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臺街·方言擷趣 | 說起常大興的閨女、高格莊的大相公……牟平人都笑了
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不少方言俚語也都是因地、隨俗而生。歇後語作為方言的一個主要門類，多屬這種小範圍的特有語言，卻因風趣幽默而廣為流傳。今整理出部分貼有牟平標籤的歇後語，簡明扼要地解釋其產生的背景及適用範圍，以便為更多人所知。
金山港的蟹子——紫腳（自覺）
金山港（方言音jiang）位於牟平區姜格莊鎮大金山和豐山之間、漢河和廣河的入海口。早年間，在入海口上游兩合水（海水與河水交匯處）那一片區域，生長著一種俗稱“牛屎湃（方言音）”的蟹子，個頭只有一骨節拇指大小。它有一個獨特之處，就是8條腿最前端的尖肢節（腳）是紫色的。因在牟平方言中“腳”的讀音為“jue”，“紫腳”諧音“自覺”，由此，就產生了“金山港的蟹子——紫腳（自覺）”這樣一句歇後語。當要誇獎某人積極主動幹工作時，就可用這句歇後語，平添了一份幽默感。
石頭河長大瘡——興起來是一噴
石頭河是牟平區大窯辦事處的一個村莊，村子東面就是遠近聞名的孟良口。相傳，宋朝大將孟良和焦贊曾在此屯軍戍邊。有一年，兵營流行一種傳染病，發病時皮膚奇癢，繼而潰爛，俗稱大瘡，且傳染速度極快，短時間內就遍及兵營及周邊村莊。多虧石頭河村有一位粗通醫理的老人家，用當地一種名為“結巴草”（學名荔枝草，又叫八角草或水八角草）的野草，放在大鍋裡煎成湯藥讓患者敷用，從而遏制了傳染病進一步蔓延。由此，便衍生出了“石頭河長大瘡——興起來是一噴”的歇後語。時至今日，當某種事物盛行一時的當口，大家就會把這句歇後語搬出來。雖然聽起來有些不雅，卻承載了一段年代久遠的歷史故事。
常大興的閨女——三門不出四戶
“常大興”是牟平人常世淦的商號，後演變為家族名號。鼎盛時期，其家族除了有多個商號，還購置了兩千多畝土地。常家作為牟平城的名門望族，家中崇尚禮儀，法度森嚴，規矩繁多自不必說。常家的大小姐們更是循規蹈矩，“三從四德”謹記心頭。“常大興的閨女——三門不出四戶”這句歇後語，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現被收錄在《牟平縣誌》中。在牟平民間，還有一句挺尖刻的歇後語：“常大興的閨女怕月亮曬——身子嬌貴”，是用來嘲諷那些嬌生慣養、好吃懶做的人。
劉珍年打張宗昌——兩邊一起上
1929年3月，奉系軍閥張宗昌帶部隊討伐叛將劉珍年。劉軍屢戰不利，退守牟平城，雙方相持半月。劉珍年於4月23日夜，帶3000部隊悄悄從東門出城，在孟良口東打出國民革命軍的旗號，虛張聲勢，與城內守軍遙相呼應，將張宗昌部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自此，“劉珍年打張宗昌——兩邊一起上”就作為歇後語流傳開來。還有一種說法叫做“口子東打仗——兩邊一齊上”，說的也是這件事。時至今日，這句話還時有提及。像有時候為了突擊某項工程，就要採取多個工作面同時施工。每當這種時候，工頭就會扯起嗓門喊幾聲：“弟兄們，工期攆到屁股了，咱今兒來個‘口子東打仗——兩邊一起上’！”以期調動起參與者的積極性。
得了金馬駒還想它娘——窮心不滿
