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下)

“雙魚玉佩……”葉筱天一臉呆滯的看向那裡,喃喃道,半天都沒緩過來,直到葉父搖著一杯紅酒踱步到他身邊,這才回過了神

輕飲下一口美酒後,葉父順勢坐在了沙發上,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弧度,對著葉筱天說道:“明白了?”

葉筱天伸出右臂,飛快地把不知所以然的葉璇拉到身後,兩人正臉面對著葉父,對峙了起來,此刻的他眼神一片澄明,清澈如水,但清澈的眼神中的警惕性卻絲毫不減

“爸?”一聲虛弱的低語自葉筱天身後傳來,葉璇平常是二了點,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是一個傻子,眼下這個情況,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至少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好像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葉父聽到這聲叫喚,搖晃的紅酒杯陡然一滯,隨後抬起頭跟葉璇對視著,應道:“哎”,臉上的笑逐漸溫暖了起來,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氣氛緩和了一點,可是該面臨解決的事,終歸無法逃避

葉筱天深呼吸幾下之後,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那一直在他腦中徘徊的幾個字:“鏡……鏡像人?”,試探的語氣裡又夾雜著篤定,聽到耳裡很是複雜

倒也灑然,葉父聽到自葉筱天嘴裡蹦出的著幾個字之後,壓根就沒葉筱天想象的各種辯解,直接痛快的拋出一個字“是!”,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拖泥帶水。說罷,葉父也不再看葉璇二人,將紅酒杯放在桌子上,搖著頭慢慢地看著四周,目光掃過整棟房子,眼神裡流露出的竟是懷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鏡像人,那我爸爸呢?他在哪?!”葉璇顫抖著問道,溼潤的眼睛一片通紅。即使他待她不好,但是那份骨肉間血濃於水的親情,怎能割捨?鏡像人在這裡陪了自己半個月,那他呢?!一想到這,葉璇的情緒幾乎失控

葉父搖了搖頭,說道:“他沒事,很好”,隨後抬起右手對著葉璇二人做出了安撫狀,示意他們坐下,葉璇這才穩住了心神

“聽故事嗎?”假葉父呵呵的笑了笑,說道:“哪有什麼故事啊,也就是一個玉佩成靈了而已”,說罷鏡像葉父起身走到客廳正門口,取下那枚雙魚玉佩,左手慢慢的磨拭著表面,擦去了上面的灰塵,來到葉璇面前,將其遞給了葉璇。整個過程,客廳裡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音,似乎接下來就要發生什麼似的

鏡像葉父重新坐到沙發上,笑望著葉璇,一言不發,葉筱天從那抹笑容裡卻是讀到了無盡的暖意,好像…是有著父愛的感覺,真奇怪

“這枚玉佩是你的出生禮物”沉默半晌後,鏡像葉父開始緩緩的敘述,“是你爸爸從古玩市場上買回來的,雙魚玉佩有著求子的意思,你爸當時希望你媽誕下的是一對雙胞胎,無論男女,那樣的話,你成長的過程中就會時時有人陪伴著你,不寂寞。奈何事與願違,你的出生過程很不順利,最終你的媽媽難產而死,而你爸爸……”鏡像葉父頓了頓,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爸爸對你很不好?其實你錯了,整整二十五年,你爸一直都沉浸在失去你媽媽的痛苦之中,他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起這件事,你可能覺得他一直都不曾照顧過你,可你知道嗎?你以為他不在的那些日子的晚上,他都有在深更半夜回來看望過你啊,你身邊的保姆幾乎一個月換一次,每次都是他精挑細選出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認定下的,他只是不會表達而已,他曾對我說,他想贖罪,他把一切都攬了下來”

葉璇整個人如遭雷擊,張著嘴巴,任憑美眸中滴落下的一顆顆大淚珠砸下,偶爾有幾顆偏離軌線滾到嘴角處,澀味瞬間侵蝕了整個人的心魂,突然整個人開始變歇斯里底了起來

“他在哪?”

“我問你葉東明他他媽現在在哪?”

“他憑什麼攬下這一切啊,我同意了嗎!!!”

“他在哪啊?我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

從一開始的瘋狂再到最後的哀求,鏡像葉父一直看在眼裡,葉筱天死死地抱住嚎啕大哭的葉璇,一個勁的輕聲安慰著

“他就在那枚玉佩裡,玉佩正面左邊那條的魚眼睛,便是沉睡的他,這枚玉佩一直被放在吊燈處,幾乎被塵封,而我能感知你們的意識波動。半月之前,他竟然有了輕生的念頭,當時遺書都寫好了,所以我不得不現身和他交談一番,他說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他的照顧,他想去找你媽媽”鏡像葉父望著逐漸平靜下來的葉璇,緩緩說道:“他很愛你們母女,璇兒,後來我便讓他沉睡在玉佩裡,而我則出來代替他,等他想明白了,我們再換回身份,現在我打開了玉佩的通靈功能,能不能讓你爸爸出來,靠你了,孩子,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鏡像葉父一揚手,整個玉佩漸漸散發出乳白的微光,而後他便走到客廳門口,徑直地坐在了臺階上,竟然兀自悠悠地享受起日光浴,葉筱天見狀跟了過去,坐到一旁。此時,客廳裡,只剩了葉璇,還有那枚沉睡的玉佩……

葉璇將發光的玉佩舉到眼前,帶著哭腔的聲音,卻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波瀾不驚,不過很明顯,她掩飾的一塌糊塗

“葉東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啊,都能當個英雄了,做了那麼多的事,玩默默無聞是吧,做完之後誰而不說,讓我猜?你想累死我?,我就說呢,從小到大那麼愛睡覺蹬被子的我怎麼每天起床都還能在被窩裡,說,是不是你的傑作?還有,那些出現在家門口莫名的快遞,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送我嗎?你是有多慫啊!每年我許下的生日願望你是不是都問我那些陪我一起過生日的同學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每個願望都能實現,真無聊……可是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有一個沒有說出來的生日願望,你還要不要出來給我完成啊”此刻的葉璇早已是泣不成聲,淚珠到最後幾乎形成了一道淚簾,“我……我一直都希望……希望你能陪我過個生日,就一個好不好,就一個?爸!”說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葉璇,直接哇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聽著屋內的動靜,葉筱天皺著眉,側過頭看著鏡像人,正打算說話卻被他直接截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通靈的玉佩說是鳳毛麟角都不為過,而且一般玉靈不會害人,害人的玉佩一定會遭受天譴,放心吧,對人間沒什麼大的危害,相反每一枚玉佩的玉靈都會守護著這家人”

“像你這樣的嗎?”葉筱天緩緩的吐出一個菸圈,順手彈了一下手中夾著的細煙,菸灰簌簌落下

鏡像人笑笑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看向遠處

“你們是不是可以隨時出來幫助認主之人?”葉筱天又拋出了一個好奇的問題,而鏡像人搖了搖頭道:“一次,只能一次”

“幫完之後呢?”

“煙消雲散”

也就在這時,一隻寬厚的大手掌搭在了葉璇的肩頭“孩子”,正在掩面痛哭的葉璇感受到了之後,人都直接跳了起來,“爸—”,一聲撕心裂肺卻是喜悅的吶喊之後,整個人直接撲到了葉東明的懷裡,使勁的抱著面前的男人

聽到動靜的葉筱天直接兩步躍到了門口,“葉叔叔”,臉上掛著一抹如釋重負般的微笑,突然想到了什麼,飛快的轉過頭看向剛才玉靈所在的位置

而整個臺階上,已經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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