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红楼梦》王熙凤:强势的女人,难逃不幸的婚姻悲剧

《红楼梦》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部伟大的悲剧,它写宝黛不染纤尘的爱情,它写宝玉和蒋玉菡相见恨晚的友情,它写大家族里其乐融融的亲情。

每一段感情,都是让你笑着开场,当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角,想必,结局不久就要来了。

放眼大观园,宝玉“什么金玉良缘,我偏要木石姻缘”诠释了爱情最美的模样,可最终还是与黛玉错过,徒留一生遗憾;

“二木头”迎春,跟众姐妹饮酒作诗、踏雪赏梅,好不惬意,谁知嫁给“中山狼”孙绍祖,落得家暴而亡的下场,婚前有多自在,婚后就有多悲哀;

最小的妹妹惜春,画一手好画,下一手好棋,本以为会与同样满腹才华的男子结为连理,奈何结局,却是青灯古刹相伴。

大观园的爱情,一个接一个夭折,贾府成年人的婚姻,其实也未能幸免。曾经天真地认为,婚姻是爱情最有力的屏障,可读完《红楼梦》才知道,婚姻亦如爱情,需要你懂得经营之道。

否则,就像王熙凤一样,难逃不幸的婚姻悲剧。年纪轻轻,她把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知到底该如何,经营管理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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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强人;可关起家门,她的强势,只会把丈夫贾琏越推越远。最终,丢了贾琏的心,也失去了婚姻的幸福。

一:感情上的强势:排除一切女性,掌握绝对的占有权

古代中国是个男权社会,上到天子后宫七十二嫔妃,下到九品官员的偏房侍妾,一夫多妻制似乎早已是那个时代不成文的传统。

纳妾,不仅是一个男人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一个家族繁荣昌盛的保证。像贾府这样的清代贵族世家,长辈往往会在少爷房中安排几个“房内人”,以便他们“通人事”。

袭人名义上是宝玉屋里的大丫头,她管着一众丫鬟婆子,地位最高、权力最大,其实不难看出,她就是贾母给宝玉准备的“通房丫头”。正如第六回在侄媳秦可卿房中,宝玉便和袭人迷迷糊糊行了云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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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未到束发之年的宝玉,都有了实际存在的侍妾,贾琏身为兄长,且又结了婚,为何身边只有一个正房王熙凤呢?

不必谈痴情,王字辈的少爷们没有人比得上贾琏更好色,妻妾成群他不是不想,只是畏惧凤姐,不敢声张罢了。第39回螃蟹宴后,平儿就曾对李纨说:“先时陪了四个丫头,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

贾府的丫头吃穿用度待遇不差,刘姥姥初次拜访时就把平儿误认为是二奶奶,袭人因家境贫寒被卖到府上,后来母亲想把女儿赎回家她却死活不肯。可见虽然身为下人,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苦不堪言。至于死,年纪轻轻,怎会这么容易就死呢?

平儿不明说,想必大伙都明白,贾琏四个通房侍妾,是婚后王熙凤的到来,让她们“走的走,死的死”。

“她防我像防贼似的,只许她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她就疑惑;她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后我也不许她见人!”

从贾琏的这番话里,可见王熙凤的管制之严。身为女人,尤其是身处婚姻之中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危机意识,怕丈夫移情别恋,怕爱情受到威胁。没有谁能够大方到想要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王熙凤的出发点可以理解,可她甚至不给贾琏同女人说话的权力,未免过于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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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些禁令是建立在凤姐同其他异性“说说笑笑”的前提之下。身为妻子,她自己从不避嫌,而当贾琏身边一有女性出现,凤姐就立马亮起红灯。她赶走通房丫头,平儿是名正言顺的侍妾,却从未与贾琏发生关系,甚至,当得知贾琏私自在外迎娶了尤二姐,王熙凤假意示好,最终逼得二姐吞金自尽。

诚然,我们没有资格质疑她对贾琏的爱,只是这爱,真的太强势。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彼此都需要一定的空间和自由,一味给对方施加压力,往往会适得其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你列出一堆条条框框约束爱人,记得反思一下自己,做到了没有,又是否能够做到。

