汗顏，抬不起頭。這才是真正的“祿蠹”（不接受用江南曹家事來辯駁，那是紅學，不是紅樓夢）。
鴛鴦父親“金彩”在南京看房子，代表守著祖宗基業。巧合的是他在賈赦要討鴛鴦，兒子兒媳婦興高采烈之際病重待死，代表了兩代人的思潮變化。老人的故國風骨終將逝去，新一代有自己的選擇。最後金彩去世，代表留守的氣節風骨已經滅亡（真事隱設定他為賈家家奴，掩人耳目）！
《紅樓夢》處於時代的變革中，必然擁有時代烙印。個人認同曹雪芹是作者，但不同意《紅樓夢》完全照搬曹家故事說。從《紅樓夢》中追思明亡清興的教訓與警戒看，曹雪芹的思想要高於一家一國之興衰，更多上升到民族人文這個大的範疇上，歷史故事都是他信手拈來講道理而已。
下兩篇，將討論一下《紅樓夢》真事隱之“木石姻緣”和“金玉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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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紅樓夢》繪全本·清·孫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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