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時代英國教育的重心:重裝騎兵和領主夫人的培養

引言

曾長期被稱為黑暗時代的中世紀是歐洲大陸一段值得銘記的歷史時期,它是古典時代和近現代的橋樑,在兩羅馬前後滅亡的夾縫中延綿將近一千年,經歷了維京、東征和黑死病等標誌性事件,屬於歐洲歷史緩慢發展的中古時代。與傳統印象不一致的是,儘管當時生產力低下,人民生存被籠罩在教會強大陰影之下的同時物質與精神也受到了雙重禁錮,但作為獨立國家的不列顛,卻逐漸形成了貼合自身實際的發展道路,其在教育領域所取得的成就至今仍影響著整個歐洲的教育理念,後來稱之為英倫紳士風的貴族標識也是藉此而來。

作為歐洲古代史重要部分的古典時代一直延續到476年西羅馬滅亡,當時的歐洲大陸社會生產凋敝,人民承受著教會諸多方面的壓力。但在隔海相望的英國,存在稍有不同的情況,佔據大量資源採取莊園經營模式的大土地貴族是英國的統治階級,為了強化階級的統治,土地貴族在掌握國家經濟的同時還展開著精神引導,引領著整個英國社會的價值取向。貴族們藉助教育的力量維持著社會以符合他們的期待運轉,形成了鮮明的教育特色。

古典時代英國教育的重心:重裝騎兵和領主夫人的培養

英倫紳士

這期間,土地貴族們依據將來男女不同的社會分工,將自己子女的培育區分為兩種應對模式。對男童以培育騎士精神成長為一名優秀重裝騎兵為主,對女童則側重培養其照顧家庭的能力,教育期間灌輸的理念和觀點逐漸成為階層的共識,甚至時至今日也依然被一些爵位世家所認同。

這種教育通常涉獵廣泛,包含很多領域,且常常涉及不同的價值觀碰撞,土地貴族教會子女眾多領域的知識和技能,也憑藉著教育實現了貴族精神的有效傳承,中世紀來臨以後的英國教育以自己的獨特方式開啟了影響英倫三島紳士化的進程。

根據《不列顛貴族的教育》記載:像房子的屋頂和山牆一樣蔓延,不那麼高大,但朝幾個不同的方向發展。

古典時代英國教育的重心:重裝騎兵和領主夫人的培養

英國皇家騎兵

一、英國貴族對其子女的教育

在私生子威廉1066年成功加冕為英格蘭國王以後,歐洲大陸的諾曼底經驗便隨之跨越英吉利而來,原貴族盎格魯薩克遜的制度被徹底改變,曾經的家奴轉變為騎士,農民則成為了農奴。新的貴族諾曼貴族開始走向前臺,起始於諾曼底發展而來的成熟封建領主制度逐漸顯現出作用,階層所具備的特殊精神氣質和典雅生活方式受到英格蘭民眾的追捧。在他們的設定中,貴族不僅要忠誠勇敢,還必須具備一定的文學修養,可以討論詩歌讚美女性。

根據《簡明英國教育史》稱:得體的男人和優雅的女人在概念上的區分,一直是英國曆史和英國教育的基本特點。

理想形象的勾勒分別對男女做出了區別。理想中貴族男子的形象首先是一位忠誠英武的騎士,這一形象最早起源於法國,後來逐漸在歐洲大陸流行開來。典型的特點便是對領主的忠誠、彬彬有禮孔武有力且能夠守護弱小,成為莊園主和國家統治階級的有力武器。《武功歌》、《亞瑟王傳奇》對騎士形象的昇華和在民間的傳播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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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英國教育史

騎士的形象被不斷充實,民眾甚至將對眾多優點的期望全部加在了騎士身上,使得騎士成為一個理想化的楷模,這樣理想化的過程也將各項義務賦予了騎士。封建領主將土地分封給騎士,騎士對封建領主的效忠不僅是維護領主關係的手段,還成為了社會對騎士評價的標準,成為了一名騎士能否受到民眾愛戴的重要依據。

《羅蘭之歌》甚至提出,騎士效忠的不僅是現實中的主人,還應該效忠精神上的主人,即上帝。只有這樣,騎士的完美形象才更加光輝奪目。

重裝騎兵一直是中世紀以來歐洲各國的重要武裝力量,對英倫三島來說也是如此。騎士的終生價值不是體現在其對待女性的謙卑有禮,也不是對於領主的忠誠恭敬,而是體現在上陣殺敵的威猛中,所以勇敢成為了騎士第二個重要的品質。至此,忠誠和勇敢成為了騎士精神的真正內核,也為社會樹立起極高的道德標準。

《中世紀騎士精神》記載:這一精神已成為中世紀以後社會正義的象徵和激勵著以後人們不斷去努力追求完善自己和社會的精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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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騎士鎧甲

