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抱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刚抱起来她就开始哭，原以为是她看我面生，所以才抵触跟我接触。
听见哭声后，旁边坐着正聊天的阿婆转过头跟我说：“你别抱她，她可能会疼……”
我这才赶紧将她放下去，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样子，看到她的腿，除了惊呆，我似乎找不到其它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那时的心情。
01
这让我想起一个星期前的夜晚，那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星星零散地眨着眼。
我站在屋外的大坪地里，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时，突然来临的喧闹打破了这片宁静。
那是从对面传来的，有哭声、有骂声、有凳子的倒地声、还有叫唤周围邻居的哭腔音。
在这个杂乱的环境中，有人一遍一遍惊慌地喊着不同的人名，其中我听到了爷爷的名字，还有那句让我心头一怔的话：“人都要被他打死了……”
虽然没头没尾，但我觉得这应该就是这场“热闹”里的重点。
爷爷在茶水间喝茶，显然也听到了叫喊声，在我往屋里走的时候看见他正走出来，此时对面已经十分热闹，各种人声交混，爷爷提着步子就往那条小道走了。
家里的人也纷纷出来看个究竟，后来听见奶奶说：“那个二流子又打人了，他这种人没救了。”
我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打人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又家暴了。
后来，我跟着奶奶走过去。
02
被家暴的那个女人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婶婶，被她婆婆扶着，脚上的鞋剩一只，黑色的裤子上全都是灰尘，右侧额头上渗着血，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肿得老高，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抽泣。
家暴的男人大家都习惯喊他冬子，是从小就有的乳名。
客厅里传来的米酒味很浓郁，地上散着碗碎片，还有一大片的湿渍，那应该是原来碗里的酒。
他女儿想必也是受了惊吓，靠墙壁站着哭得很响亮。
冬子叔看见大家指指点点的又都向着他老婆，一声不响地又拿了一个碗，刚倒的半碗米酒很快就被他灌入腹中。
喝完突然起身向他女儿吼道：“一整天就知道哭，等我去了你给我哭，我会很高兴。”
那毕竟只还是个四岁的孩子，看到父亲比着食指戳自己的鼻梁骂，自然哭得更大声。
哪想伴着哭声冬子叔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一个巴掌扫过她的头顶，小女孩往后踉跄了一步，没站稳跌在了地上，旁边的人赶紧过去将她抱走了。
然后又转身冲着母亲吼道：“她就是被你们惯坏了，我说一句都说不得了！”这个她指的是他老婆。
03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他老婆叫公公载她去镇上买票，她要出去上班了。
讲起来确实都有对错，老公在家没事，无论怎样都应该叫老公送，而公公也应该让儿子去送。
就因为这件事，冬子叔心里不高兴，说老婆有什么事都不跟他说，怪父母把她惯坏了。
说起这件事来，冬子叔的情绪越发的激动，听见有人说了句：“你看这人还有什么用，老婆小孩都打，还有什么人样？”
之后冬子叔气冲冲地叉着腰，用力踢了一把身旁的凳子，把婶婶用力扯了过去，揪紧了她的头发便把她往饭桌上撞。
婶婶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额头撞在桌上发出的声音，大概是我人生里听到过的最恐怖的声音之一，连着我的心也开始砰砰作响。
围着的男人冲上去把他拉开，拼着力将他拉得老远，看着他一脸凶神恶煞又因为酒精满脸通红的样子，我真觉得这副面庞很丑陋。
周身的嘈杂不断侵袭我的大脑，但不知怎的，心却莫名的静。
在人群中不扎眼的我悄悄离开了，往家的方向走去，心虽静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04
前天傍晚他经过我家门口，正巧赶上开饭的点，家里人客气说了一声，让他进来吃饭，这也算得上是农村人的习惯了，凡是饭点见着人都会喊一句吃了饭再走。
那天家里很热闹，因为要盖新房子，施工师傅来家里商量开工事宜，冬子叔原本要走过我们家门口了，不料他带着一身酒气又折了回来。
他是怎样的性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都不好明着面不给他酒喝，只能少给他喝。
刚上桌时他就已经半醉，嘴絮絮叨叨个不停，抓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拦都拦不住。我还特地去看了度数，五十二度马爹利蓝带。
饭桌上凡是有人说句话，他便都要插上那么一嘴，哪怕是前言不搭后语。
那晚，大家早早就散了场，他硬是待到了十点多才肯离去。
大家都说他一喝酒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确实是这样，他不喝酒的时候跟平常人无异。
但人们记住的永远只会是他那丑恶的嘴脸，他家暴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即使隔着很远的村，也会把他当作饭后的谈资。
05
在我记忆中，他是从三年前开始家暴的，至于为什么一直没离婚，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
听说婶婶娘家只剩她一个人，身后没有任何人给她撑腰，每次冬子叔都会把所有证件藏起来，也一直不同意离婚。
单凭婶婶的一己之力想要离婚，确实也困难了些，况且她主要顾忌两个孩子，便每次都不了了之。
但这次却不同，昨天派出所的同志打电话给冬子叔的母亲，让她上去签字，只要她肯签字，这婚就算离了。
在法律手段下，冬子叔不敢造次，直言让母亲尽管上去签字，但两个孩子她肯定都带不走。
倘若当真让孩子跟着冬子叔，那将是不幸的，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前些日子，他带着小女儿来串门，视线全程没舍得离开手机屏幕，斗地主正斗的上瘾，连女儿要上厕所叫了他很多遍都没见得理，或者说女儿在他心中本身就没有太多的位置，也不知什么是父亲的责任。
对孩子不管不顾已然算好，但对四岁还未明事理的女儿，打骂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女儿还可以算作是他发泄情绪而使用的工具。
今天当我看见小女孩的腿伤得体无完肤时，心底隐隐作痛。
那都是被冬子叔亲手掐出来的伤，一块一块的紫斑，一看便知是最近的掐痕，还有些呈青绿色，应该有些时日了。
看见她那双带有色彩的腿，我的心突然怔了一下，连抱着都疼出声，想当初冬子叔是如何下得了手。
她只是个充满童真的孩子，而他终究会亲手掐灭她童年的光。
冬子叔的母亲撸起孙女的裤腿时，腾了手擦眼底的泪，在我心里，那落下的不仅仅是泪，还有母亲心里的无奈和痛心。
作者简介：七兮岑，无戒文化传媒签约作者，图书公司签约作者，一枚热爱写作的小闲女，时而与灵感恩爱，时而与灵感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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