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爷之孙,六世为继‖一个中国家族的变迁:林氏远祖来京

一爷之孙,六世为继‖一个中国家族的变迁:林氏远祖来京

帕森斯假说
帕森斯是社会学界最著名的理论家之一。他有一个著名的假说:在现代化的过程中,家庭会经历从扩大家庭到核心家庭的转变。也可以把这个转变过程概括为从亲子轴为主的家庭向夫妻轴为主的家庭转变。

《一爷之孙》

这项研究的调查样本是北京的一个大家庭,从最初的一对夫妇到如今,这个家庭已经生息繁衍了六代人。他们全都是一爷之孙,算上已经故去的家庭成员,这一爷之孙的大家庭计有58人,加上他们的配偶,共计100余人。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正因为其普通,才具有了一定的代表性。

这项研究所采用的方法是口述史的方法,由作者对这个家庭的现有成员做面对面的调查,调查时间是2000年春季,本书就是用调查得来的个人生活史资料写作而成。


这个家庭的远祖生活在福建,清朝末年祖先林德玉(姓名因保护隐私原因已做处理,下同)因为精通厨艺,被一位户部员外郎在调任时带来北京,那位官员的祖籍也是福建,死后想把棺木送回家乡,但一时没有做到,就把坟墓临时定在位于北京虎坊桥的福州仪地上,也有人把这块仪地叫做泉州仪地。虎坊桥至今还有一条街道叫做福州观前街,湖广戏院的前身就是福州会馆。总之,原来虎坊桥这块地方住过不少福建人,据说在清朝的中期和晚期,福建人在这一带十分活跃。

这块坟地就由我们在本书描述的这个大家庭的祖先来看管。这个林姓家族就住在这块坟地旁边的两座房子里,一座位于现在虎坊桥浴池的位置(现在的腊竹巷胡同),被叫做北院,是一个东西向的院子,里面有十三四间平房;另一座位于现今前门饭店的位置,被叫做南院,是一个南北向的院子,内有三间北房,三间南房。先有北院,后来家中人口繁衍起来之后,又有了南院。古老的祖屋中供着很多的佛爷,还有祖先的灵牌,供桌上摆着“五供”(一共有五样贡品,故称五供)。一个典型的中国大家庭,它的兴衰荣辱,它的悲欢离合,就从这两座房子中开始上演。

在2000年的春季,当我们对这个家庭的后裔进行逐个访谈时,真是很难想象,如今这块已经成为北京市中心,距天安门只有两公里的地方,就在几十年前,还是一片荒草垃圾遍地的坟地,我们的主人公刚去世没有多久的祖辈曾经在这里看守坟地,把地里密密层层的芦苇割下来当做柴火卖掉,以补家用。坟地上还出产香蒿,每年五月份能把香蒿割下来卖给穷人当蚊香用。当时,师范大学往这里的荒地上倒煤渣,但不能白倒,得给这里的住户一点煤,所以林家从来不用买煤,院里有枣树、桑树,每年能打一大笸箩和桑葚。在后院,还可以摘瓜挖野菜包团子吃。可惜,后来渣土越倒越多,草地就缩小了。

林德玉生有两个儿子,一位在长大后出家做了和尚,现在这个家庭还活在世上的年龄最大(87岁高龄)的林宝章老先生在跟我们提起这位老人时,称他为“和尚爷爷”,他的法号是普善,人称普善和尚。据说他上了点岁数之后,人变得有点傻。他曾经干过给妓院倒泔水的活。过年的时候,和尚爷爷去倒泔水,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宝章会为他打灯笼照亮,得一点小钱好过个“肥年”。和尚爷爷就住在一个人字形的窝棚里,到了冬天,脚指头都冻坏了。宝章的母亲心眼好,就请和尚爷爷到家里去住,在地下搭个铺。可是别人开始说闲话了,侄媳妇哪能跟叔公睡一个屋子呢。后来只好给和尚爷爷加了个被子了事。后来和尚爷爷就死了。

林德玉的另一个儿子就是我们调查的这个到目前为止已繁衍了六代百余人的大家族的祖先——林松泉。

由于年代久远,绝大对数现存的林家后代都说不出他们这位老祖先林松泉的名字,就更不知道他的职业和身份。幸亏有一位林松泉的孙辈后代林宝森老先生,由于在年轻时粗通文墨,每年家中祭祖时,都委托他来填写“包袱”(实际上就是一封封寄往阴间的信,里面夹有纸钱,供祖先在阴间使用)皮,因此,他对祖先的名讳全都了然于胸,对我们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据他说,这位老祖先接了其父的衣钵,擅长厨艺,曾在御膳房供职,专做点心。后来在王府井金鱼胡同一家声名显赫的饭店福寿堂里也干过一段时间。当时宫里太监大臣都时常光顾福寿堂,相传老佛爷慈禧太后也去那儿吃过饭,林宝森老人向我们展示了他珍藏的爷爷的纪念品:一枚据说是西太后给的铜钱,年深日久的铜钱上,一面刻着“福如东海”,另一面刻着“寿比南山”;还有一枚是宫里太监给的纪念币,上面刻有“风花雪月”四个字。


一爷之孙,六世为继‖一个中国家族的变迁:林氏远祖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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