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如果以崔健的音樂生涯作為類比,常寬的這張《重新計劃現在》,就好比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後者不是崔健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卻是老崔認可的自己第一張個人專輯。

而常寬在發行《重新計劃現在》之前,其實也已經出過五盤專輯磁帶,其中也有像《高倉健快走開》、《奔向愛的懷抱》這樣的原創曲。但對於一個唱作人來講,這些夾雜著翻唱的磁帶,畢竟不能算是完整的音樂體系表達。

值得一提的是,《奔向愛的懷抱》不僅是常寬第一首原創作品,也在1985年日本東京的第十六屆“世界音樂節”上榮獲“總指揮”獎,成為那個時代第一位在國際舞臺上獲得大獎的中國內地歌手。

那一年,常寬17歲。

《重新計劃現在》還被計入成為“寶貝兄弟”樂隊的專輯,因為在中國內地版磁帶封底,也用英文列出了Baby Brother Band及其三位樂手的拼音名字,結合內頁的文案,除了吉他手常寬之外,這個樂隊的另兩位樂手,分別是貝司手顧忠,以及鼓手暮陽。

這個暮陽,既叫趙牧羊,也叫趙牧陽,就是那個後來參加過《中國好歌曲》的西北鼓王。他曾經加入過“呼吸”樂隊,也曾經是竇唯的“做夢”樂隊、高旗的“超載”樂隊和騰格爾的“蒼狼”等等樂隊的鼓手,還是許巍第一張專輯《在別處》的錄音樂手。而趙牧陽參加的最後一支樂隊,是汪峰的“鮑家街43號”樂隊。

把趙牧陽從西北帶到北京的人,恰恰就是常寬,那一年,是1987年。

“寶貝兄弟”樂隊成立於1986年,最早的陣容是吉他手常寬和張衛寧,以及貝司手陳勁三人。陳勁後來簽約了“大地唱片”,發行了《紅頭繩》和《霧氣裡的昆蟲》兩張專輯,成為了一個優秀的唱作人。至於張衛寧,他後來首次擔任製作人,就是鄭鈞的成名作《赤裸裸!》。再之後還為張恆製作了《天堂裡有沒有車來車往》,為田震製作了《田震》和《順其自然》等等專輯。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一年之後,常寬從西北帶來了趙牧陽,也讓“寶貝兄弟”不僅有了四位成員,而且終於完成了三大件的齊活。

1988年12月,“寶貝兄弟”樂隊短時間改組,除了張衛寧、趙牧陽和陳勁之外,又加入了黃小安和田震,卻沒有了常寬,而樂隊也改名為“大鳥”樂隊。

1989年6月,“寶貝兄弟”樂隊繼續改組,一度還將名字改成“TNT”和“狀態”樂隊,而樂隊的陣容,又成了常寬、陳勁和趙牧陽。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1990年2月,“寶貝兄弟”登上了“90現代音樂會”的舞臺,後者也是中國搖滾樂隊第一次集體的亮相。而在這次演出中,“寶貝兄弟”樂隊總共演出了五首作品,其中兩首是陳勁演唱自己的作品《煽起來》和《病人》,另外三首都由常寬創作和演唱,分別是《城裡人》、《搖滾輕騎》和《作風不好》。

“90現代音樂會”結束後不久,陳勁退出了“寶貝兄弟”樂隊,貝司手一職,則交給了之前“時效”樂隊的顧忠。而這,也是《重新計劃現在》的錄音陣容。

這也是“寶貝兄弟”樂隊的名字,第二次出現在常寬的專輯裡。此前常寬個人專輯的伴奏樂隊,除了第一張《走向生活》是“上海芭蕾舞團”樂隊,之後一直是“單身漢”樂隊,而張衛寧和陳勁一直只是出現在伴唱名單裡。

直到1988年的《二十歲的獨白》專輯,“寶貝兄弟”樂隊的名字,才第一次出現在常寬的專輯裡。再到《重新計劃現在》這張專輯裡,更有了完整的樂隊成員名字。

《重新計劃現在》由當時的白天鵝音像出版社出版,而內地版的磁帶上,還標註了白天鵝音響藝術有限公司和常寬&寶貝兄弟樂隊聯合制作的信息,這和崔健在《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專輯裡,將自己的名字和中國旅遊聲像出版社並列,是非常相近的事。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這種做法,也說明當時這些搖滾音樂人,已經有了最早的版權意識。不僅僅只滿足於在國營音像出版社旗下出版磁帶,而是提升創作和版權的主動權,也保證音樂和發行的相對獨立性。

這張專輯後來還通過“大地唱片”創辦人之一的劉卓輝,經由“大地唱片”渠道,找到香港EMI唱片公司進行了海外發行。

不過,中國內地版和香港版,用的卻是兩套設計,內地版的攝影,來自同樣是搖滾音樂人及製作人的王迪,而香港版的攝影師,叫高志強。

內地版的磁帶裡,還提到了海外策劃劉卓輝,而劉卓輝在這張專輯裡,還為常寬填寫了一首歌詞《嫁我一次好嗎》。“腳踏大地,我牽著你”,證明著他《大地》這首作品和“大地唱片”之父的身份,而“我有我的Rock And Roll,你有你規規矩矩”這樣的文字,又不禁讓人想起了Beyond。

