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若楊炯果因祈雨不得,以身自祭、投潭而死,那麼,他的確算得上“愛民如子”。然而新、舊《唐書》等相關史料對此隻字不提,卻是為何?

傳言中的“好官”,和史書上的“酷吏”,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楊炯?

真相只有一個,可以假設,卻無法還原。

這也算唐詩史上一宗“謎案”。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不管怎麼說,楊炯死在“盈川”不假,也驗證了以知人善任著稱的名臣裴行儉的預言。

裴行儉在擔任“吏部侍郎”期間,李敬玄曾向他盛讚王、楊、盧、駱四傑,並加推薦。但老裴認為:一個讀書人能否擔當重任,先要看器識,然後才是文藝;像王勃這三個人,雖很有才華,但氣質浮躁淺陋,哪裡像能夠享有爵位俸祿的人呢,只有楊炯相對沉靜,可以作到縣令這一級,其他人,能善終就很不錯了。(1)

不得不說,老裴的眼光還是挺“毒”的,一句話,斷了四人命運,結局也差不太多。而他看好的小楊,也很“聽話”地在縣令任上死掉,用不用這麼“配合”?

老裴是從為朝廷遴選官員角度出發評價“四傑”的,至於文學上的才華和建樹,又如何呢?“四傑”的排名次序,究竟怎樣才算合理?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話說有個叫“崔融”的人,開了檔直播欄目叫“小崔說事兒”,某期“嘉賓”邀請到張說(2),聊的話題就是“四傑”。

“主持人”小崔:“我看王勃不錯,文章宏放,非常人所及,炯、照鄰可以企之。”

“嘉賓”張說:“不然。盈川(炯)文如縣(懸)河,酌之不竭,優於盧(照鄰)而不減王。恥居後,信然;愧在前,謙也。”(3)

節目“播出”後,立馬引發熱議,且延續了一千好幾百年。

如明朝有個叫陸時雍的人就說:“王勃高華,楊炯雄厚,照鄰清藻,賓王坦易,子安(王勃)其最傑乎?……”是“挺王派”。(4)

晚明許學夷說:“四子……析而論之,王與盧、駱綺靡者尚多,楊篇什雖寡,而綺靡者少,短篇則盡成律矣。”這是“挺楊派”。(5)

而清代陳僅則認為:“唯盧升之出入風騷,氣格遒古,非三子所可及……”是“挺盧”說。(6)

等等。

所以,“四傑”的排名問題,既有“王、楊、盧、駱”,又有“楊、王、盧、駱”,而張說在《贈太尉裴公神道碑》又以駱賓王為首,稱“駱、盧、王、楊”,所以這場“官司”就算再打幾百年,也不會有結果。(7)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其實爭論排名順序毫無意義,只有無聊之人才會注重這種虛名。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寫詩作文又不是賣大白菜,量多為勝。況且,對“四傑”評價原非單純指詩的造詣,更有“駢文”和“賦”這種半死不活的東西。

所以,究竟誰高誰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各自都有名作傳世,都為推動唐詩革新、為唐詩形成自己的氣格風骨作出過貢獻。

老杜在《戲為六絕句》其三中說得好:

縱使盧王操翰墨,

劣於漢魏近風騷。

龍文虎脊皆君馭,

歷塊過都見爾曹。

意思是:即便“四傑”不能完全擺脫齊、梁以來的浮華習氣,尚未盡得風騷之旨,但他們的才華如“龍文虎脊”般“歷塊過都”(8),奔馳千里,所作詩文經得起時間檢驗!

因此,你喜歡誰,就把誰排第一;怎麼叫順嘴,就怎麼叫吧!“四傑”再不高興,也不可能活過來找你決鬥。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至於說到“詩歌”創作,楊炯倒是有這樣一則“典故”,頗耐人尋味:

話說某日小楊去見一個叫“鄭羲真”的美女,倆人初次晤面,頗談得來。楊同學有個侄女妹子,名“容華”,也是位才女。小楊就當著鄭美女的面吟誦容華的《新妝詩》:

宿鳥驚眠罷,房櫳乘曉開。

鳳釵金作縷,鸞鏡玉為臺。

妝似臨池出,人疑向月來。

自憐終不見,欲去復裴回。

鄭美女大為稱賞,心想:侄女都如此才華,作叔叔的名聲在外,肯定更牛!於是請楊炯也吟誦幾首自己的作品。

楊同學當然不會客氣,搖頭晃腦一吟就幾十首,可鄭美女聽罷,只說了四個字,瞬間就讓楊炯汗流浹背、打回原形:

“不如首作。”

太尷尬了。(9)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註釋:

(1).新、舊《唐書》《大唐新語》等,說法略有不同。

(2).“說”讀“悅”。

(3).新、舊《唐書》《大唐新語》等

(4).《詩鏡總論》

(5).《詩源辯體》

(6).《竹林答問》

(7).《新唐書·文藝上》:“天下稱‘王、楊、盧、駱‘四傑。”;《舊唐書·裴行儉傳》:“時有後進楊炯、王勃、盧照鄰、駱賓王並以文章見稱”;張說《贈太尉裴公神道碑》:“在選曹見駱賓王、盧照鄰、王勃、楊炯”。

(8).“龍文虎脊”借指“駿馬”;“歷塊過都”意為縱橫馳騁,施展才能。

(9).元伊士珍撰《瑯嬛記》卷中引《林下詩談》

一場延續千年的“糊塗官司”:“初唐四傑”誰居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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