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燕‖我的父親


劉紅燕‖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每當聽到“父親是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止不住的思念之情悠然紙上。我的父親生前是呼市賽罕區遠近聞名的鄉土作家劉世遠,他出生在土左旗善岱鄉安民村的一個大戶人家。聽我姑姑、叔叔們說,父親在七、八歲時,不知甚原因得了一場病,找大夫可看來了,就是好不了,而且一發病就要喝茶、說唱,村裡人都說跟上什麼仙家了。沒辦法我爺爺請來了一位頂大仙的人,給他看病,父親和頂大仙的人盤腿而坐一起喝起了茶,喝的把頂大仙的人都嚇怕了,大仙臨走時說:“孩子這病我是看不了。”家裡人一時慌了神,每當父親發病時,我奶奶拿著掃帚滿院子追著打,父親小時候可沒少捱打呀。說也奇怪,打著打著,父親身上跟的仙家讓奶奶生硬給打跑了,慢慢地父親的病也就好了。病好後,我爺爺張羅著讓他掌管家業,當掌櫃子。我爺爺一輩子省吃儉用,積攢下很大的家業,當時也就是房院和土地。為此,請來了老師專門教他打算盤,我們小時候見過父親打算盤,那叫一個絕,打的是又快又準,可父親從小不愛錢財,就愛讀書,打心眼裡就不聽家人的安排,一指謀心就要讀書上學。為了不讓他上學,我爺爺把他鎖在涼房裡,還派我二姑每天看守著他。有一天,父親趁我二姑不注意,從窗口悄悄的爬了出去,二姑發現後一邊追一邊喊:“我哥跑了,我哥跑了”。父親頭也沒回,一口氣跑到了四、五里地以外的大岱村的學校裡,跑得著急,甚也沒帶,就在學校裡住了下來。父親說,每天老師們吃剩的小米飯鍋底,他泡上水吃,睡覺沒有枕頭,撿了塊磚頭當枕頭,呼倫身子睡。大岱村有個老姨聽說父親在村裡的小學上學,沒吃沒喝,就把他叫到了家裡,一直到考上中學。

劉紅燕‖我的父親

父親跟我們說,他這輩子最感謝不夠的是老姨。生活的艱辛堅定了父親讀書上學的念頭,同時也磨練了他堅韌不拔的品質。上了中學,父親刻苦學習,可每到語文課老師點評作文時,他的作文被當作最差作文點評,父親很不服氣,心想我就不信了,我也不比別人笨呀。於是,他跑到學校圖書室借書看,學校熄燈後,他就坐在路燈下看,憑著這股不服輸的勁頭,終於,他的作文在課堂上受到了老師的表揚,他開始試著往雜誌社投稿,退回來再改再投,功夫不負有心人,畢業時他創作的山歌《笑》在內蒙古日報上發表,《解放軍文藝》進行了轉載。從此,開啟了父親文學創作的道路。高中畢業後,父親在第十中學任教,來了不久,就趕上了文化大革命,他被扣上了“臭老九”、“牛鬼蛇神”的帽子,關進了“牛棚”,一關就是多半年,這期間父親最疼愛的書讓給抄走並燒燬。他在“牛棚”裡天天反醒,遊街示罪,有位老師脖子上掛著糞桶遊街批鬥,受不了這非人的折磨,跳井自盡了。“牛棚”陰暗潮溼,一天都見不上太陽,父親身體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得了風溼性關節炎,病疼整整折磨了他十幾年,父親每當說起這段經歷時,飽含淚水,義憤填膺。雖然遭受了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但絲毫沒有減少父親對文學的熱忱。學生們後來回憶道:劉老師給我們講觀察人物一課時,告訴大家首先得從這個人的外表、說話、動作、甚至是他走路的形態、腳步聲來觀察,細細琢磨,到時寫作時才會有豐富生動的內容。父親把點滴生活、言行舉止,都融入到他的創作中,創作了一大批感人至深的優秀作品,也形成了他獨特的、充滿濃厚鄉土氣息的文學色彩。70年代,父親調任到賽罕區(原郊區)文化館,專門從事文學輔導和創作工作,這給他提供了更好地深入生活,繼續寫作的機會。當時,他作為一名下鄉工作隊成員,三年的下鄉蹲點生活,激發了他創作的源泉。按規定一人下鄉一年,有人不願意去,他說我去。在蹲點村他和農民一起勞動,一起生活,下地耕種、收割,莊稼活樣樣是把手,他把農民的言談舉止都記在心頭,與農民打成一片,活脫脫一個農民老大哥,村裡人都說老劉真是咱知心的好乾部。那時我們家在十中家屬院,兄弟姐妹多,生活比較艱苦,可父親每次回來,都領幾個農村兄弟,我媽向左鄰右舍借來米麵,做好後,熱騰騰的端上飯桌。