內地版磁帶標註的錄音師,是李奧德,並且還有編輯這個非常中國特色的職位。而這張專輯的編輯,叫鄭平昌。奇怪的是,在香港版的專輯裡,鄭平昌卻和李奧德一起,成為了錄音師。

不過,鄭平昌也非泛泛之輩,當時的他,恰恰是白天鵝影音公司的藝術總監,與此同時,鄭平昌也是集創作人、製作人為一身,李玲玉的“甜甜甜”系列專輯,他就都參與了編配、監製等工作。之後移民新加坡,鄭平昌還為“藝能動音”旗下的歌手製作專輯,比如孫楠的《生生世世》,劉德華的《真永遠》專輯。

而在《重新計劃現在》這張專輯裡,除了“寶貝兄弟”樂隊的三位成員參與錄製之外,還有一些附加樂手。其中包括參與多首和聲的馬培,而鍵盤除了常寬本人演奏了《二十多年》、《五月二十一日沉默/Baby祝福你》、《愛誰》三首曲子之外,其餘作品的鍵盤都由“卜通100”樂隊的隊長畢曉笛完成。

除此之外,“寶貝兄弟”樂隊的老成員陳勁,也在《重新計劃現在》、《感受明天》、《玩世不恭》和《作風不好》幾首作品裡,擔任了口琴的演奏。

要說《重新計劃現在》的音樂,可以說常寬的吉他、顧忠的貝司和趙牧陽的鼓,在當時中國樂手的環境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技術。而常寬演奏的布魯斯風格吉他,同樣也是出類拔萃。

不過,這張專輯的有一個問題。就是樂隊在配合上就是顯得不夠默契,很多節奏的融合很生硬,編曲在結構上的銜接和轉換也不自然,這應該和排練時間,以及編曲的精度不夠有關。

另一方面,因為常寬在技術上希望由布魯斯搖滾作為主導,但他創作的歌曲,很多時候又是缺乏律動的軟性旋律,所以往往導致編曲和歌曲的氣質並不匹配。

比如《就算今天又犯傻了一回》這首歌曲,在一段非常酣暢淋漓的Hard Rock前奏之後,你以為會聽到“黑豹”的《體會》或《眼光裡》這樣的作品,但是並沒有。等歌曲的旋律一響起,不僅讓人感覺節奏不對,而且整體的氣質和編曲相比,也有一種降維的感覺。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在這張專輯裡,常寬最好的作品,反倒是那些民謠搖滾作品,比如《作風不好》、《玩世不恭》和《城裡人》。

《城裡人》還有另一個版本,收錄在《滾石10年紀念盤4·大陸1990》這張合輯裡,這張專輯當年也被浙江文藝音像出版社引進,改名為《中國原創十年》。曲目上唯一的不同,是用李玲玉的《望月怕月圓》替換掉了王迪的《憂心忡忡的說》。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而“滾石唱片”合輯版的《城裡人》,伴奏樂隊是和崔健樂隊合作的ADO。

《城裡人》也是那個時代很有代表性的國搖作品,大致講的還是傳統與現代的命題,以及想要回歸寧靜生活的樸素願望,作品的編曲雖然偏硬,但旋律上卻有著西北風的走向。

另一首《玩世不恭》,後來也收錄在老哥製作的《搖滾北京》內地版裡。但不知道為什麼,香港版和日本版卻都沒有收錄這首作品。《搖滾北京》版的《玩世不恭》,編曲上沒什麼大的不同,但樂手陣容卻不一樣。口琴由陳勁換成了常寬自己吹奏,貝司手是佐藤誠也,鼓手和鍵盤手,分別是“指南針”樂隊的鄭朝暉和郭亮,只有吉他手依然是常寬,和聲也依然是馬培。

《搖滾北京》版的《玩世不恭》在歌詞上,也和《重新計劃現在》專輯裡的《玩世不恭》略有不同,即把後者“我要按老一輩那樣生活”,改成了“我要過屬於自己的生活”。的確。在《玩世不恭》這樣的作品裡,出現“我要按老一輩那樣生活”這樣的句子,多少有些跑題,後來的修改則更符合主題的要求。

關於常寬專輯《重新計劃現在》的來龍去脈

至於《作風不好》這首歌曲裡的“作風”一詞,其實指的就是當時人們眼裡,搞搖滾的小青年總顯得“流裡流氣”。這首歌曲在“90現代音樂會”首唱後,北京文藝演出處的一位張姓處長,也因為覺得這首歌曲思想作風上有問題,所以就禁止在大型場合演唱了。

在百度百科上,說常寬在1991年7月簽約“EMI百代唱片”,之後出版個人專輯《重新計劃現在》,而主打曲《給你的Reggea》在香港的排行榜上,取得全年第四名的成績,這都是胡說八道。

《重新計劃現在》只是由“EMI百代唱片”在香港發行,而常寬本人簽約“EMI百代唱片”,也是因為有了這次合作基礎之後的事。時間確實是1991年,但簽約之後在1992年發行的專輯,叫《今天的一切》,《給你的Reggea》也是《今天的一切》專輯裡的作品。

無論從任何角度,《今天的一切》都是常寬最好的專輯,也是早期中國搖滾樂一張被忽略的經典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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