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 賈環,一個可恨又可憐的孩子

賈環,是賈寶玉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兩人雖同為少爺,但待遇卻是天差地別。寶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賈環卻混得連下人都不如。

賈環,一個可恨又可憐的孩子

1 身為賈府少爺,卻一直被忽視

賈環,排行賈政第三子。庶出。從玉字輩,與珍、璉、寶玉是兄弟。在《紅樓夢》裡,賈環在賈家本是正經主子,即使是庶出,因為父親的緣故,其地位是高的。他有一個同胞姐姐頗受老太太、太太重視,在大觀園中也頗為風光,但這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府裡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賈母是最疼愛孫輩的,寶玉黛玉不說,就連親戚家的孩子,薛蝌、薛寶琴、邢岫煙都得到了賈母的關心,可是,身為孫子的賈環卻從未得到過賈母的垂憐。每次生日節間大宴小宴,跟賈母坐在一起的孫子孫女中,沒有賈環的身影;賈母讓人給鳳姐、黛玉、寶玉和賈蘭送菜,唯獨沒有想到給賈環送些什麼;賈母關心寶玉和賈蘭練箭的情況,卻一句都不問同樣在場的賈環。

賈母毫不掩飾自己對賈環的討厭,賈府上下都看在眼裡。於是,賈環便成了大家眼中的隱形人,無論是誰,哪怕是個丫鬟都可以隨意作踐。

賈環來怡紅院問候寶玉,正值蕊官送了一包薔薇硝給芳官,賈環覺得新鮮,讓寶玉分一半給他,就有了下面的情節:

賈環聽了,便伸著頭瞧,又聞了一聞,聞得一股清香,便灣腰向靴桶內掏出一張紙來託著,笑說:“好哥哥,給我一半兒。”寶玉只得要與他。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贈,不肯與別人,連忙攔住,笑說道:“別動這個,我另拿些來。”寶玉會意,忙笑包上,說道:“快取來。”芳官接了這個,自去收好,便從奩中去尋自己常使的。啟奩看時,盒內已空。心中疑惑,早間還剩了些,如何沒了?因問人時,都說不知。麝月便說:“這會子且忙著急問這個,不過是這屋裡的人,必是短了,使了。你不管拿些什麼給他們,他們那裡看得出來!快打發他們去了,咱們好吃飯。“芳官聽說,便將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來。賈環見了,喜得就伸手接。芳官便向炕上一擲,賈環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懷內,方作辭而去。

賈環在王夫人處抄經書,那賈環在王夫人炕上坐了,命人點上燈燭,拿腔作勢的抄寫。一時叫彩雲到茶來,一時又叫玉釧來剪剪蠟花,一時又叫金釧兒擋了燈影。眾丫頭們素日厭惡他,都不答理。

賈環作為一個公子爺,卻沒有權勢威嚴,連下人都對他不敬,瞧不起他,甚至嫌惡。麝月說快打發他們去了,咱們好吃飯。芳官不僅用茉莉硝“欺騙”賈環,而且賈環伸手去接時,芳官則向炕上一擲,賈環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懷內。王夫人房裡的丫頭對賈環的話置若罔聞。而身為哥哥的寶玉和身為嫡母的王夫人對此卻不發一言,任由丫頭們作踐賈環。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一個賈府的三少爺,被丫頭作踐成這樣,賈環滿腹委屈,可憐得很。

賈環,一個可恨又可憐的孩子

2 父親不愛,母親不疼,心理逐漸扭曲

同樣是自己的兒子,父親賈政也一樣偏心眼兒。書中有這樣一段描寫:

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荒疏,忽又想起賈珠來,再看看王夫人只有這一個親生的兒子,素愛如珍,自己的鬍鬚將已蒼白:因這幾件上,把素日嫌惡處分寶玉之心不覺減了八九。半晌說道:“娘娘吩咐說,你日日外頭嬉遊,漸次疏懶,如今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園裡讀書寫字。你可好生用心習學,再如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細!”寶玉連連的答應了幾個“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旁坐下。他姊弟三人依舊坐下。

在賈政眼中,這兩個兒子,一個神采飄逸,秀色奪人,一個卻人物猥瑣,舉止荒疏。他的喜惡一目瞭然。對於寶玉,賈政是給予厚望的,所以他才會對寶玉的嚴加管教。可對於賈環,他根本就是無視,連和他置氣都省了。

得不到父親的青睞,在母親趙姨娘這裡,賈環也得不到一絲的愛憐。每一次他受欺負回去向母親哭訴,得到的不是母親的安慰,而是辱罵。

賈環和鶯兒賭錢賴皮,回到家後哭訴,趙姨娘啐道:“誰叫你上高抬擺去了?下流沒臉的東西,哪裡頑不得,誰叫你跑了去討沒意思?”

賈環不小心打翻了鳳姐給巧姐熬的的湯藥,鳳姐大怒。趙姨娘也大罵賈環。

賈環問寶玉得了“薔薇硝”,回家後發現是茉莉硝。賈環還沒生氣,趙姨娘卻得理不饒,攛掇賈環去怡紅院大鬧一頓,只想著自己要藉機撒潑出氣,報素日的仇,絲毫也沒有為兒子著想。

趙姨娘三番五次胡鬧,攛掇賈環,加害寶玉和鳳姐,都是為了得到榮國府的大權,繼承賈家的家業。她整日裡給兒子灌輸的就是如何不擇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在她的教育下,賈環的心理也逐漸扭曲。

賈環,一個可恨又可憐的孩子

3 因妒生恨,一步步沉淪

父親不愛,母親不疼,唯一的親姐姐又視自己如同陌生人,賈環在賈府裡得不到一絲的關愛,再加上母親的挑唆,他的心中逐漸產生恨意。他恨寶玉,恨寶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恨寶玉奪走了原本該屬於他的愛。於是,他開始報復。

二人正鬧著,原來賈環聽的見,素日原恨寶玉,如今又見他和彩霞鬧,心中越發按不下這口毒氣。雖不敢明言,卻每每暗中算計。只是不得下手,今見相離甚近,便要用熱油燙瞎他的眼睛。因而故意裝作失手,把那一盞油汪汪的蠟燈向寶玉臉上只一推。只聽寶玉“噯喲”了一聲,滿屋裡眾人都唬了一跳。連忙將地下的戳燈挪過來,又將裡外間屋的燈拿了三四盞看時,只見寶玉滿臉滿頭都是油。

他要用熱油燙瞎寶玉的眼睛,這是何等惡毒的心思!一個人的恨到了極點,就會爆發。而卑微者的這種爆發有時候是很可怕的,它根本是不計後果的恣意噴發,有著高度的毀滅性,哪怕這種爆發也有可能會傷及他們自身,也會也在所不惜。

明著傷害不成,賈環反而被狠狠罵了一頓,還連累了母親趙姨娘。於是,他改變了策略,開始等待另一個合適的時機。終於,他等到了機會,在父親的盛怒之下,火上澆油,狠狠地害了寶玉一次,害得寶玉差點被賈政打死。

在賈環心目中,他所受的所有不公正的待遇都是因為寶玉。他以為只要寶玉不在了,他就可以得到父親的青睞,得到姐妹們的喜愛,得到下人們的尊重。在他的心目中,渴望得到所有人的愛,可是,處處碰壁的現實環境,丫頭僕人的輕視冷眼,嫂子嫡母的處處壓制,使得他人性中的種種劣根性更像得到土壤的幼苗,越加蓬勃生長。最終,他終於成為《紅樓夢》中一個可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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