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願識盡世間好人,二願讀盡世間好書,三願看盡世間好山水。
——羅大經《鶴林玉露》
人的癖好五花八門,讀書是其中之一。但凡人有了一種癖好,也就有了看世界的一種特別眼光,甚至有了一個屬於他的特別的世界。
不過,和別的癖好相比,讀書的癖好能夠使人獲得一種更為開闊的眼光,一個更加豐富多彩的世界。
讀書人,是一個美好的身份
每個人在一生中會有各種其他的身份,例如學生、教師、作家、工程師、企業家等,但是,如果不同時也是一個讀書人,這個人就肯定存在著某種缺陷。
歷史上有許多偉大人物,在他們眾所周知的聲譽背後,往往有一個人所不知的身份,便是終身讀者,即一輩子愛讀書的人。
在很大程度上,人類精神文明的成果是以書籍的形式保存的,而讀書就是享用這些成果並把它們據為己有的過程。
質言之,做一個讀書人,就是加入到人類精神文明的傳統中去,做一個文明人。
相反,對於不讀書的人來說,凝聚在書籍中的人類精神財富等於不存在,他們不去享用和佔有這筆寶貴的財富,一個人惟有在成了讀書人以後才會知道,這是多麼巨大的損失。
讀書,以愉快為標準
古人說:書房如閨房,好書如好色。
好色在多數情況下不是一個褒義詞,但沒有人懷疑它發自內心,所謂食色性也。讀書也是一樣,要成為一種本能的欲求,要發自內心,而不能摻雜太多功利性的目的。
周國平說:讀書唯求愉快,這是一種很高的境界。關於這種境界,陶淵明做了最好的表述: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不過,我們不要忘記,在《五柳先生傳》中,這句話前面的一句話是:“閒靜少言,不慕榮利。”可見要做到出於性情而讀書,其前提是必須有真性情。
那些躁動不安、事事都想發表議論的人,那些渴慕榮利的人,哪裡肯甘心於自個兒會意的境界。
以愉快為基本標準,這也是在讀書上的一種誠實的態度。
無論什麼書,只有你讀時感到了愉快,使你發生了共鳴和獲得了享受,你才應該承認它對於你是一本好書。
尤其是文學作品,本身並無實用,唯能使你的生活充實,而要做到這一點,前提是你喜歡讀。
沒有人有義務必須讀詩、小說、散文。哪怕是專家們同聲讚揚的名著,如果你不感興趣,便與你無干。
清代袁枚在《隨園詩話•補遺》中說
讀書不知味,不如束高閣。
蠹魚爾何如,終日食糟粕。
對於讀不懂、不感興趣的書,不如束之高閣。如果硬讀,其結果只能是如蠹魚一般食之不化,最後不懂裝懂,人云亦云。
凡是真正把讀書當作享受的人,必有自己鮮明的好惡,而且對此心中坦蕩,不屑諱言。
世人不計其數,知己者數人而已,書籍汪洋大海,投機者數本而已。
我們既然不為只結識總人口中一小部分而遺憾,那麼也就不必為只讀過全部書籍中一小部分而遺憾了。
嗜好讀書,讓人忘記終有一死
金聖嘆列舉他最喜愛的書,到第六才子書《西廂記》止。他生得太早,沒有讀到《紅樓夢》。
也可以說,我們都生得太早,不能讀到我們身後許多世紀中,必然會出現的一部又一部傑作了。
不過,我們讀到了《紅樓夢》,可是有幾人能像金聖嘆之於《西廂記》那樣品讀?那麼,生得晚何用,生得早何憾?
不論生得早晚,一個人的精神胃口總是有限的,所能獲得的精神食物也總是足夠的。
藏書多得一輩子讀不完,可是,一見好書或似乎好的書,還是忍不住要買,彷彿能夠永遠活下去讀下去似的。
嗜好讀書,往往使人忘記自己終有一死。
愛書家的藏書,確是把書當作了他的生命的一部分。在書齋與主人之間,有一個共生並存的關係。
正因為此,一旦與主人斷絕了關係,書齋便解體,對於別人它至多是一筆財產,而不再是一個有機體。
事實上,無論古今,私人書齋是難於傳之子孫的,因為子孫對它已不具有它的主人曾經具有的血肉相聯的感情。
這對於書齋主人來說,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憾事,既然生命行將結束,那和他生死與共的書齋的使命應該說是圓滿完成了。
清代蕭掄謂《讀書有所見作》:
人心如良苗,得養乃滋長。
苗以泉水灌,心以理義養。
一日不讀書,胸臆無佳想。
一月不讀書,耳目失精爽。
讀書人是一個美好的身份,不是說有多了不起,而是讀書這種行為意味著,這個人沒有迷失在外界的聲色濁浪之中,他的心智和品位得到了充分的發展。
一個真正的讀書人,總能在平庸的生活之外,開闢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內心世界,擁有獨特的思考和有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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