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晚唐時期的牛李黨爭(下),權赫天下的牛黨,國家大事毫無建樹

接上篇《 》

【牛黨先行興起】

唐穆宗長慶三年(823年),牛僧孺在李逢吉推薦下進入宰相班子,隨即把在外的李宗閔調回長安任中書舍人,既有牛僧孺這位宰相幫忙,又有宦官勢力背後撐腰,李宗閔官位一路上升,到了唐文宗太和三年(829年),李宗閔也進入了宰相班子。

牛僧孺這人為官也算廉潔,不願意成為李逢吉和宦官勢力的傀儡,主動外出到地方上為官,後來李逢吉也被外放出京,李宗閔成了“牛黨”的領袖。

幾乎與此同時,裴度也推薦一直在外的李德裕入朝為相,但李宗閔既然為相自然就不會坐視,李德裕回京不到十天就被李宗閔和宦官勢力合夥排擠出京。之後李宗閔再次把牛僧孺調回長安進入宰相班子,開始了“牛黨”權傾朝野的時期。

牛、李權赫於天下”,“二人唱和,凡德裕之黨皆逐之”。(《舊唐書》)

包括裴度,雖然對李宗閔有過大恩,但政治觀點不同,又推薦了李德裕,李宗閔也尋機排擠裴度離開了長安。

李宗閔、牛僧孺把他們的同學、同年、同榜大多提拔到高位,當時長安城中流傳一句話,“門生故吏,不牛則李”,李就是李宗閔,牛就是牛僧孺。

圍繞李宗閔,除了牛僧孺之外,還有一大批人。宰相級別的包括楊嗣復、李珏等人,另外還有號稱“三楊”的楊虞卿兄弟三人也在關鍵崗位,形成了一個以李宗閔為核心的政治集團。

當時最聰明的一個人是白居易,他的妻子是三楊之一楊穎士一族的,天生的“牛黨”成員,但同時又一直與“牛黨”對頭裴度、元稹等人交好,為了避免麻煩,索性一直在外為官,這才得以安享晚年。

中晚唐時期的牛李黨爭(下),權赫天下的牛黨,國家大事毫無建樹


【牛黨,沒幹過什麼正經事兒】

既然李宗閔是依附宦官起家的,自然就不會支持唐文宗除去宦官的想法。同時,他們的主和思想決定了他們對唐王朝的藩鎮問題毫無建樹。

太和四年(830年),另一位宰相宋申錫被宦官誣陷謀反的時候,李宗閔一言不發,牛僧孺反對也非常微弱,宋申錫在其他官員求情下勉強保住了一條命,被貶出京。

太和五年(831年),幽州鎮下屬將領驅逐節度使,牛僧孺認為“范陽得失,不繫國家休慼,自安、史已來,翻覆如此。”史書上記載的牛僧孺原話都是這個調調,意思是幽州得失不是國家大事,而且這種事情早就有,你皇帝應該習慣。又說需要依靠幽州兵抵禦契丹和奚族,只要授予節度使稱號,幽州就能完成這一任務。

這簡直不像一個宰相應該說的話,如果藩鎮都能守土安民,要國家幹什麼?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也對此提出了批評,“

如僧孺之言,姑息偷安之術耳,豈宰相佐天子御天下之道哉!

中晚唐時期的牛李黨爭(下),權赫天下的牛黨,國家大事毫無建樹

(堂堂宰相牛僧孺寫的傳奇志怪小說《玄怪錄》)


太和六年(832年)發生的維州事件,是牛黨主和觀點的充分反應,也造成了牛黨徹底失去了唐文宗的信任。

當時李德裕任西川節度使,吐蕃維州守將獻城投降。維州是唐、蕃爭奪的戰略要地,為了這座城市,雙方付出了無數的生命。這次不戰而得,唐王朝在蜀中的戰略局面有了很大改觀。

但朝中是李宗閔、牛僧孺為相,一來是為了反對李德裕,二來也是牛黨一貫的主和戰略,不顧吐蕃先破壞盟約攻打唐王朝的事實,以國家應該遵守盟約為由,讓李德裕不接受維州投降,並送還維州投降兵將。

送還那日,吐蕃當著唐軍的面,把維州降人及家屬三百餘人全部誅殺,無論男女老幼,其中尚有嬰兒,吐蕃士兵用槍槊拋擲,周邊唐軍無不流淚。

這件事情的是非對錯後人一直有爭議,支持牛僧孺的代表是司馬光,他對藩鎮持的是維護國家權威態度,但在對外方面卻用“義、利”來定義此事,認為李德裕求利,牛僧孺守信是“義”。

這就是宋代文人士大夫的雙重標準,對內維護朝廷統治,對外姑息求和,這也是宋王朝積貧積弱三百年的重要原因。

當時唐文宗對此事後果並不瞭解,但事後經李德裕等人反覆解釋,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唐文宗曾質問牛僧孺等宰相“天下何時當太平,卿等亦有意於此乎!”天下什麼時候才能太平?你們這些宰相是不是在致力於天下太平?

