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制“白化”十萬土著兒童的黑歷史,讓土澳一度成為納粹精神導師


強制“白化”十萬土著兒童的黑歷史,讓土澳一度成為納粹精神導師

強制“白化”十萬土著兒童的黑歷史,讓土澳一度成為納粹精神導師

2008年初春,澳大利亞新組建的第42屆議會在堪培拉開幕。剛上任的總理陸克文在新議會的第一項議程上,就代表政府向澳大利亞土著作出極其鄭重的連續三次道歉

而這一切,都源於新世紀以來在歷史學家及社會學研究者的努力下逐漸露出水面並引起全球關注的一段澳洲“黑歷史”:1910至1970年間,澳大利亞政府對國內土著實施同化政策。全澳有近十萬名土著兒童被政府從家人身邊帶走,強制進行白人文化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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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集中“白化”的澳大利亞土著兒童

這個在現在我們看來簡直不可理喻的政策,在當時卻是受到廣大國民支持的政治正確的澳大利亞基本國策。因為當時歐洲信奉的達爾文主義認為物種、人種間的鬥爭及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都是必然的,澳大利亞土著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甚至都被政府歸類為“動物群體”

所以這些土著兒童在白人家庭或者政府機構經歷的往往是被歧視、凌辱甚至奴役的非人待遇,承受著精神壓力與肉體苦難的一代人長大後,也造成了很多社會問題。在澳大利亞,這個群體及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被稱為“被偷走的一代”( Stolen Gener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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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亞是一片孤懸於大洋之上的陸地,雖然從遠古時期這裡就有人類活動的蹤跡,卻遲遲未能發展出現代文明。一直到17世紀大航海時代被發現時,這裡還是一片遍佈在叢林中生活的原住民的蠻荒之地。

1788年,第一批遠涉重洋的英國官員帶著滿船的流放犯登上了澳大利亞這片“新大陸”。他們將英國國旗插上了這片原屬於31萬澳洲土著的家園,並宣佈這裡成了大英帝國的新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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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亞國旗右上角仍保留著完整的英國國旗

1850年代,隨著英國人對澳洲大陸的探索,這裡豐富的金礦資源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除了英國的流放犯被不斷運輸到這裡,還有世界各地的淘金者紛紛湧入。其中,也有大量我國東南沿海的窮苦人民。

對殖民者來說開採金礦幾乎是無本萬利的生意,所以除了從澳大利亞周邊群島、東南亞、中國沿海等地連哄帶騙帶綁地帶回勞工,他們也想盡辦法讓很多原住民參與到金礦的開採工作中。

大量人口的湧入,讓新大陸迅速煥發出蓬勃的生機。道路交通、社區、商店、乃至各種組織機構也慢慢建立完善起來。可以說是初期殖民者、流放犯、原住民及世界各地湧來的淘金者共同建立起了一個新澳大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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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年代比奇沃思(Beechworth)的中國礦工

不同族裔的人一起生活,由於外貌、宗教、飲食、生活習慣等等差異,出現一些相互之間難以理解的摩擦現象,是很正常的事情。身處現代文明社會的我們都明白彼此之間要求同存異,互相理解,合作以求雙贏才是最佳選擇。

為了解決人與人之間,族群與族群之間的矛盾我們往往需要組織,推出意見領袖來促進溝通或者通過有智慧的領導者來解決這些問題。但如果領導者的決策有誤呢?那事件可能就會從民間的小打小鬧發展成整個社會的極端瘋狂——很多原本尚存理性與良知的人也會被日益鞏固的錯誤政策思想帶歪。

1901年1月1日,在英國的允許下,澳大利亞各殖民區改稱州,澳大利亞聯邦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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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悉尼市政廳在慶祝燈光和焰火的照耀下,慶祝澳大利亞聯邦成立

不過這個聯邦政府,澳大利亞的原住民和非歐裔居民卻是一點份都沒有的。不僅如此,聯邦政府成立同年還通過了《移民限制法》等一系列法案,將一個充滿了種族歧視理念的“白澳政策”(White Australia Policy)定為澳大利亞聯邦的基本國策。