平等,尊重,自由,这些是强势的王熙凤所没有给到丈夫贾琏的,也注定了他们的婚姻,终将以失败收场。

二:经济上的强势:划清金钱界限,财物上各自独立

王熙凤感情上的强势,或许可以理解为太爱,由爱生及的占有欲。然而,在经济上的强势,却真的让这段婚姻亮起了红色的警告灯。

贾琏和凤姐,虽然还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实际上已经成为贾府集团的掌权者了。王熙凤看似是一个大家闺秀,骨子里却泼辣精明,是“脂粉队里的英雄”,一嫁入贾府,她便成为荣国府的管家奶奶。丈夫贾琏负责荣国府内采制、工程发包之事,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牢牢地将贾府的经济大权握在手中。

家族的经济流通,都要经过王熙凤之手,那对于自己的资金库,凤姐自然更不会放过。

在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中,贾府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贾琏代为应付这入不敷出的局面,甚至要典当贾母的东西来维系开支。

“这两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税通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二三十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不上半年的光景,银子来了,我就赎了交还……”

作为贾母的心腹,鸳鸯绝对是忠心耿耿,若想说动她来挪动财产,单靠贾琏一人之力是断然不够的。虽然贾琏是荣国府堂堂正正的二少爷,到底跟下面的丫鬟联系太少,所以最有话语权的,还是管家的王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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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有难,身为妻子挺身而出,原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可不曾想,王熙凤竟然借机需要“借”贾琏一二百两银子。她是真缺这笔钱吗?当然不会,负责全府日常开支,私下放高利贷,凤姐经济上绝对是富余的。名为“借钱”,其实是向贾琏要利钱。

夫妻之间,想的不是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反而处处算计对方,帮个忙都不忘捞一笔金钱之利。王熙凤是赢了财物,却着实输了丈夫的心。

“我有三千五万,不是赚的你的。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背着我嚼说我的不少,就差你来说了,可知没家亲引不出外鬼来。我们王家可那里来的钱,都是你们贾家赚的。别叫我恶心了,你们看看你家什么石崇邓通。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说出来的话也不怕臊!”

京城四大家族“贾王史薛”,凤姐的娘家是实力雄厚,可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府也断然不差,谁知竟被王熙凤贬得一文不值,强势之风跃然纸上。言语处处打压,夫妻地位似乎成了一场经济实力的博弈,在双方家族背景的比拼中,凤姐是占了上风,她在攻击的满足感里自我膨胀,让她有了强势的资本,可这强势,在贾琏看来是那么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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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贾琏的经济实力,小说没有正面着墨,但通过日常处事不难发现,相比妻子王熙凤的财物自由,贾琏是不及的。在约会鲍二家的时,作为补偿,贾琏给了“两块银子、两只簪子、两批绸子”;而纳尤二姐为妾,虽说是私下迎娶,无须太过排场,但一顶轿子抬到了一座小宅子,确实是有些简陋。再看凤姐呢?秦可卿举行葬礼那天,她弄权铁槛寺,一个空头人情便卖了三千两银子,拿着下人的工资放高利贷,黑色收入更是难以估计。

经济是家庭运转的基础,王熙凤明确划分夫妻间的财物界限,何尝不是将二人的内心距离划上了界限?好的夫妻关系,是携手并进,一齐挺过生活当中的不易,而不是帮个忙都要以利益为衡量依据,整日想着怎么从算计对方,让自己从中获益。当婚姻掺杂了金钱的铜臭,那么爱,也就不会纯粹。

三:生活上的强势:掌控实际权力,为人处事更占主动性

要说《红楼梦》最个性的女子,当非王熙凤莫属。贾珍曾评价她:“从小玩耍间便有杀伐果断的气度。”自幼被当男孩子养的王熙凤,不同于“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贵族小姐,她有着太多机会可以开阔眼界。

第13回秦可卿去世,尤氏难挑大梁,身为一家之主的贾珍一筹莫展,还是凤姐临危受命,协助打理宁国府诸项事宜,才使得葬礼免了许多混乱。尤其当其他重要宾客到访哀悼,贾府的女眷们一个个手足无措、唯唯诺诺,唯独王熙凤一人面色不改,说话依旧落落大方。