高陵鎮唐家夼村，地處牟平城西南約30裡的金馬山下。傳說，村子裡有一位淘金的王老漢，偶然的機遇，他在村子南邊的山上挖出了一匹小金馬駒。他心裡想，有了金馬駒必定有它娘，於是便帶領村裡人，在發現金馬駒的地方一個勁往下挖。他們“叮噹、叮噹”整整挖了一年，終於在山神的幫助下挖出了金馬駒它娘，大夥從此都過上了富裕日子，此山也因此得名金馬山，且沿用至今。同時，還產生了“得了金馬駒還想他娘——窮心不滿”這句歇後語。在牟平民間的日常生活中，人們時常會引用這個歇後語，多數時候是取其貶義，用來形容某人得寸進尺、貪婪無度、慾壑難填等等。
高格莊的大相公——好犍子不拉地
高格莊是牟平區文化街道辦事處的一個村子。上世紀60年代，縣政府從菏澤地區引進一批優良品種的耕牛，分配給他們村一頭大犍牛。那頭牛高大健壯，右耳朵上還嵌著一塊圓形金屬牌，屬優良品種的標誌。和其它耕牛站在一起，盡顯八面威風。可讓大夥想不到的是，這個龐然大物幹起活來卻很稀鬆，不管是拉車還是耕地，稍稍累了就死活不動彈，因此得了個外號叫“大相公”。最後沒辦法，只好把它牽到集市上賣掉。可一連賣了好多次，每次都是被買方退了回來。就這樣，“高格莊的大相公——好犍子不拉地”聞名十里八鄉。對於那些長得身強力壯，幹起活來卻藏奸耍滑的夥計，大夥兒就用這句話來懟他。
小辮攬秤砣——打腰（大窯）
“大窯”和“打腰”本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大窯是牟平區大窯辦事處的一個村子；而“打腰”在牟平方言裡，是吃香或吃得開的意思。聰明的家鄉人把這兩件事巧妙地融合在一個歇後語裡，便可分別用在兩個不同的方面——當問起某人家住哪裡時，如果回答“我是‘小辮攬秤砣——打腰（大窯）’”，就知其為大窯人，用的是“打腰”的諧音。但若說起某人的職務很吃香，就直接說他是“小辮攬秤砣——打腰”。
八犢夼摟草——撅著腚（屁股）朝上
王格莊鎮是牟平區山地最多的一個鄉鎮，幾乎所有村莊都坐落在山溝裡，而八犢夼村周邊的山坡尤其陡峭。正是由於八犢夼這種特殊的地貌環境，當地還流傳著這樣一句歇後語：“八犢夼摟草——撅著腚（屁股）朝上”。這是源於當年農村的燒草十分缺乏，農村人都是用竹筢子到山坡上摟草，因山勢陡峭，只能屁股朝上，這樣，摟草時滑動的石頭就往山下滾，就不能打著腳了。這句歇後語流行於牟平南部一帶山區，是專門用來形容其山高坡陡、勞作艱辛的。
星石泊的石硼——天上掉的
根據《牟平地名志》記載，明朝洪武元年，梁姓、丁姓、常姓相繼遷居此處，因村東有一排石硼，被公認乃星石隕落，兼之地處平泊，故得名星石泊。這塊隕石呈長條形，落地時已斷為三截，一條田間小路從中間穿過。它的面積大約二十多平方米，最高處約有兩米，表面看上去與普通的岩石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與四周一馬平川的地勢顯得格格不入。就因為這塊星石，還產生了“星石泊的石硼——天上掉的”這樣一句歇後語。如某人得到一筆意外之財時，大夥就會拿這句歇後語來說事，和“天上掉餡餅”的意思差不多。
馬家都的鴨巴子（鴨子）——烀爛身子烀不爛嘴
馬家都是牟平龍泉鎮的一個村子。這句歇後語是形容一個人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嘴上卻死活不認輸的意思。不過，卻不知其源於何年何月、何人何事。類似這樣的牟平歇後語還有好多，像“茂子場打井子窪——傷孫了”、“官道南的尿缽子——誰撈著誰泚”、“湯西趕集——一條好道也沒有”等等，筆者雖多方查訪，仍是隻知其義而不知其源，如果有人瞭解這些歇後語的出處故事，不妨說來聽聽。
文 / 劉甲凡
原文發表於《煙臺晚報-煙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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