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 刘禅亲政后,一心加强皇权,重新部署禁卫军系统

中都护向真正的禁卫武官转化

蜀汉设立中都护,最早是在刘备托孤之际,任命尚书令李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为丞相诸葛亮副。

在《 》一文中,我们盘点了三国时期魏蜀吴三方的都护。曹魏的都护将军既可以是禁卫部队长官,也可以是地方军区司令;孙吴的则类似于高级都督,蜀汉的中都护性质就比较模糊了。

在《 》一文中,我们又盘点了三国时期魏蜀吴三方的统内外军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在《 》一文中,我们又发现永安托孤之时,诸葛亮与李严的地位与权力本来不相同;而李严自受托孤以来的权力不但没有折损,反而在一直扩大。

李严所任中都护并非蜀汉全国最高军事统帅。李严之后,蜀汉任都护者还有蒋琬、诸葛瞻。我们先来简单看看二人担任都护的情况。

据《三国志》卷44《蜀书·蒋琬传》载:

亮卒,以琬为尚书令,俄而加行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侯。

又卷33《蜀书·后主传》云:

十二年,……以丞相留府长史蒋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

十三年,……夏四月,进蒋琬位为大将军。

《华阳国志》卷7《刘后主志》云:

十三年,拜尚书令蒋琬为大将军,领益州刺史。

刘禅亲政后,一心加强皇权,重新部署禁卫军系统

蒋琬是蜀汉唯一一个任都护的执政大臣

建兴十二年(234)八月诸葛亮去世,在平息了杨仪、魏延之争后,蒋琬作为诸葛亮的接班人出任尚书令,总统国事。次年四月又进位大将军领益州刺史,其录尚书事亦当在此时。

也就是说,蒋琬是以秩千石的尚书令行都护的,假节、封侯是否在同时则不得而知。这与李严的情况很相似。李严也是以尚书令加中都护,当年即假节、封侯。

所不同者,李严任中都护后留镇永安,统内外军事;蒋琬则身居成都,总统国事。

诸葛亮之子诸葛瞻任都护则相当晚。据《三国志》卷35《蜀书·诸葛亮传附子瞻传》:

景耀四年,为行都护卫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并平尚书事。

景耀四年(261),诸葛瞻此前任尚书仆射、军师将军,仍是以尚书台长官的身份而加都护之职。

所不同者,李严、蒋琬加都护后仍短暂任尚书令,而诸葛瞻则直接升至卫将军,其班次已与骠骑、车骑将军相当;且平尚书事虽低于录尚书事,但也进入蜀汉中枢;只是诸葛瞻始终未得假节。

那么蒋琬和诸葛瞻的行都护是李严担任的中都护吗?是。《华阳国志·刘后主志》景耀四年就径直称:

拜丞相亮子武乡侯瞻中都护、卫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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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担任蜀汉第三任都护

事实上,李严两次担任中都护时,时人均省称其为都护,史书也往往称其为都护。

时人所称者,如《三国志》卷40《蜀书·李严传》裴注引诸葛亮写给李严之子李丰的教书:

表都护典汉中,委君於东关者,不与人议也。……原宽慰都护,勤追前阙。……若都护思负一意,君与公琰推心从事者,否可复通,逝可复还也。

史书所书者,如卷33《蜀书·后主传》:

四年春,都护李严自永安还住江州,筑大城。

……

九年,……秋八月,都护李平废徙梓潼郡。

卷39《蜀书·陈震传》:

九年,都护李平坐诬罔废。

卷43《蜀书·吕凯传》:

都护李严与闿书六纸,解喻利害。

与李严任中都护于永安、汉中一样,蒋琬、诸葛瞻任都护于成都,看来在蜀汉,都护仍然与政治中心息息相关,准禁卫武官的色彩依然浓厚。

可以说,随着中都护在成都就任,这一官职逐渐摆脱了李严时期的尴尬地位,逐步向真正的禁卫武官转化。

不过,要想控制蜀汉军政,仅仅担任中都护依然尚显不足。蒋琬的权力首先来自“总统国事”,其后则有大将军录尚书事、领益州刺史;而诸葛瞻的权力显然也来自于平尚书事,以其中都护的职权,对远在汉中主持北伐的姜维是鞭长莫及的。《元和郡县图志》载:

初,瞻在涪而艾已入江油。瞻曰:“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而反?”进屯绵竹,埋人脚而战,父子死焉。

此言或有演绎成分,但姜维北伐,绝非诸葛瞻所能制衡。实际上诸葛瞻的军事职权更多在保卫成都。邓艾偷渡阴平后,督军击邓艾的正是诸葛瞻。《诸葛瞻传》云:

六年冬,魏征西将军邓艾伐蜀,自阴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诸军至涪亭住,前锋破,退还,住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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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瞻对付不了姜维,也同样对付不了黄晧