實施白澳政策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建立一個能永久保障白人利益的單一種族國家”。而其做法則主要集中在兩點:一個是有計劃地驅除已定居的非白人移民,另一個是對沒法驅除的澳大利亞原住民進行“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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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存於澳大利亞博物館內的種族主義宣傳海報

所謂“白化”,就是強行將澳大利亞土著兒童永久地帶往白人家庭或者政府機構照顧,迫使他們忘記原有的語言和文化,以成為文化意義上的“白人”。

就這樣,全澳範圍內奏響了一曲歧視非白人的瘋狂樂章,並在官方認可政策的支持下漸漸成為全社會的主旋律。這個現在看來簡直不可理喻的做法,成為了籠罩在當地土著及所有非白人族裔頭上超過半個世紀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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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1788年第一批英國殖民者登陸以來,澳大利亞土著的生存空間就一直在受到入侵與破壞。隨著英國人的開拓,他們漸漸被驅逐到澳大利亞資源稀少的荒漠地區生存。

儘管後來淘金時期的“合作”讓部分土著居民在與殖民者打交道的過程中接觸到大量現代文明,也有很多人與白人通婚接受現代生活。但是澳大利亞聯邦成立後,一個“同化政策”就又把這些剛剛與現代文明接軌的土著打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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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50年代末,在墨爾本的庫林族原住民

1910年開始,聯邦政府授權各州可以強行將土著的孩子帶到各州的保育院接受白化教育,無數孩子就此與親生父母失去聯繫,終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更大的問題還在於,白人們根本不打算“教育”這些孩子。

保育院裡唯一的教育大概就只有英語了,說母語的孩子會受到嚴厲的打罵。剩下的,等待男童的是超負荷的體力勞動,而女童甚至還頻頻受到保育員的性騷擾。在種族政策的壓迫下,澳洲土著的人口從1788年的31.5萬人,到了1933年降到歷史最低點只剩7.4萬人口。

最可怕的是,當時幾乎所有的澳大利亞白人都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無比正確的事。他們這些政策與行為的“指導思想”,正是來自當時在歐洲十分流行的達爾文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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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卡車集中送走的原住民兒童

1859年,達爾文《物種起源》出版,引起了整個科學界、民間甚至政界的轟動。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假說,簡單來講就是所有生物都存在繁殖過剩傾向,而食物和生存空間有限,所以生物之間必須鬥爭,再通過自然選擇達到“優勝劣汰”的結果。

達爾文的書賣到斷貨,不久後英國的哲學家斯賓塞(Herbert Spencer)就依樣畫葫蘆,把這套理論套在了人類社會中,提出了“社會達爾文主義”(Social Darwinism)。斯賓塞等哲學家認為人類也是動物,那麼同理人類社會當然也要鬥爭,也要經歷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

這個弱肉強食的理論一出來,殖民主義國家的統治階級簡直就樂開了花——這麼說殖民啦侵略啦甚至種族歧視都合理了,物競天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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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左)與斯賓塞

基於社會達爾文主義得到廣泛支持的時代背景,我們也就不難理解澳洲乃至全球殖民者在當時是如何放下心理上的負罪感,對毫無還手之力的其他民族犯下種種罪行的。

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建立後,所有的法律、公共福利、各種制度都是為白人服務的。最過分的是直到1967年之前,在他們的人口普查中都是不算上土著的。在土著數量變化記錄的那一欄,赫然寫著“動物群體”這樣的詞語。

從這個細節中我們完全可以看出澳大利亞聯邦那種理所當然的白人至上態度。按這個邏輯,他們作為開拓文明的人,自然是可以對原住民為所欲為的。還不止是原住民,對於華工及其他地區過去的非歐裔移民,在那個年代他們也是被肆意掠奪的對象,只因為“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諷刺的是,1940年至1945年間,德國納粹也效仿澳大利亞的做法對波蘭兒童進行“德化政策”。納粹的做法更血腥暴力,他們在五年間就綁架了多達20萬波蘭兒童,送到德國家庭中進行語言文化及思想改造,並準備在這些人長大後將他們送上戰場成為德軍的青年生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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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納粹德國勞動營中的波蘭兒童

