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一本關於故居、故人、故事的書

5/100 一本關於故居、故人、故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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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子夜燈猶明》


我一直覺得,挑一本書、看一本書,就是一次相逢與告別。當我合上這本書的最後一頁,告別的感受比往常強烈。

因為,這就是一本講述離別的書,故居、故人、故事。

故居,並不只是一個有名的人住過的房子,更是建築藝術、家國往事、人格魅力的結晶。作者數年來尋訪北京、上海、臺北、江南等地的名人故居,通過實地考察,查閱史料,採訪後人及親歷者,記述故居的磚瓦門窗、裝修佈置,及其背後富有時代和性格特色的生活情趣與品位;回眸在“家”這個特殊的舞臺,“名人”們不為人知的脆弱和柔情;以老房子為媒介,和宋慶齡、老舍、茅盾、梅蘭芳、田漢等曾經的主人進行精神溝通,作者將建築藝術、家國往事與故居主人的晚年生活熔於一爐,進而折射出時代的變遷光影。


2018年,我在飛往杭州的飛機上翻閱報刊,記下了幾個字詞:汪滔、小時報、賽博人、時過子夜燈猶明。前兩個是一篇關於大疆無人機的深度報道里的字詞,後兩者是一個書單專欄裡推薦的書本。

其他的字詞,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倒是“時過子夜燈猶明”這一句,我記得很深。我對這句詞的理解很溫情,無論多深的夜歸家,都有一盞燈為你亮著。以致於每次我加夜班後回到家樓下,都會抬頭看樓上的燈光,然後想起這句話。


很久後,我才終於買回了這本書。看了書之後,才發現“時過子夜燈猶明”根本不是我想象那般。


“時過子夜燈猶明”出現在第二章節——茅盾故居,“春蠶到死絲方盡,時過子夜燈猶明”陽翰笙以這樣兩句話悼念茅盾,其意:每天子夜過後,茅盾書房裡仍然透著燈光。茅盾後半生遠離紛爭,深居簡出,於風浪邊緣保存著火種,終於熬過了黑暗,寫就最後的生命篇章。這句詞,並非溫情之意,更有沉重之意,是在興風狂嘯中的篤定,是對事業的堅守。


《國家人文歷史》總編輯王翔宇對這本書的推薦語:楊德昌電影有句臺詞“看電影,實際上是過三倍的人生”徜徉在一個名人的故居里,看雲煙過眼,山河故事,為之神馳心往,唏噓感嘆,又是多過了幾倍的人生呢?


我在書中的確經歷了老舍、茅盾、田漢、魯迅、郭沫若、林語堂、宋美齡等人的最後人生,每一個小章節都在告別一位雅士。


“晚年宋美齡在美歲月”一章,我覺得還挺特別的,講述了一位頂級名媛粉白黛綠的晚年。宋美齡一生保持精緻妝容,據說連蔣介石都沒見過她的素顏,她早上起來都是自己化好妝才出臥室,從不讓僕人代勞。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完美。百歲以後,接人待客依然盛裝,一絲不苟。即便鮐背之年的她,經歷過手術和跌撞等致命重創,她也一次次化險為夷,堅持高強度的運動理療,以恢復雙腿功能。有人說,這麼多年來,宋美齡在打扮上唯一改變的只有高跟鞋的高度。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優雅,能學到1%都難。


如果“晚年宋美齡在美歲月”一章卻是讓我感受到精緻的美,那麼“景雲裡·拉摩斯公寓·大陸新村魯迅故居”一章卻是讓我感受到缺憾的苦澀。


讀這一章時,我哭了。觸動我的,可能是先生對待家庭的態度。先生是一位文學戰士,手中筆桿即為武器,不克厥敵,戰則不止。但“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小於菟。”先生心中溫存,悉數都給了妻兒,日夜顛倒作業仍堅持每日哄妻兒入睡,冒著偵緝的風險也要與妻兒去照相館拍照,出差必定為孩子挑選玩具……先生說過,要讓海嬰知道,他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而不是傳宗接代的作業。這一點,讓我感受到一個興風狂嘯者的柔情似水,是每一位父母都應學習的家庭觀和育兒觀。


觸動我的,還有這一段,我幾乎決堤。

1936年10月19日凌晨,魯迅勸許廣平睡覺,為使魯迅滿意,許廣平就斜靠在鐵架床的床腳上,好幾次,魯迅抬起頭來看她。魯迅身上冒著冷汗,許廣平不停給他的手揩汗,他反覆緊握著許廣平的手。許廣平怕刺激他難過,裝作不知道,輕輕放鬆他的手,給他蓋好棉被。後來回想,那是死神凱歌奏響了,她後悔沒有緊握他的手,緊緊擁抱住他。


19日清晨,魯迅停止呼吸。海嬰起床醒來,看見爸爸就像平時經過徹夜的寫作清晨剛入睡時那樣躺在床上,房間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人在與死神交鋒的時候,會作何感想?我能感受到,先生對這個世界的依戀,所以他才反覆緊握住許廣平的手;許廣平為了愛放開他的手,卻不知那告別的竟是一世了。讀文及己,我已告別了我的奶奶、爺爺、外婆,我也有那樣後悔的時刻。人生有限,理應盡力去擁抱,盡力去熱愛。


還有林語堂的樂知天命、蕭紅的一意孤行、司徒雷登的中國情結、胡適的自由和保守……


這是一本看了讓人沉靜下來、更生出暖意的書,它沒有教條,只有低聲淺唱,娓娓道來,很適合這個微涼的初秋。

5/100 一本關於故居、故人、故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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