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文種和范蠡的兩種不同選擇

引語:"高鳥散,良弓藏;狡兔盡,良犬烹","只可共患難,不可共處樂"從古至今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越王勾踐興越滅吳的過程中,文種和范蠡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是兩位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

然世人多知范蠡功成身退,逍遙自在、泛舟五湖。而文種卻只落下個"狡兔死,走狗烹"的笑談和惋惜。

這一切,要從一封信說起,一封范蠡寫給文種的信說起。

"吾聞天有四時,春生冬伐;人有盛衰,泰終必否。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

蠡雖不才,明知進退。高鳥已散,良弓將藏;狡兔已盡,良犬就烹。

夫越王為人,長頸鳥啄,鷹視狼步。可以共患難,而不可共處樂;可與履危,不可與安。

子若不去,將害於子,明矣。"

文種,字子禽,楚國郢人。曾出任楚南陽太宰,越王允常聽說他是有才之士,就聘用他為客卿。允常去世後,文種又輔佐其子勾踐。

後吳越交兵,越國失敗,勾踐面臨絕境。危難之際,文種向勾踐獻計求和。他親自出使吳國,說動了吳王,實現了議和。

范蠡畫像

作為議和條件,越王勾踐將要帶著妻子到吳國當奴僕。勾踐本想帶赴吳,

而范蠡卻主動要求同行,說:"四封之內,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

這充分表現出,范蠡不僅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識,而且敢於擔當,有著知人識人之智,他能做出功成身退的事情來,可以說一點都不奇怪。

在吳國的三年裡,勾踐百般隱忍,甚至不顧羞恥地去嘗夫差的糞便,來測試病情的輕重,以便取得他的信任。

范蠡也利用吳王夫差對自己的欣賞,使其對勾踐動了惻隱之心。伍子胥告誡:"如今賜良機,不滅越,此後將會追悔莫及。"

吳王夫差不聽伍子胥之言,赦免了越王勾踐,並從越國撤軍。

在那個戰亂之年,政治上的一小步錯誤,就會將一個國家推向滅亡。而決策大事,全憑自己的喜好,就註定了夫差悲慘的結局。

回國後的勾踐立志雪恥,臥薪嚐膽以待吞吳,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這次的勾踐如待捕食的毒蛇,緊緊的盯著吳國。

《越絕書》說文種向勾踐進伐吳九術,《東周列國志》中則說文種破吳是七術:

"一曰捐貨幣以悅其君臣; 二曰貴糴粟囊,以虛其積聚;

三曰遺美女,以惑其心志; 四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作宮室以罄其財;

五曰遺之諛臣以亂其謀; 六曰疆其諫臣使自殺以弱其輔;

七曰積財練兵,以承其弊。"

不論是九術、還是七術,其大意都相差無幾,即"安民、用民"兩策

  1. 先是無為而治,即向吳國稱臣,讓越國休養生息,以此"安民"。
  2. 隨後,推行"五政"來強國,以此"用民"。
  • "好農"即褒賞農民,重視農業,努力發展經濟;
  • "好信",文化育人;
  • "徵人",徵四方之民,增長人口;
  • "好兵",擴張軍力;
  • "飭(chì)民"即整飭軍事、吏治、民事",

修命令,明法度,嚴刑罰,各國改革大都如此。

"五政"將民眾調教成可供驅使的戰爭工具,成為越國取勝的資本。

范蠡對勾踐詳細地分析了當時的形勢,強調應發展生產,積蓄力量,富國強兵。同時指出勾踐本人要帶頭從事勞動,王妃也應當進行紡織,以樹立典型。

外交關係上,對於弱小的國家,以禮相待;對於強國,則應當表面上順從,骨子裡抗爭。

經過多年的準備,通過一系列發展生產與提升軍隊戰鬥力的措施,勾踐已經具備了伐吳復仇的能力。

  • 前482年,吳王夫差率領精兵北上黃池會盟,僅留老弱與太子留守。勾踐乘機伐吳,擊敗,殺吳太子。吳王夫差緊急回國,越國自覺無力滅吳,迫使吳國求和。
  • 前478年,越國再度率領大軍攻打吳國,在笠澤大敗吳軍,吳國自此一蹶不振。
  • 前473年,越兵攻入吳都,吳國滅亡,夫差自殺身亡。

從勾踐入吳為奴,到夫差自殺身亡,二十年,越國最終滅亡了吳國,文種和范蠡也都加官晉爵。

范蠡在勾踐身邊幾十年,他十分清楚勾踐的為人,"只可共患難,不可共享樂",於是功成身退,辭官歸隱。據說他改名陶朱公,因為善於經營成了大富翁。

他寫信給大夫文種,提醒他"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勸他也歸隱田園。

但文種卻不這麼認為,不信勾踐會害他,不肯離去,這就是他和范蠡的差別呀。

文種畫像

滅吳後的勾踐一心想北上中原稱霸,而文種卻不予支持,稱病不上朝,這引起勾踐的不滿。

在要偏安江南一隅還是要"北上中原,尊王攘夷"的戰略方針上,主張偏安江南一隅的文種與勾踐發生了不可調和的衝突!

在勾踐眼裡,此時的文種已經背叛了自己,正好文種此時抗旨不上朝,於是有人告訴勾踐文種要謀反,於是,精彩的一幕發生了。

越王乃賜文種屬鏤之劍曰:"子有陰謀兵法,頃敵取國。九術之策,今用三已破強吳,其六尚在子所,願幸以餘術為孤前王於地下謀吳之前人。種遂伏劍。"

勾踐不會管他是否真的要造反,此時的文種已和勾踐不是一路人,而這種人才是不會讓他投靠他國的,范蠡離去的陰影還未揮去,文種更不會讓他離去。

而這,就剩下了一條路,文種是明白的。

於是他舉起了屬鏤劍,留下了"狡兔死,走狗烹"的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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