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是常態,我們要做的,是在它未凋之前極盡盛妍

生活不能等待別人來安排,要靠自已去爭取和奮鬥,而不論其結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總不枉在這世界上活了一場。——路遙

“人無百日好,花無千日紅”,只要是花,就有凋落的時候。這是生命輪迴的結果,是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本來無須哀嘆。

而《花凋》裡的主人公川嫦為什麼那麼令人嘆息呢,其原因就在於,本來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開都沒開就凋落了,只為世人落得個“一世繁華終成影,未曾盛開已凋零”的哀嘆。

人們對於美好的人或事物,在不太美好或悲情的結局上,總有一種不自覺的憐憫,如《紅樓夢》中的林黛玉,黛玉雖然結局悲情,但她生前已經“豔冠群芳”了,可以說死而無憾了。而川嫦呢,哪怕她曾有過“曇花一現”的絢爛,也不必如此遺憾了。

雖然張小姐說“人生就是一個蒼涼的手勢”,但她的一生已極盡絢爛,生前已經做到“生如夏花之絢爛”了,已經不算蒼涼了,所以她也從容達到了“死如秋葉之靜美”的境界。這已算得上是一個奢華的人生了,一般人是難以做到的。

但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過法,就像川嫦,對於命運的安排,她如果能夠跳一跳,還是可以點亮自己的燈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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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面對出生環境:人的出生不由自己選擇,但人生的道路卻由自己選擇

在川嫦心裡,總是有這樣一個想法,等她爹有了錢,送她上大學,好好玩兩年,再從容地找個合適的人。

從她內心裡的這些想法來看,她還是想逃離這個環境的,也算得上是舊式“新女性”的一點代表,但好的想法要付諸了行動才有改變命運的力量。

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既然目前的家族環境無法改變,那換一個環境試試總是可以的。

“川嫦十九歲畢業於宏濟女中”,十九歲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利,只是她自己安於現狀習慣了,沒有想到自己主動跳出來,一心等著他爹有錢了再送她出去讀書。

可是她自己知道,非得等她爹有了很多很多的錢,多得滿了出來,才肯花費在她的學費上,如此看來,她的這個大學文憑就是個最狂妄的奢侈品。

所以如果等她爹來送她再去繼續深造,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在那時“女子無才便是德”,能上了女中已經是頂好的了,就算是有錢,他爹還不如再多生幾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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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鄭先生究竟是個帶點名士派的人,看得開,有錢的時候在外面生孩子,沒錢的時候在家裡生孩子。”

對於自己的父親,川嫦應該是再熟悉不過了。如果此時她不是一味痴心的等著她父親,把希望寄託在父親身上,而是自己從家庭的“新娘學校”走出去,帶點抗爭的勇氣,對家庭的教條規矩“不準做打字員,不準做店員”什麼的說“不”,走出去找事做,攢夠學費,想必到時他父親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美國作家馮內古特在《囚鳥》裡面說:“我們都是受困於時代的’囚鳥’,既渴望逃離,又踟躕不前。”

十九歲,多好的年華!雖然受制於時代,受困於家庭習慣,可是既然有了想法,為什麼不付諸行動呢,就算失敗,總比沒有試過的好,說不定另闢蹊徑之後,就柳暗花明了。

可川嫦一點掙扎也沒有,就在時代的洪流中,在過往的家庭習性中麻木的順應下去了。總有一點讓人覺得“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味道。

一個人當他感到痛苦時,說明對生活還有希望,還有期待。如果只有麻木,那所有一切的夢想與期待都顯得虛無縹緲了,只能當作“空中樓閣”束之高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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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面對婚姻的安排,應自我覺醒:不是隻有“女結婚員”這一條出路,父母的婚姻就是鏡子

鄭先生是連演四十年的一出鬧劇,他夫人則是一出冗長單調的悲劇。她恨他不負責任,恨他要生那麼些孩子;恨他不講衛生,床前放著痰盂而他偏要將痰盂吐到拖鞋裡。她總是仰著臉搖搖擺擺在屋裡走過來,走過去,淒冷的磕著瓜子——一個美麗蒼白的,絕望的婦人。

從這裡可以看出川嫦她父母的婚姻狀態,這是一種病態的婚姻,悲劇的婚姻,而這狀態已經存續四十年了。

如果川嫦對生活有足夠的熱愛,就會從父母的婚姻中覺醒,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的那點念想“從容的找個合適的人”,也不是沒可能。

不走“女結婚員”這一條路,不順應父母的安排,以父母的婚姻為鏡子,據理力爭,她完全可以跳出來的。可是川嫦什麼也沒做,又是默默接受了,好像這些事情都是別人的事情一樣,都跟她無關似的,而實在是她偏偏又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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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嫦是一個稀有的美麗的女子,受過良好的教育,愛音樂,愛靜,愛父母......”