對貴族男子形象的另一個期待是多才多藝。不僅需要學會騎馬和執劍,還要學會寫作和音樂,如果能夠跳舞和狩獵,那將更加完美,在當時,掌握多種技能才被認為是真正的貴族。比如廣為流傳的亞里士多德給其弟子亞歷山大提的建議:一個具備七種知識七種騎士技能和七個行為準則的貴族才是一個真正高貴的人。再比如作為典型騎士形象的特里斯特,據稱其除了具備基本技能外還精通國際象棋和各種樂器的演奏,甚至法語也相當流利。這當然有誇張的成分,但也充分說明了當時社會對騎士的期待和騎士教育的特徵。

對理想中女子的形象刻畫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首先要求女子成為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天定時的彌撒,參加禮拜,逐漸的傳導這樣的思想: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源自上帝的恩賜,從前如是,現在將來亦如是。對上帝的敬畏成為了她們最固有的觀念。

對女子的第二個要求是誠實、謙虛和溫柔。1372年出版的一本女子教育指南,是一名中世紀騎士對其女兒作出的生活規範指導手冊,其中指出只有盛大的美德才能得到人們廣泛的稱譽,才能獲得最大的幸福,在禮貌和謙遜的同時還應該具備同情心。隨著不斷的發展,誠實、謙虛、禮貌和溫柔逐漸成為中世紀貴族女性的標誌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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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音樂演奏

根據《年輕女子的舉止》記載:每一個善良的女人都應該像這位女士一樣仁慈,不要讓她的鄰居遭受寒冷、飢餓或者其他疾病的折磨,而是要儘可能的幫助他們。

中世紀開始,源於諾曼征服建立起來的新貴族對自己子女的教育有了全新的認識,對男子傾向於忠誠勇敢的騎士精神的青睞,對女子則傾向於品德方面包括溫柔禮貌等,

這樣針對男女不同形象的理想化勾勒為英國教育提供了人物培養的榜樣。

二、對貴族階層男孩的教育以騎士化為方向

宗教洗禮是剛出生的嬰兒首先要經歷的,這一習俗直接決定了其一生的宗教情節。當時的英國對男童的培養重視宗教道德的教育,這也成為他們長大以後的基本價值規範。其次便是對禮儀的訓練。原有貴族盎格魯薩克遜對生活禮儀並未有深入的研究,也未形成專門的儀式,諾曼貴族對這些禮儀進行了詳盡的規定,涉及用餐、婚姻、友誼等諸多方面。

比如餐桌禮儀規定,在舉辦宴席時,在客人開始說話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聆聽,避免不恰當的插話,當開始吃晚餐時,一定要注意不能舔舐自己嘴唇,更不能大呼小叫。還規定每一個兒童在起床後首先要清洗臉手鼻子和耳朵,針對不同的場合選擇不同的鞋子和長筒襪,還要會搭配合適風格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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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英國女性畫冊

根據《中世紀的英國貴族》:禮儀、行為和禮貌則是迫切需要之物,換句話說,是貴族的生活之道。

第三部分重要的教育便是對騎士技能的訓練,一般來說,一名合格的騎士首先要經過侍從、隨從的訓練,在經過特定的儀式才能成為一名騎士,才會被社會認可。一般來說是從8歲開始,先在自己領主的宮中承擔貴族夫人的侍從,學習禮儀和音樂,5-6年後開始正式騎士技能的學習,成為一名隨從,藉助的主要學習手段是打獵和劍術。需要經歷三年的訓練,在21-22歲時才會被教會授予騎士頭銜,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

根據《西歐中世紀騎士的生活》記載:好隨從才能成為好騎士,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士是每個隨從的最大心願和奮鬥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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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餐桌禮儀

騎士技能教育的小高潮在於比武大會,只有進入比武大會的騎士才算是步入了勇士的世界,開始講自己學到的技能得心應手的應用,結交上層社會的其他精英。而訓練的真正高潮則在於戰爭,由於戰爭的不可預測性,常常會有很多正在訓練的準騎士被命令突然參與一場戰爭,只有經歷了這樣真實的血與火的洗禮,才最終淬鍊出了一名合格的騎士。

最後一部分的教育是知識文化的學習。男童們被要求認真學習寫作和語言,不論是法語還是拉丁語,還被要求學習歷史地理知識,並準時參加體育訓練。當時甚至設立了專門教授唱歌的歌曲學校和專門教授閱讀的閱讀學校,可謂是現今課外輔導班的最初模樣。

在經歷了宗教、禮儀和騎士技能、文化知識的訓練後,貴族男童逐漸成長為當時社會的精英,他們一方面為家庭生活做好了準備,另一方面也成為了一名忠誠勇敢隨時準備參加戰鬥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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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歐中世紀騎士的生活

