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之所以如此出名,絕不僅僅因為她是青樓名妓……

如果晚出生350年,柳如是絕不會去彈弄古琴,而是有可能組建中國最狠的搖滾樂隊。

在國學大師陳寅恪心裡,柳如是是一個特殊的中國符號,稱她是“民族獨立之精神”,併為之“感泣不能自已”,評價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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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別傳》是國學大師陳寅恪的最後一部著作,也是他用時最長、篇幅和體例最完整的一部。著此書時,陳先生已是眼盲臏足之軀,可謂泣血而作,最終捲成人逝。

之所以陳寅恪如此嘔心瀝血的編寫這部書,在大貓看來,必是柳如是的愛國情懷和剛烈本性與之相合共鳴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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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日軍侵華戰爭全面爆發,陳父憤然絕食而亡。而後,陳寅恪與妻女在輾轉流離中仍堅守底線,數度拒絕日方要其出任職務的邀請。

在後人眼中,柳如是不過一略顯個性的青樓女子,如此而已。甚至錢鍾書也對《柳如是別傳》頗不認同,他認為柳不值得如此大費周章和筆墨。

然而真正的柳如是究竟是何等人物呢?

2012年,《柳如是》電影上映,當時著實掀起了一股小熱潮,片子正是改編自《柳如是別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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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明王朝有關的影視作品比比皆是,如《繡春刀》、《龍門客棧》、《大明劫》等。但《柳如是》的氣質與其他片子有明顯不同,它既是一部紀錄片,也是一部愛情片,還是一部暗藏精氣神的好片。

影片主演,萬茜、秦漢、馮紹峰、凌峰。若論本片的演技,萬茜當是第一,秦漢次之。

大貓一直很看好萬茜,人品和私生活不在起夜家的討論範圍內。單論演技,萬茜是那種融入角色後能帶給人靈動感的演員,而並非尷尬地強融。儘管長相算不上傾國傾城,卻別有一種韻味在眉間,經她塑造的影視劇角色,多令人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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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馮紹峰沒有太強的記憶點,雖然也在影院看過他幾部作品,如《西遊記系列》、《狼圖騰》等,但腦中均沒有留下刻痕。

山外有青山,樓外有青樓。有青樓就有是非,就有權利和金錢的倒影,也有男人和女人的矛盾。一場香豔的脂粉大戲就此拉開,才子佳人、英雄狗熊皆在其間。

電影一開篇,柳如是、錢謙益和陳子龍迅速登場,並敲定了他們的性格特徵,預示了此三人為主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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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影憐自幼命苦坎坷,後在歸家院受名師調教,十六歲時就已色藝雙絕名動青界。

青樓圈子裡,花魁評選是常事,別的女子,寇白門、董小宛等人,充其量以桃杏之花命名。而楊影憐則用梅花自比,與生俱來的孤傲和高冷,命裡自帶一股冰寒的剛性。

琴棋書畫這些本領,她輕車熟路。妓女也是需要才藝的,沒了才氣和靈性,怕是連妓女的身份也會辱沒了。秦淮八豔之首,絕非浪得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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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偏偏柳如是出口成章極善吟詩賦詞,流傳後世的作品有《戊寅草》、《梅花集句》、《紅豆村莊雜錄》等。

“當年宮館連胡騎,此夜蒼茫接戍樓。海內如今傳戰鬥,田橫墓下益堪愁”,能寫出這樣詩句的女人著實令人稱奇。

青樓終不是棲身之所,從良後,楊影憐改名為柳如是。名字取自辛棄疾的《賀新郎》,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當時的柳如是一定不會想到,她的名字會在中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錢謙益,明末清初詩壇的盟主之一。他不僅是一代文宗,更是東林黨的領袖。可惜雖才高八斗,卻終生鬱郁不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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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癮似乎頗重的錢謙益,在南明滅亡之際,選擇獻城降清。後又削髮入清為官,年老之時又暗中支持抗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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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舉動令世人費解,後人對他遊離不定的抉擇更是褒貶不一。儘管如此,他在當時學界文壇的宗主地位卻無人可動搖。