劉紅燕‖我的父親

我記得有一個叔叔每年都來,父親問寒問暖,像親兄弟一樣。農村的風土人情、農民的質樸憨厚,在父親的作品中活靈活現的呈現,他的作品是呼市原郊區農村的寫照,他也被大家稱為“山藥蛋”作家。此時,我想起父親常說他最喜歡的作家趙樹理,反映農村生活生動鮮明。父親在農村廣闊的天地裡體驗生活、提煉生活,為他日後創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80年代,父親在賽罕區宣傳部記者站工作,記憶最深刻的是父親幾乎天天早晨不到七點匆匆忙忙拿上大書包出門,晚上深更半夜才回來,有時一連好幾天都見不著他。即便在家,最熟悉的場景是他在書桌上寫作的背景。當時,還沒有電腦,寫作全是手寫,父親寫一篇稿子反反覆覆修改好幾次,改好後就唸給我們聽,看哪兒還需要改動,一次次、一遍遍,父親憑著這股幹勁,就如他在作品中所說的幾十年的創作,一頭秀髮霜染白,黑斑點點滿人生,付出的辛苦難以想象!我記的父親在寫報告文學《上告者》時,連續幾天沒明沒夜的爬在桌子上寫,突然有一天,一下咳出了一口鮮紅的血,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也由衷地敬佩我的老父親,為了他熱愛的事業,連生命都置之度外。我清楚的記著,有天中午,父親正在午睡,有個年輕人闖進家來,不問青紅皂白,高喊著:你就是劉世遠。說著上去就拉扯父親,當時父親正在熟睡中,我看見父親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到地上,父親氣憤地說:你有甚事,不能坐下來說,就是犯了法,也輪不著你,憑甚你打人了。走,咱們去法院。後來在法院的調解下,才平息了這事。原來這個人是村裡的一個惡霸,有很大的背景,靠著關係,他在村裡為非作歹,村民們感怒不感言,父親以作家真實反映社會為天職,把這件事進行了報道,這樣激怒了這個人,他找上門要跟父親算賬,父親剛正不阿的性格,敢於揭露社會的陰暗面,同時也惹惱了一部分人,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父親這一生,挑五更,弄半夜,紮根於農村廣闊的天地裡,農村、農民是他一生割捨不斷的情感,就如他的作品中寫到“我愛山水,我愛土地,我更愛淳樸、憨厚的農民。”父親三十多年的文學創作道路,足跡遍佈呼市原郊區的每一個村落,小井溝、巴彥村、攸攸板、刀刀板、不塔氣、黃合少、大黑河等等,數不盡的村名,道不盡的民情。他的作品字裡行間方言土語、故事情節多姿多彩、主題鮮明懲惡揚善、表現手法形式多樣。創作出版了報告文學集《春潮集》、通訊集《浪花集》、詩歌集《笑醒的鄉村》、《沃野情懷》、《塞北新民謠500首》、《走進合林》、《崛起的巨人》、《劉世遠作品選集》、《劉世遠自選集》等十幾部,近一百四五十萬字的作品。 一分耕耘,就會有一分收穫。1990年父親榮獲“自治區優秀新聞工作者”稱號和呼市文學界“駿馬文學獎”,代表作《王學勤和他的夥伴們》獲報告文學二等獎,通訊《王鄉長三進北京“請財神”》獲全國60多家晚報經濟新聞大賽二等獎,《路漫漫》、《沃野情懷》、《劉世遠作品集》獲呼和浩特市“五個一”工程獎,這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凝結,也是父親留給我們兒女們最寶貴的財富。

劉紅燕,呼市人,喜歡寫字,畫畫,剪紙 ,在平平淡淡中尋找美好的溫暖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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