牛僧孺竟然回答:現在周邊蠻夷沒有入侵,百姓不至於流離,這也算是小康了,皇帝您對太平要求太高了,我們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你們就不要當宰相了,不久牛僧孺罷相外放,李德裕入朝為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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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一次和解機會】

這時“牛黨”已經失勢,李宗閔雖然還在朝中為相,但牛李二人已去其一,李德裕剛剛入朝位置不穩,是李宗閔與李德裕和解的最好機會。

牛黨成員當中也有一批相對公正中立的,就有人建議李宗閔與李德裕和好。此人是之前著名宰相杜佑的孫子杜悰,也就是詩人杜牧的族兄,是靠門蔭出仕的,牛黨也並不全是進士。

杜悰先建議李宗閔推薦李德裕當一次進士主考官,這是牛黨這些標榜進士出身人的傳統地盤,如果這樣做了,確實是和李德裕和好的象徵。但李宗閔想了想,如此的話當年幾十個進士都要認李德裕當“座主”了,付出的代價太大,於是拒絕了這個建議。杜悰又建議推薦李德裕當御史大夫,這是比各部尚書要高一個層次的重要職位,這次李宗閔同意,杜悰就高高興興的去通知了李德裕。

李德裕也看出來這是個和好的信號,很高興的接受了李宗閔的好意。但李宗閔與他的其他親信商量了此事,又反悔了,放了李德裕一個鴿子,也使他們的關係再無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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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積怨越來越深,已經純粹變成了對人不對事,包括李德裕後來也辦了一件錯事。

唐文宗後期,李德裕接替牛僧孺任淮南節度使,到任後上奏庫房中有錢帛四十萬貫匹,實際上有八十萬。這是當時的慣例,新官到任都會把拿到手裡的錢帛攔腰砍一半,作為上任之後的不可預見費。這也不是對前任的指責,一般都說這個差額是前任已經離任、後任尚未到位時期花用的。

這時牛僧孺上奏說數額不對,唐文宗派人重新清點,結果確實是八十萬。李德裕只得說剛到淮南情況不熟悉,被下面官吏矇蔽,請求處分。雖然唐文宗沒出處罰李德裕,但李德裕也是大失顏面。

這就是雙方多年積怨造成的,智慧如李德裕也會被情緒左右犯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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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爭使唐文宗無法依靠文官,只得任用小人】

這時已經是唐文宗太和七年(833年),李德裕入朝為相後很得唐文宗信任,李宗閔被外放出京,清除“牛黨”黨羽的行動也很順利。

但李德裕與唐文宗也有政治方面的分歧,尤其是在宦官問題上。

唐文宗受制於宦官多年,一門心思想優先解決宦官問題,殺光了宦官自己才能成為一言九鼎的皇帝。

但李德裕延續了李吉甫、裴度等人一貫的行事風格,認為樹立中央權威要從藩鎮入手,不贊成採取激進方式解決宦官問題。

於是,李德裕也不符合唐文宗的要求,加上當時唐文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李訓、鄭注兩個小人,李德裕被外放出京,又召李宗閔回朝為相。結果李宗閔回來之後把李德裕貶斥的黨羽又全部復職,唐文宗大怒,“去河北賊非難,去此朋黨實難”,又把李宗閔外放出京,李訓、鄭注二人成了當時朝中僅次於宦官勢力的掌權派。

文官主戰、主和兩派都被清理一空,但也正因為此,李德裕、李宗閔、牛僧孺等人都躲過了太和九年十一月的甘露之變。

如果這幾個人當時在朝中,雖然各人政治觀點有差異,但都會制止唐文宗的過激行為,在處理突發事件上也能做到大致平穩,不會讓宰相及大批官員被宦官屠殺的悲劇發生。

中晚唐時期的牛李黨爭(下),權赫天下的牛黨,國家大事毫無建樹


但歷史不會改變,甘露之變還是發生了。

如此大的歷史事件,唐王朝的重要支柱力量——文官體系,因為黨爭而沒有發揮絲毫力量,造成了唐王朝宦官專權局面再也無從挽回,李宗閔、牛僧孺、李德裕都要為此負責,李宗閔是其中最大的責任人。

李牛二人掌權期間,除了結黨、依附宦官、主和之外,還真沒什麼太多的惡事,所以這隻能算是黨爭,而算不上奸臣。尤其在宋代,司馬光等很多知識分子認同“牛黨”對外妥協的政治觀點,牛黨一直沒有被徹底清算。

牛僧孺此人道德操守方面挑不出什麼毛病,即使李德裕在唐武宗期間掌權也沒法對牛僧孺下手,牛僧孺也是老老實實在洛陽與白居易等人安度晚年,善終。

李宗閔性格偏激,行事也有很多問題,李德裕掌權後找了李宗閔的毛病,貶到郴州(先湖南郴州)任司馬小官,並在幾年後死在那裡。

李德裕是最悲劇的一個,唐武宗時期得到皇帝信任,輔佐唐武宗實現了會昌中興,被後人譽為晚唐最傑出的政治家。但之後的唐宣宗對李德裕非常反感,加上一些小人作祟,李德裕被連貶五次,最後在崖州去世。


中晚唐時期的牛李黨爭(下),權赫天下的牛黨,國家大事毫無建樹

(李德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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