三、培養女孩的管理能力

與男童一樣,貴族女童首先被教育遵從宗教的習慣,禱告、特點日期的禁食和懺悔,成為了女童接受的最早的教育訓練。在中世紀的不列顛,宗教活動被認為是貴族女子最優雅的活動。除此以外還應該時刻關心那些比她更糟糕的人,在遵循必要的儀式外,還應有慷慨之心做好施捨的準備。

另一方面的學習與男童一樣,也是在社交禮儀方面。社交技能方面,不僅需要明白在各種場合如何穿著打扮得體應對,還需要學會接人待物和言談舉止的落落大方,在人多的跳舞場合還要懂得如何入流,嚴格遵守上流社會的各種規則。除此以外,猜謎語、歌唱、國際象棋也是貴族年輕女子所需具備的技能,甚至對騎士比武大會的裁判規則也應有所熟悉。

根據《英格蘭貴族女子》記載:約克的伊麗莎白,當她在她的父親路易面前跳舞時她才6歲。

在禮儀方面則與男童類似,比如在用餐時需要擦拭嘴唇,在飲酒時需要將酒小口引入口中,並且需要注意不能醉酒,要表現出端莊的言行的謹慎,溫柔和禮貌是永不可或缺的重要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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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貴族服飾

對貴族女子最重要的技能教育在於處理家務能力即管理能力的培訓。擁有這樣的技能並非要求貴族女子在自己日後出嫁的莊園裡劈柴做飯,而是讓她們瞭解這一切,更好的指導監督僕人。這些管理技能包括處理莊園日常開支的算術技能、調配內部人員井然有序工作的行政才能、優雅接待訪客的待客之道、舉辦宴會時的座次安排甚至法律訴訟中的技巧等。這實際便是在位莊園培養一位可以處理莊園大小事務的封建領主夫人,以便在騎士外出征戰時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

中世紀重要貴族書籍《聖羅特的告誡》為貴族女性成長為封建領主夫人提供了明確指導,成為了一代代貴族女子歷來遵循的準則。比如其中規定:你的侍從和所有紳士們必須每天都穿乾淨的制服站在你的面前;必須禮貌得體的招呼所有用餐的客人,不論他們是誰。法國貴族曼內傑甚至提出領主夫人還必須要掌握自己僕人的來源和工作年限,以及他們的性格特點。

根據《第四等級-中世紀歐洲婦女史》記載:在沒有領主管轄權的封地上,貴族婦女要處理涉及地產的各種事務,出租地皮,收取租金,聽取莊園管家彙報,出賣餘糧,維修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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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莊園遺址

對貴族女性的文化教育則主要集中在對《聖經》的學習方面,不同於對於男子寫作、歷史、地理等方面的訓練,對女子的文化訓練主要在於要求她們具備良好的行為規範,遵從宗教指導,並不要求寫作技能而僅僅是識字即可。

對女孩的培養經歷了宗教、禮儀和文化知識的教育,但最終的落腳點在於培養其成為一名合格的領主夫人,幫助領主或即將成為領主的騎士照料打理自己的莊園。中世紀的她們被要求具備美德,端莊優雅並且溫柔禮貌,成為領主或騎士背後重要的角色,家庭成為她們發揮影響力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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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等級-中世紀歐洲婦女史

評價

源於對中世紀的黑暗印象,彷彿中世紀沒有一絲的光明,但英倫三島的貴族教育卻成為了一道重要的亮光。這一教育模式脫胎於當時的政治經濟環境,併為當時的統治階級和民間所認可,成為各階層社會培養人才的共識。那個時期的男孩都是按照成為一名騎士來培養的,與此同時對女孩的培養則是按照領主夫人為榜樣來進行。他們在6-7歲之前均由家族中的女性長輩撫養,之後漸漸依照不同的目的開始了差別化教育。

當時的貴族階層首先形成了自己的理想培育形象,比如將男孩培養成為忠誠勇敢謙謙有禮的騎士,將女孩培養成為溫柔善良端莊的夫人,在這一目標的前提下,通過一定程度的家庭教育進行基本初訓,再送往教會進行教育,最後再掌握了當時所需的各項技能以後,男孩女孩開始向著自己的既定道路逐漸發展。

中世紀的教育自然脫離不了中世紀的特點——宗教神學,但即便如此,英格蘭的貴族精神也在這樣的教育中逐漸穩定並得以流傳至今,成為今天英國紳士身上深深的烙印。

騎士形象和領主夫人的形象離不開當時的現實情況,對外征戰對重裝騎兵的重視和騎兵在外作戰對家庭後盾管理的需求相輔相成,成就了當時的教育典範,也成就了後來的英倫紳士。

參考文獻:《不列顛貴族的教育》、《簡明英國教育史》、《中世紀騎士精神》、《年輕女子的舉止》、《中世紀的英國貴族》、《西歐中世紀騎士的生活》、《英格蘭貴族女子》、《第四等級-中世紀歐洲婦女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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