乾隆評他時用詞毫不客氣:平生談節義,兩姓事君王,進退都無據,文章那有光。

陳子龍被譽為明朝最後一個大詩人,俊俏與才華的結合體。他與柳如是一見鍾情,一個才氣縱橫,一個孤傲絕美,堪稱天造地設的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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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陳子龍只能算有緣無分,據史書記載,陳子龍的原配對柳如是恨之入骨,絕難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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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從良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公開招選一位才子為伴。

為妓時她被挑來選去,如今終於反客為主了。她的選郎舉動,足可載入“青”史。要知道那時候的女人,尤其是妓女,地位和尊嚴是何等堪憂。

錢謙益長柳如是36歲,互相被對方的才華吸引。幾經輾轉合分,在1640年,錢謙益決議迎娶柳如是。

柳如是非尋常女子,雖出身青樓卻從不自賤。儘管知道錢謙益已有正室,但她仍堅持要明媒正娶,而不是如其他從良女子那般在夜裡偷偷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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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聽起來小事一樁,但在封建社會里,柳如是的要求簡直是過分至極。好在,最後錢謙益以匹嫡之禮滿足了她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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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算,柳如是不希望蓋頭矇住鳳冠霞帔,她希望睜眼看著這一切。繁文縟節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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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配起柳如是的氣質,錢謙益特地修建了“我聞室”,並以金剛經的六如偈懸於屋內: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官場不如意的錢謙益,娶了柳如是之後過了一年淡酒輕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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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亂世,最大的壞處就是身不由己,你不知道何時酒就灑了,杯就碎了。

八旗軍節節南下,中原民變四起,大明江山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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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1年,洛陽危急。柳如是做夢都想當梁紅玉,但錢謙益註定不是韓世忠。

1644年,明滅清立,南明繼續風雨飄搖,錢得以被重新啟用。

1645年,清軍兵臨城下。柳如是希望錢謙益殉國,而後她殉夫。

柳如是終歸還是不適合屈膝,儘管她是妓女出身。

結果,錢謙益先是選擇了獻城請降,繼而選擇去清朝為官,而且是去北京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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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上陣殺敵為國捐軀的夢碎了,她離這個夢最近的一刻,只是身著戎裝在清軍破城前為將士們做過一次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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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想象,此後夫妻二人的感情逐漸疏離,但柳如是依然對錢謙益悉心照料,三從四德她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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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錢謙益預想不同的是,清朝不僅沒有重用他,反而冷淡的很。

陳子龍再次出現時,恰逢錢謙益賦閒在家,對陳子龍的抗清義舉,他出資相助,並因此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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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懷有孕的柳如是四處打點賄賂,總算把錢謙益救了回來。陳子龍的性子真真配得起柳如是,他被捕後選擇了跳河求死。

死前,陳子龍託人將《戊寅草》送還了柳如是,那本《戊寅草》乃柳如是的愛作,多年前贈與陳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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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最後選擇了弱化處理,並沒有將柳如是的真實結局演出。

錢謙益死後,錢的族人想瓜分他的財產,聚眾逼迫柳如是交出錢財,柳如是一氣之下當眾懸樑自盡了。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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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亂世裡,沒了準則,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大,什麼是小?

錢謙益認為獻城可以救下更多人,活著最重要。柳如是認為獻城萬不可取,死實在是小事一樁。

再多的辭藻也說不盡柳如是的一生,也許正像影片最後她自己說得那樣:此去柳花如夢裡,向來煙月是愁端。自從赤條條的被拋入紅塵,經歷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事,那麼多岔路口,那麼多無奈。我才明白,我們永遠都無法理解發生在我們生命當中的所有事。原來,我用盡一生的時間,只為擦淨六根所沾染的塵灰,只為心無掛礙,重返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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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片子,光影明豔,味幾可聞。建築、傢俱、飾品、髮型、衣著、民風、小曲等,無一不是看點。影片能做到如此高程度的還原,觀眾之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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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似乎結論已出。陳寅恪先生是對的,民族獨立之精神並未過譽,看完這樣一個女人的故事,想必你也會感泣到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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