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云:梦断春分

易子云:梦断春分

梦断春分

易子云

时至春分,春季过半。真正的春天还缠绵在风和日丽、莺飞草长的南国,似乎没有一丝整装北行的意思。“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梁双燕归。"(《阮郎归》)这是欧阳修在江南与春分邂逅的笔墨,字里行间,充溢着江南春分的气息。多美呀!真的让你醉,醉你的心,醉你的情,醉你的梦。你惬意,你遐想,你垂涎,但就是遥不可及。是的,这对我们北方人来说,还只能算是一个笼着轻纱的梦。

此时的远山近岭还披着厚重而臃肿的天鹅绒,与随风游荡的白云纠缠不清。太阳如同戏台上的曹孟德,脸色惨白惨白的。山泉凝成了冰凌,溪流失去了笑声。榆柳赤裸,松柏裹素。百虫依然长眠,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声息。雾霾浓浓淡淡,起起浮浮,时聚时散。马路如同冻僵的乌蛇,扭曲着,盘桓着,把辽阔的雪原分割得七零八落。四野苍茫,寻不着一丝春意,别说盎然了。走累了的夕阳,留下一抹残霞,连同几卷薄云,挂在早已没了繁叶的树桠上。孤鹜远在洞庭,黄莺羁旅江南,要听虎啸龙吟,只有步尘李白,梦游天姥,领略神山仙境了。

霜凌广厦,道横拒马。一团弥漫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江山的无形硝烟,混沌了长江,遮蔽了黄河,笼罩了长城内外,朦胧了三山五岳。惊心炎黄的子孙后裔,上演不尽的可歌可泣。镌刻着新编的汗青,书写着时代的悲壮。在斗室中流逝的日月,魂牵一阵阵荆山楚水的凄凉。新年的钟声,嘀哒着悠婉的哀鸣;元宵灯火,迷离着悲戚的忧伤。人们冀望着春分,渴盼她能分去庚子岁首的浓黑,分来春暖花开的芬芳。真的好想:雪融地暖,潺潺溪流荡漾一泓清澈;雾散天霁,青青长空绽放万里明媚。

乍暖还寒,昼融夜凝,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冬不愿转身,不愿言别,不愿就此休憩。你想换去一身负重,一览“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郊外;它却借来了风,舞动了沙,凋零了桃红李白,迷蒙了榆眸柳眼。“早穿皮袄午穿纱”,穿穿脱脱,脱脱穿穿,硬把一空姣好的艳阳勾兑成无奈的春寒。冷暖对垒,互不相让。饱受煎熬的人们,期待着有一天,东君消融了积雪,唱响了溪流,唤醒了高山,撩开了春的惟幕,请出梦寐以求的司春女神,粉墨登场,演绎春的和煦,春的绚丽,春的张扬,慰藉你我旷日持久的那种渴盼,那种等待,那种憧憬。

推开久闭的楼门,徜徉久违的街衢,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车流,听着熟悉的高跟鞋敲打着石板路的节奏,仰望天空翻飞的七彩的纸鸢,方知春真的终于要来了。温暄的风吹散了过往的烟尘,冲开了惊魂的阴霾,拭去了叶落花残的泪滴,温柔着无边的优雅靓丽。很快的,麦苗染绿了无垠的田畴,百花点缀了平旷的原野,蜂飞蝶舞,鸟语花香,鸭鹅在水中轻盈的游弋,牛羊在原上自由的戏耍,忙碌的人们又在播种色彩斑斓的梦。

北国的春分只是春天的信使,紫燕还在返回的途中,也许很快就能见到欧阳修笔下的风光了。春虽未到,我们先活动一下心眼儿,做一个美丽的梦,总该是可以的吧?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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