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民间故事:祸水红颜


故事:民间故事:祸水红颜

1

白州有一座丽人村,村里有一口丽人井。

千百年来,丽人村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美女。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富豪商贾,隔三差五托人进村提亲。

女人是水做的。丽人村女子天生丽质,据说得益于丽人井的滋养。附近村屯女子看着镜中平凡的容貌,只恨生错了地方。每逢三月三,便来到丽人井旁排队汲水喝,祈求容貌变美。

某个时候,丽人村的村长叫罗通,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丽珠。丽珠年过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罗通要么嫌男方官不够高,要么嫌男方家不够富,一一回绝。眼看同龄人纷纷嫁人,寂寞的丽珠也盼着如意郎君从天而降。

一天黄昏,丽珠到丽人井边打水,看见井边站着一个翩翩公子。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融化了。等到丽珠发觉自己失态,一朵红云飞上了脸颊,惊慌之下一只水桶掉到井里。

公子见状,赶紧下马帮丽珠捞出水桶,同时自我介绍:“在下庞冲,远道而来,敢问姑娘芳名?”

“丽珠。”

“丽珠?人如其名也!请问姑娘能否借我一瓢饮?”

丽珠点头,庞冲舀了一瓢水,一饮而尽,直呼甘洌清甜,沁人心脾。

丽珠又深情地望了庞冲一眼,转身挑水回家。

庞冲:“丽珠姑娘,天色将晚,我人生地不熟,村里可有客栈?”

最近的集市远在三十里外,同时丽珠觉得如果就此跟庞冲擦肩而过,将遗憾终生,便低头道:“如果庞公子不嫌家穷,请跟我走吧。”

庞冲拱手谢过,美滋滋地跟在丽珠身后。

丽珠挑水进门时,罗通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当他看见女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时,被呛到了:“珠儿,这位公子是?”

庞冲拱手作揖:“大叔您好,我叫庞冲,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天色已黑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罗通一惊:“这个?”

庞冲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这是食宿费吧,请您收下。”

“好说!好说!”罗通接过银两,赶紧吩咐夫人张罗饭菜去了。

罗通见庞冲出手阔绰,坐下陪饮时,便跟他套近乎,探听他的身世来历。

庞冲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说自己来自京城,逃婚路过此地。

罗通听说过女子逃婚,头一回见到逃婚男子,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庞冲:“父母给我相了一个官家的女儿,她家有权,我家有钱,说两家结合就是强强联手!”

“嘿嘿!原来庞公子是富家子弟,难怪眼光高。你算来对地方咯,我们丽人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女。明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包你抱得美人归!”

“实不相瞒,我已找到意中人了。”

“哦?姑娘现在何处?姓甚名啥?”

“她……叫丽珠。”

“丽珠?!”罗通听了,差点掉下凳子。尽管他贪财慕权,却不曾想过要把独生女远嫁他乡,那好比将筛子扔过高墙——一去不复还。

“哼,庞公子自斟吧!”罗通不悦,离席而去。

那一夜,罗通全家无眠。倒是庞冲酩酊大醉,鼾声如雷。

次日醒来,庞冲为自己昨夜的草率道歉,同时坦白自己对丽珠确是一见倾心,请两个老人达成心愿。

罗通听了,把责任抛给夫人:“只要夫人点头,我就同意。”

夫人泪眼婆娑,把包袱甩给丽珠:“女大不中留,只要丽珠同意,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丽珠听了,一朵红云又飞上脸颊:“爹,娘,我……愿意。”

夫人泪如雨下,抱着罗通:“相公,看来我们下半生是指望不上丽珠了。”

庞冲拱手道:“二老请放心,我们会经常回白州看望你们的。”

庞冲在丽珠家里呆了半个月,启程回京前,留下了黄金百两,当做丽珠出嫁的彩礼。

罗通和夫人手握百两黄金,悲喜交加。在庞冲和丽珠回京前,他们大摆筵席,宴请乡亲们,当作给女儿女婿送行。

酒席上,村民见庞冲气宇轩昂,出手阔绰,都说罗通嫁对了女儿。同时不忘叮嘱丽珠,到了京城后如有合适的富家子弟,别忘了给村里姐妹们牵线搭桥。

2

先前庞冲离家,是跟父母怄气出走的。

当时,父母曾派人半路拦截。他一气之下,拔剑想抹脖子:“你们硬把两只刺猬绑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最终父母妥协了,给他期限:“三个月后,如果你带不回中意的女子,还得乖乖地跟梁姑娘成亲!”

