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9 一代文豪的儿女为何流落马场?

2014年1月13日,《我是落花生的女儿》作者、民国著名作家许地山之女许燕吉老人走完了她的曲折一生。“曾经风高浪急历千苦,依然心平气和对全生。”横批是“豁达君子”,哥哥周苓仲为许燕吉题写下如是挽联。这也是哥哥周苓仲一生的写照。

在民国的文坛上,有个与茅盾、叶圣陶、郑振铎等齐名的作家名叫许地山。也许,许地山的名字,在年轻一辈朋友的心中,是非常陌生的三个字,但是,提起他的一篇散文《落花生》,大家对他就有非常熟悉的印象了。入小学语文教材的散文《落花生》就是出自许地山之手,后来,他的笔名叫落花生。许地山还是《小说月报》的创办者之一,老舍的小说处女作《老张的哲学》就是他推荐给《小说月报》发表的,因而,被老舍视为自己文学创作的引路人。

一代文豪的儿女为何流落马场?

1941年,许地山猝死于香港,这一年许燕吉只有八岁。不久日本人占领香港,母亲带着周苓仲和许燕吉逃往内地,辗转漂泊,流落于湖南、贵州等地。新中国成立后,许地山的儿子周苓仲,在1953年南京大学毕业后到了陕西西北军政委员会、后来的农林厅工作。1958年下放到了柳林滩种马场接受劳动改造,在马场一干就是22年。

许地山之女许燕吉1954年从北京农业大学畜牧系毕业,后因“新生现行反革命”罪被判了6年,到1964年刑满释放时,她已经31岁。虽然结束了刑期,但是,她的头上戴着右派的帽子。为了不连累母亲,她选择在河北第二女子监狱就业。1969年3月,全国进入战备状态,许燕吉被疏散到河北省新乐县一个极其偏僻、贫困的小山村里。

那段日子里,为了生存下来,她拼命干着又苦又累的农活,挣着微薄的工分,但却依然无法果腹。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她辗转跑到陕西眉县柳林滩种马场(后更名为关中马保种场)工作,投奔17年未见的哥哥周苓仲。并就此嫁给了马场不远一位目不识丁的老农。周苓仲在妹妹做出决定的那一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落花生的儿女都落难在这里。许燕吉后面写出了那本《我是落花生的女儿》,里面就有马场的往事。

在当时的环境下,偏僻的种马场成为了周苓仲和许燕吉的避风港,尽管条件艰苦,还要忍受造反派的批斗,但农民们的朴实给了周苓仲和许燕吉温情的回忆。

一代文豪的儿女为何流落马场?

据关中马场的老工人回忆,周苓仲信奉基督教,坚强又宽容。他第一次到马场时是骑马来柳林滩马场视察工作,穿着锃亮的德国马靴,黄鼎铭老场长还给他牵马。几年后再次来到马场却是接受改造,被分到马场的草园,他还是总穿着皮靴,工人们亲切地叫他周皮靴。那时候的周苓仲属于管制对象,没法参与更多的科技工作,但是在力所能及的幕后他一直默默主动地付出。建国后马场进口的百余匹俄罗斯重挽马、阿尔登马、卡拉巴依马的外文马匹档案卡片都是他主动翻译的。马场最初是人工靠木头杠杆垛草,效率低工作强度大,周苓仲就自己琢磨发明了电动皮带传送式的垛草机,给工人们解决了大问题。马场当时的马拴系时常有公马跑脱的情况,他就琢磨找到原因发明了弧形槽口卡环,好栓又好解,工人们很佩服他。

一代文豪的儿女为何流落马场?

文革时造反派批斗周苓仲,一派打斗完后另一派也得去打斗他,不然就是不革命。一次,他被打得下巴脱臼,只能一只手托著下巴开闭,一只手拿着饭粒一点点送进嘴里吞下去。所有这些遭遇,周苓仲从不辩解也从不对别人说,默默地独自承受。

即便是那样艰险的环境,周苓仲的回忆中仍带着丝温情:“我22年的马场生活是个避风港,马场地处偏僻……,这是幸事,也是我们这代人的悲哀。农民对我很好。他们不看你戴过什么政治帽子,看的是你能不能干,肯不肯干,有没有知识。农民很同情我。当地农民跟我说,老周,我要是你就活不下去了。但是我没有觉得。”周苓仲在柳林滩种马场工作了22年,平反后被调到陕西省家畜改良站,并当选了省人大代表、陕西省政协常委、台盟陕西省副主委。十多年后周苓仲重返马场故地,与老伙计配种员曹志忠重逢,还专门问了那个文革时差点打死他的那个人,曹志忠回答说,“人还在马场,要见他吗,我去叫。”周苓仲说,“你代我向他问好,我不见他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