这当不是巧合,那正是诸葛瞻职责所在。只不过我们无法得知,蒋琬、诸葛瞻所任都护,是掌管整个京师的中央军,还是仅掌管一部分禁卫军。

都护既然来源于护军,而蜀汉原有禁卫武官中领军,那么后者即都护只掌管部分禁卫军的可能性更大。

与此同时,与都护渊源甚深的中护军也开始向禁卫武官转化。

督中外军事、中护军向禁卫武官转化

在中都护的禁卫武官色彩日益浓厚的同时,中护军的职能也发生了变化。

前文提到过,蜀汉前期,赵云与费祎所任中护军都属于将军之护军性质,并非禁卫武官。

蜀汉成都的禁卫武官,主要是中领军及其所统领的虎贲中郎将、虎贲中郎督、羽林督、中部督、殿中督等职,以及东汉传统禁卫武官五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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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的中护军可不是一个“保镖”能概括的

这一格局到蜀汉后期有了变化。一是中护军疑似成为了禁卫武官,另一是设立了督中外军事。

据《华阳国志》卷7《刘后主志》载:

(景耀二年)秋八月丙子,领中护军陈祗卒,谥曰忠侯。

陈祗任中护军,为《三国志》所不载。前文已经讨论过,此中护军未必是《三国志》中镇军将军的误写。陈祗去世于景耀二年(259,从《华阳国志》)或元年(258,从《三国志》),其起任中护军的时间,有可能早于此。

陈祗是费祎执政时推荐给后主刘禅的。费祎执政期间,姜维早以卫将军录尚书事,名义上与费祎共为宰相。不过姜维的心思全在北伐上,因此虽有宰相之名,却对政事较少参与。

延熙十六年(253)费祎去世后,后主亲政。朝中实际主持政务的并不是驻军汉中的宰相姜维,而是身在成都的尚书令、镇军将军陈祗。蜀汉政治中心已经回归成都。但在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任命。《三国志》卷44《蜀书·姜维传》载:

十六年春,祎卒。明年,加督中外军事。

姜维在费祎去世后的第二年加督中外军事。但姜维此时正在主持北伐,人在汉中,不在成都。汉中没有行宫,如果此处的“中外”仍指宫城内外,显然解释不通。而相关的史料又很稀缺。因此,考察过曹魏“都督中外诸军事”的祝总斌先生也不得不感慨:

其“中外军”,因无其他材料,无法肯定何所指。

我想,祝老一定也发现了这个矛盾,但在没有史料的情况下并没有强作解释。那么我不妨“强作解释”一番。

刘禅亲政后,一心加强皇权,重新部署禁卫军系统

姜维人在汉中,却担任着成都中央军的名义统帅

关于陈祗,最重要的有两点。其一,陈祗深得后主刘禅信任,虽然仅任尚书令,但实际政治权力重于录尚书事的姜维。《三国志》卷39《蜀书·董允传附陈祗传》载:

大将军姜维虽班在祗上,常率众在外,希亲朝政。祗上承主指,接阉竖,深见信爱,权重于维。

其二,是陈祗支持姜维北伐。《三国志》卷43《蜀书·谯周传》云:

于时军旅数出,百姓雕瘁,周与尚书令陈祗论其利害,退而书之,谓之《仇国论》。

陈祗为什么会支持姜维北伐呢?从好的方面看,陈祗可能继承了“兴复汉室”的理想;而从坏的方面看,姜维越关注北伐,也就越“希亲朝政”,陈祗就越能“权重于维”。

陈祗的真实动机已经不得而知,但无论动机是什么,陈祗在朝中以尚书令主政,需要录尚书事的姜维支持;姜维在外全力北伐,同样需要朝中执政的陈祗支持。因此,两人互相结好,互相支持,就成为必需。

陈祗既然能“上承主指,接阉竖”,当然能够“深见信爱”。因此,刘禅将一部分禁卫之权交予陈祗也绝非不可能。既然政治中心已经重回成都,那么刘禅仿照魏制而设中护军,与中领军共同主持成都禁卫事务,从而完善禁卫武官制度,以此来加强皇权,也是顺理成章的。

刘禅亲政后,一心加强皇权,重新部署禁卫军系统

刘禅亲政以后,一心要加强皇权

实际上,蒋琬、诸葛瞻所任都护,较之李严则越来越具有禁卫武官色彩,当与陈祗于成都领中护军分掌禁卫之权的内在逻辑是一致的。

陈祗既领中护军,则职权又有所加重;出于结好和安抚姜维的需要,陈祗便鼓动刘禅为姜维加督中外军事。

这样,陈祗以中护军实际担任成都朝廷的禁卫武官,但名义上京师中央军的最高权力掌握在督中外军事的姜维手中;这与陈祗以尚书令在成都代行相权执政,但名义上的宰相却是录尚书事的姜维如出一辙。而作为京师禁卫武官的中护军和京师中央军统帅的督中外军事,无疑都具有模仿魏制的痕迹。

如此,也就解释了蜀汉、曹魏、孙吴三个政权中,唯一一个坐镇京师或行宫之外的“督中外军事”的设置问题。当然,由于史料有限,这一解释也纯属推测,不过是所谓“强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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