一场葬礼,成为凤姐个人能力的放大器,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泼辣女子,那颗渴望权力的野心。

于公,她尽可能耀眼,成为家族事业管理的中流砥柱;于私,她同样是婚姻强势的一方,生活占据绝对的主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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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媳妇们,她们大多扮演着相夫教子的角色。当然,这是那个时代的限制,男权社会注定了女人要成为男人的附属。

贾政棍棒鞭笞宝玉,看着儿子奄奄一息,王夫人不敢上前对峙,只能嚎啕来感化丈夫的心;贾赦已过耳顺之年,还欲纳鸳鸯为妾,邢夫人不仅不劝阻,甚至跑前跑后为其张罗,可怜又可恨;尤氏更加软弱,丈夫贾珍调戏自己的娘家妹妹,染指儿媳秦可卿,作为当事人的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王熙凤,同样是一介女流,但在婚姻中从来不是弱势群体,相比丈夫贾琏,她的言语和抉择往往更具沉甸甸的分量。

第22回宝钗生日,贾母委托凤姐全权代理,关上家门,她跟贾琏商量对策。她是真的不知道吗?前有黛玉的先例,宝钗将笄之年,定然是要多添些。这贾琏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凤姐道:“我也是这么想着,所以讨你的口气。我若私自添了东西,你又怪我不告诉明白你了。”


贾琏笑道:“罢,罢,这空头情我不领。你不盘察我就够了,我还怪你。”

一来一往的对话,还原了夫妻间的权力真相,贾琏名义上是一家之主,其实更像是古代的傀儡皇帝,真正掌握实权的,是作为妻子、隐居幕后的王熙凤。

还记得贾芸和贾芹同时想在府里谋个差事,他们一个找了贾琏,另一个找了王熙凤。当有职位空缺后,夫妻二人起了分歧,贾琏想着贾芸,凤姐想的是贾芹,最终还是贾琏做出了妥协。自此,底下人也开始知道,什么事情求王熙凤才管用,果真,再次找上她的贾芸,很快被安排上了一份清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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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告诉我一声儿多大点子事,还值得耽搁到这会子!”

这句话,凤姐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地位和能力,同时她也在无形中,将贾琏置于无用的尴尬境地,抬高了自己,却也贬低了丈夫。

拥有实力强大的妻子,是一个人的运气,毕竟不是哪个女性都能如凤姐般独当一面。只是,当另一半的光芒过盛,只会衬托得自己更加黯淡无光。就像贾琏,他被贴上了无能的标签,身为男人,却被公认比不上自己的妻子,久而久之他也失去了婚姻中的存在感和认同感。

结语: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这是《红楼梦》第五回,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翻到的王熙凤的判词。短短两行字,却凝结了凤姐大起大落的一生,也暗示了她和贾琏婚姻的悲剧走向。待王家没落,贾母离世,从顺从到命令,贾琏终是无情地休掉了王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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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强势半生,可还是以一场落魄草草收场。高昂的姿态让她从不低头,表面风光无限,但也着实加速了她婚姻的灭亡,不免令人唏嘘。

在我们的现实社会里,有太多王熙凤这样的“女强人”,她们在外呼风唤雨,大有作为,回到家中却难以摆脱工作中的“强势”模式。在感情中,她们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对丈夫疑心重重;在经济方面,她们把握着控制权,总是算计得失;而生活里,她们雷厉风行地处理事务,却屡屡忽略丈夫的感受。

婚姻不是比赛,没有你强我就弱,夫妻二人应该是彼此取暖,相互慰藉,一味地逞强好胜,反而破坏了那份温情。

你多一分退让和温柔,他多一些承担和成长,共同经营的婚姻,才能让两个人的心更有归属感。否则,就像强势的王熙凤,不懂包容和理解,这样的婚姻,注定是不幸。

作者简介:马小牙/ 99年在校大学生,读书写作,简单生活,简单爱。

希望那些温暖过我的人和字,亦能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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