梁姑娘就是那个官家的女儿,他的哥哥是当朝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当庞冲领着丽珠进门时,父母看着这个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的江南女子,心如灌蜜。虽然丽珠出身平凡,可儿子中意就好。

梁家人却不乐意了,他们觉得梁姑娘被庞冲拒亲,声名俱裂。那梁姑娘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整天寻死觅活。

这天,梁姑娘的哥哥梁啸苍拜访庞府,说是商量妹妹的终身大事。

庞冲的父母眼见瞒不下去了,只好说:“庞冲已有意中人,还请舍妹另择好人家。”

梁啸苍听了,拂袖而去:“你们庞家胆子真大,竟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等着瞧!”

庞冲父母过后几次登门赔罪,屡吃闭门羹。

不过,梁啸苍不能明目张胆带兵抄了庞府,决定借皇帝的手施暴。

一天退朝后,梁啸苍进谗皇帝,说庞冲带回一个南方佳丽,倾国倾城,“那样的美人应该属于皇上的,庞冲何德何能消受?”

皇帝荒淫无道,听了谗言,立即下旨夺丽珠。

梁啸苍带了大队人马闯进庞府,见钱就抢,见人就杀,最终把庞冲和丽珠逼上了一座十几米高的阁楼。

庞冲:“梁啸苍,你公报私仇,借刀杀人!”

梁啸苍:“这天下是皇上说了算,只要你肯交出丽珠,我可以免你不死!”

庞冲:“我当初不选你的妹妹,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当官的作威作福,你休想拆散我们俩!”

梁啸苍:“好吧,今天我要你双倍偿还!”说罢下令卫士拿庞冲和丽珠。

阁楼顶上,丽珠抱着庞冲:“相公,是我连累你了。”

庞冲抱着丽珠:“不,只怪皇帝昏庸无能,当官的横行霸道。”

丽珠:“相公,前方没活路了。”

庞冲:“那咱天堂再见吧,生时是一对,死后是一双!”说罢,两人相拥跳下阁楼,金破玉碎。

3

丽珠京城坠亡的消息传到白州,罗通夫妇悲痛不已。奈何王权不可冒犯,只好整天以泪洗脸。

再说丽人村的女子们,多年来虽说嫁的都是达官贵人,可世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起初她们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慢慢地就受到夫婿冷落,虽然吃穿不愁,却不幸福。

每当女儿们一身亮丽回家,却满面愁容时,村民感觉好比心头肉被剜。他们集体找到罗通,说:“村长,如果美貌是以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为代价,我们宁愿女儿们长得丑陋!”

一席话又勾起丽珠的悲惨遭遇,罗通夫妇嚎啕大哭。

当天夜里,罗通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尼姑哭诉:“村长啊,村民们的心声你听到了吗?”

罗通赶紧追问对方是谁。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尼姑吟了一首诗,自称罗敷,是丽人村的一名女子。

“罗敷?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尼姑:“你当然没见过我了。”

罗通:“此话怎讲?”

尼姑:“贫尼不是人,不然怎能潜入你的梦中?”

罗通:“诚如仙姑所言,几百年来,丽人村外嫁女子频频遭遇不幸,请问可有破解之术?”

尼姑:“先有丽人井,后有丽人村,一切不幸皆拜那口古井所赐啊!赶紧填埋古井吧,不然还会有更多女子受罪。”

罗通惊醒过来,连夜秉烛翻阅族谱,果然找到罗敷的名字。看了生辰八字,才知道她是三百年前的人。在罗敷的那页命书里,还夹了一张字条“敷嫁巨贾,锦衣玉食,夫妻不睦,削发为尼……”

次日,罗通把梦境跟大伙说了。村民起初将信将疑,直到罗通拿出族谱展示,才相信他不是开玩笑,当即同意落石填井。

丽人井被填埋后,丽人村人们再也喝不到井水,改喝河水去了。

说来也怪,丽人村过后孕育的女子大多长相普通,偶有貌美者,非聋即哑。

达官贵人自然不会爱慕平凡女子,可相貌普通的丽人村女子出嫁后都能跟夫婿恩恩爱爱,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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