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颱風引發的爭論
橋本隆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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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陸朋友推薦筆者看一部大陸拍攝描寫巡街警察的紀錄片，記得很多年前，與SMG的編創人員閒談時，就把日本電視臺高收視節目一一介紹給他們，其中就有跟拍警察的影片。日本這些影片也是一直保持與時俱進基本做法，如20年前，影片中很多都是涉及打擊偷渡，或者不法滯留，而現在的重點卻是打擊痴漢，非法的外國女性按摩店，以及打黑工，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特點。
回頭再談這部大陸的影片，筆者覺得應該是第一次拍攝，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錯，播出後應該會有很高的收視率，能夠把巡警的日常工作介紹給民眾，會起到一種宣傳的效果。結合最近日本發生的事情，筆者想起這部影片中的一段戲，就是2018年強颱風襲擊上海時，上海全市迎擊颱風，當時有人舉報有流浪者住在橋洞下，轄區的巡警前去做工作，要把他說服送到避難所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真的很令人感動，災害到來前如果流浪漢都不放過，一般民眾更會受到關懷。
本月超強颱風橫穿日本，給日本帶來巨大的傷害，各種損失還在源源不斷被報道出來。目前死亡人數78人，失蹤15人，日本全國有大小47條河流的堤壩決口，超過8000棟房屋浸水，是前所未有的大慘事。筆者在這個專欄中提到過的東京多摩川的漫堤，川崎超高層公寓遭受颱風與斷電之苦。當然斷電也影響到京浜工業地帶的很多工廠的正常工作，巨大都市機能完全被癱瘓。
其中最令人關注的就是東京都臺東區的=避難所拒絕流浪漢事情發生，區政府的職員以流浪漢居無定所為理由拒絕其入內，事情被披露到網上引發了日本全國的大爭論。在日本除了一般的流浪者外，還有網吧難民等大量的居無定所之人，同時東京還是國際大都市，在東京沒有固定住所，出差的，旅遊的人很多，難道這樣的人也要拒絕？
安倍首相事後在議會接受諮詢時說;各地的避難所由各地政府自行管理，與日本政府無關。但日本法律明確規定禁止拒絕救助的行為。筆者自身也有感受，日本的避難所一般都由當地的自治體根據當地住民人數多少來設立，而流浪漢肯定沒有住民票，所以就算逃來避難所也會被拒絕。遭遇颱風時的一般居民，需要臨時避難場所，自己在當地又沒有固定住所，是不是可以在當地避難？理論上是完全可以，實際上運營還是會遇見很多困難。
颱風當天被拒絕的流浪者中有一位還患有腦梗塞，身體情況非常不好，但就在15級大風，以及超大降雨中，被拒絕進入避難所內。如果是一般的流浪者的話，或許會乖乖地找另一家避難所。而東京的流浪漢都有各種背景：前社長，前演員，前富豪，因為各種原因成為流浪者，東京還有很多人支援這些流浪者，甚至幫助他們生活，為他們免費策劃雜誌，讓他們去賣維持生計。這些人聽到颱風天中竟然有人被拒絕進入避難所事情發生，非常憤慨，就把事情的經過發到網上，由此引發了各方的關注。
目前幾乎所有人的觀點是因為流浪者不是當地住民所以就不能利用避難所合理，筆者認為這樣的說法簡直是荒謬之極。因為命比天大，在危險之時，拒絕他人避險，讓他們處於危難，這是政府機關應該做的事情嗎？
當然從臺東區當地居民的角度，流浪者身上有異味，不熟悉，晚上與流浪者在一起不能入睡，自己與流浪者不是同路人在一起感覺很丟臉，等等。筆者曾經談到過東日本大地震的時，有數百萬人當天不能回家，因為電車停了，高速停了，地鐵也停了，這麼多無法回家者就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流浪者。東京都政府就要求各個公司，各個機構都要做好接收“無家可歸者”的準備。其實這裡的“無家可歸者”，就是有家難歸者，而當時正在東京旅遊，在東京的網絡難民，以及流浪者才是真正的“無家可歸者”。筆者具體調查發現，其實東京都政府對真正“無家可歸者”也有明確的避難安排，這就是東京都內的所有高中校園，以及東京國際展示會場等221個設施都可以避難。
這次颱風中，與臺東區的做法不同是筆者曾經居住的世田谷區，當地因為多摩川流經此地，如果颱風來臨河水暴漲的話，在多摩川沿河生活的流浪者就有大問題，因此世田谷區政府就提前讓這些流浪者進入世田谷避難所避難。因為每個避難所都是當地自治政府運營管理，所以世田谷區的做法需要有極大的勇氣。
說一個題外話。日本曾經是世界反捕鯨組織的抗議的重點，其中除了捕鯨魚，還有殺死海豚。所以每年來自歐美的環保人士都會前往和歌山以及巖手縣等地，對當地的捕殺鯨魚，捕殺海豚行為進行監視與抗議，這樣的抗議也會帶來激烈的衝突。2011年3月11日，當時有批抗議者來到巖手縣，當地漁民立刻報警，日本警察隨後趕到，氣氛非常緊張，就在這時地震來了，所有的人都逃到山上，老外也只能逃到山上，山下一片大火。原來怒目相對的人這時就相互幫助，日本警察也勸這些老外去外地酒店避難。老外的車已經被海嘯捲走，如果要去要徒步40公里以上，這時，當地的漁民七拼八湊把幾臺車的汽油湊在一起，送老外脫離險境。
這些老外就是無家可歸的人，也是對當地漁民來說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人，但在大災大難時，已經沒有了你我，而是大家一起克服眼前的困難。災難中見真情，把避難人分為當地住民，外部無關人員，這就是大問題，雖然避難所的飲用水，食物是自治方出錢購買的，多一個人分就是多一張嘴。但保命最要緊，如果2020年的東京奧運會中來了颱風，地震，這時還要分日本人與外國人嗎？
原名：日本流浪者在災難時沒有權利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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