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這首由虛到實,以壯寫悲,淒涼悲憤之詞,讀之令人肝腸寸斷

導讀:這首詞是辛棄疾寫於與陳亮鵝湖之會分手之後,詞中通過創造雄奇的意境,抒發了殺敵報國、恢復祖國山河、建立功名的“ 壯志難酬”的悲鳴。壯和悲,理想和現實,形成強烈的反差。從這反差中,可以想到當時南宋朝廷的腐敗無能 ,想到人民的水深火熱,想到所有愛國志士報國無門的苦悶。其實,這也反映出這並非是個人的悲劇,更是民族的悲劇。


辛棄疾這首由虛到實,以壯寫悲,淒涼悲憤之詞,讀之令人肝腸寸斷

圖文|源自網上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佔。21歲參加抗金義軍,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辛棄疾的一生可謂是少年得意,老來壯志難酬。暮年來臨,生平的理想仍遠在天涯之際。《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是他為我們留下的一首千古名篇。詞中通過創造雄奇的意境,抒發了殺敵報國、恢復祖國山河、建立功名的壯懷,而結句的悲壯低徊,卻與此形成鮮明對比。詞的結構上也不同於一般詞作,上下片語義連貫,過片不分,直到最後一句突然一個頓挫,讀來波瀾起伏,跌宕有致,實為辛棄疾「沉鬱頓挫」的經典之作。】

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辛棄疾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詞的大意是說,醉意中把燈撥亮抽出寶劍細看,一夢醒來營房裡號角響成一片。宮兵們都分到了將軍獎給部下的牛肉,各種樂器齊把邊疆的歌曲演奏。秋高馬肥的季節,戰場正在閱兵。 烈馬奔馳好似盧馬一樣飛快,箭發絃動響聲如同劈雷一般。替君主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爭取生前死後都留下為國立功的勳名。可惜的是而今我已白髮斑斑不能報效朝廷。

此詞通過對作者早年抗金部隊豪壯的陣容和氣概以及自己沙場生涯的追憶,表達了作者殺敵報國、收復失地的理想,抒發了壯志難酬、英雄遲暮的悲憤心情,生動地描繪出一位披肝瀝膽、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將軍形象。全詞在結構上打破成規,前九句為一意,末一句另為一意,以末一句否定前九句,前九句寫得酣恣淋漓,正為加重末五字失望之情,這種藝術手法體現了辛詞的豪放風格和獨創精神。

上片重在表達:滿懷家國之愁,壯志未酬的詞人在友人縱談離去之後,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撥亮油燈,抽出寶劍,醉眼朦朧中,恍惚回到當年戰鬥的情境。嘹亮的號角吹遍了「連營」,廣闊的土地上,戰士們正在分食大塊的烤肉。此時鼓瑟齊鳴,反映邊塞生活的軍樂雄壯震天。原來戰士們正在沙場點兵!在詞人的筆下,看似信手拈來的點兵場面,火熱的戰鬥激情卻自然噴湧而出。

先用“醉裡”、“挑燈”、“看劍”三個連續的動作,寫出一位將軍心情複雜。喝醉酒,又難以入眠的形象。接著是好不容易睡著了,還是心繫沙場,不能忘懷。後用了一組對仗極工句子,表現了雄壯的軍容和士兵高昂的戰鬥情緒。“八百里“這裡是個典故,指牛,最早是因為商朝武成王黃飛虎的坐騎,五色神牛的名字就叫八百里。因為那頭牛十分高大、雄健,據說一天就能跑八百里。”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士兵們飽餐牛肉,奏起軍樂,準備殺敵,“沙場秋點兵”,預示了大戰開即的前夜。

上片一個「連」字,透出聲勢之豪壯,軍容之整肅。「八百里」、「五十弦」佳對天成,與「吹角連營」相輔相成,營造了雄渾闊大的意境。

下片以兩個特寫鏡頭開始:駿馬飛快,箭如霹靂,驚心動魄。馬與箭兩個具典型意義的事物,以色彩鮮明的詞語,寫得歷歷如畫。這一切都是為了「了卻」洗雪國恥,恢復中原的「天下事」,是為了施展雄才大略,贏得為國家建功立業的「生前身後名」!讀到此,有聲有色,酣暢淋漓的點兵場面,斬將擎旗的英雄戰士,「了卻君王天下事」的赤膽忠心,無一不躍然紙上。“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寫了軍隊前行和武器裝備的齊全、威力,的盧表示快馬,這個典故見《三國演義》,劉備曾乘的盧馬從襄陽城西的檀溪水中一躍三丈,脫離險境。將軍一戰獲勝,功成名就,既“了卻君王天下事”,又“贏得生前身後名”,似乎結局非常完美。

結果一句,“可憐白髮生!”一個陡轉,把原本應該進入到所謂的人生巔峰的宏闊景象,一下子跌入了現實的深淵。全詞至此戛然而止,為讀者留下了無盡的思緒。

從全詞看,前九句是一意,生動地描繪出一位披肝瀝膽,勇往直前的將軍的形象,寄託了詞人的遠大抱負。最後一句是一意,抒發了“壯志難酬”的悲憤心情。一句否定九句,前面的寫得酣恣淋漓,更為加重了末五字失望之情。“壯詞”瞬間變成“哀詞”,兩意間形成強烈的反差,既是對報國無門的苦悶,也是對抨擊政府黑暗的刻意所為。陡然下落,戛然而止,無限悲憤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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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首詞約作於1188年。當時辛棄疾被免官閒居江西帶湖。布衣陳亮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風生,下筆數千言立就。辛、陳兩人才氣相若,抱負相同,都是力主抗金復國的志士,慷慨悲歌的詞人。1188年,辛、陳鵝湖之會議論抗金大事,一時傳為詞壇佳話。這首詞寫於鵝湖之會分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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