澳大利亞在二戰中跟隨英軍參戰對抗德國,卻從未反思過自己在國內的行為與被稱為惡魔的希特勒政府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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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1972年,澳大利亞工黨政府才在國際社會的嚴厲譴責下取消了“白澳政策”。不過白人至上主義在澳大利亞的“鬆動”,倒是在二戰後就出現了。

這其中還有一段蠻有意思的歷史。

澳大利亞聯邦在推行“白化政策”的第二年,將其北部離亞洲最近的一個港口城市命名為“達爾文市”,以此紀念生物學家達爾文。而在二戰中,將戰艦推進到悉尼市海灣的日軍,同時發動了空襲轟炸。

1942年日軍派出242架轟炸機,反反覆覆地把達爾文市炸了63次,將其夷為平地。從未經歷過現代戰爭的澳大利亞民眾就在日軍隨時可能登陸的恐懼中瑟瑟發抖了兩年,直到美軍過來牽制住日本並幫助他們消除了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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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2月19日 被日軍空襲的達爾文港

這個事件就如一顆沉重的炮彈,直接轟鳴在所有澳大利亞白人的心中。說好的白人至上,優勝劣汰呢?那假如澳大利亞白人不勝,甚至根本就“不優”呢?上百年根深蒂固的理念,就這樣開始被鬆動瓦解。

“最純的白人國度”被有色人種痛擊這件事確實打醒了一部分澳大利亞白人,他們開始思考這個在當時白人佔比已經達到驚人的99%的國家的未來。兩年後澳大利亞聯邦就修改了法案,開始對有色人種的移民鬆口。

與此同時,二戰後國際上的民族獨立運動和民權運動也是層出不窮。種族主義在國際上被棄若敝屣,白澳政策一時間面臨著內部人民的質疑以及國際社會的聲討雙重壓力,也因此在一次次地修改後,終於於1972年被徹底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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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上街遊行反對有色人種歧視的澳大利亞學生

我們現在都知道,任何形式的種族主義都是不應該被認可的。因為不管從生物學的角度還是文化歷史的角度來看,都沒有任何一個絕對完美或者一直處於絕對優勢的“種族”。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黑人的平均骨骼密度大,各方面生理特徵讓他們成為了十分擅長跑步的人種;但骨骼平均密度小的其他人種呢,就擁有了比黑人更好的游泳先天條件。所以要說優劣,也只是在某個特定環境下的“某方面優”

面對日新月異的世界局勢發展,還有瞬息千變的自然環境,更應該學會尊重人種的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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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被偷走的一代”為題材的電影《防兔籬笆》海報上赫然寫著“如果政府綁架了你的女兒”

我們現在回頭看20世紀的澳大利亞,經過了一戰二戰的“悶聲發大財”,又因為自然資源豐富成為當時除了美蘇之外發展勢頭最好的國家之一,因此漸漸吸引了大批移民。最終卻因為一個臭名昭著的白澳政策落下了“最排外的發達國家”稱號。

民間根深蒂固的種族偏見固然是難以避免且會帶來負面影響的,但提高到基本國策層面的種族歧視政策,則是另一種可怕得多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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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bara Glowczewski,Stolen Generations: l'enlèvement des enfants métis en Australie,France culture,10/07/2016

Kathryn Diss,Stolen Generation picture collection in WA looking for new home,ABC News,15 Jun 2017

White Australia policy-From Wikipedia

Stolen Generations-From Wikipedia

劉鴻鵠,二戰後澳大利亞移民政策的演變(1945-1972),華東師範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

劉琳,澳大利亞的“白澳政策”:確立、廢除與遺留影響分析,上海外國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8

羅文彥,從“被偷走的一代”看澳大利亞同化政策的失敗,西華大學學報,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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