一手好牌,原本可以打得更好,讓自己綻放得更加芬芳,可是她卻不懂得為自己的命運爭得一點權利,硬是將一手好牌打爛了。

川嫦缺少的是自我覺醒,一種人內在的力量。它是人人可以開發和擁有的力量,也是人生最根本和最重要的力量。

因為每個人都只有一個人生,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首先是一個生命,也終歸是一個生命。生命原本也是單純的,財富、權力、地位、名聲等都是後來添加到生命上去的社會堆積物。

既然在社會上生活,這些堆積物當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你要牢記你是一個生命,對自己的生命要保持一種敏感度,並且經常去傾聽它的聲音,時時去滿足它的需要。這就是生命本質的覺醒,這個時候你才會有一種內心從容的力量,促使你綻放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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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面對淡漠的手足之情:你可以容忍有底線,善良有鋒芒

她姊姊們對於美容學研究有素,她們異口同聲地斷定:“小妹適於學生派的打扮。小妹這一路的臉,頭髮還是不燙好看。小妹穿衣服越素淨越好。難得有人配穿藍布褂子,小妹倒是穿藍布長衫頂俏皮。”於是川嫦終年穿著藍布長衫,夏天淺藍,冬天深藍,從來不和姊姊們為了同時看中一件衣料而爭吵。姊姊們又說:“現在時行的這種紅黃的絲襪,小妹穿了,一雙腿更顯胖,像德國香腸。還是穿短襪子登樣,或是赤腳。”又道:“小妹不能穿皮子,顯老。”可是三姊不要了的那件呢大衣,領口上雖綴著一些腐舊的青種羊,小妹穿著倒不難看,因為大衣袖子太短了,露出兩三寸手腕,穿著像個正在長高的小孩,天真可愛。

有人說,親情是當你憂傷時,它給與撫慰;當你遲疑時,它給你鼓勵;當你歡愉時,它寄予祝願。

可是在這裡看來,幾個姐姐對這個最小的妹妹不僅沒有關愛,反而是欺負得淋漓盡致,末了還顯得意猶未盡。世上最寒心的事,莫過於來自親人的傷害。而川嫦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在姐姐們的欺負中容忍,悄默聲地維持著心底的那份善良。

凡事過猶不及,當你善良過了頭,就變成了懦弱,成了自卑,而當你感到自卑時,就本能的選擇了低配的人生,總以為自己配不上最好的,這是一種最為可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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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嫦到底差哪裡了?其實她哪裡都不差,她有姣好的條件,也算有才有貌,就是自己對認知有偏差,總是抬頭仰視姐姐,低頭俯視弟弟,就不是不能平視自己。

如果她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正確的認識自己,看到自己身上的優勢,在姐姐們事事都爭搶戲謔時她也能堅守自己的底線,而不是一味的退宿,連件合身的衣服也穿不上,好歹他爹還是名仕呢,何至於差這點銀子。

善良是本性,也是優點,但不要讓它成為你弱點。雖然是親情,可是當她傷害到了你自身的生存空間時,也要適當的反擊。不然當生存的夾縫越來越小時,你最終就只剩窒息了。

如《歡樂頌》裡面的樊勝美,她也是善良的,對父母對兄弟從無二話,說要錢就給錢,偏偏自己也只是工薪一族,父母還以為她在外面發了大財,於是為了給哥哥娶媳婦、給聘禮、買房子、生孩子等,步步緊逼,只差點跳樓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生存都有問題時,你的善良無疑是為自己鋪上了等死的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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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面對逝去的愛情:要敢於說“再見”

川嫦在父母大姐的安排介紹下結識了一個留學回來的醫生,這就算是結婚對象了。從最開始對他的各種挑剔到最後因為這種挑剔又喜歡上了對方,不可不說是一種諷刺,因為她始終沒有比較的機會,她都沒來得及接近第二個人。

剛剛感受到了一點愛情的甜頭,卻因一場肺病擱淺了。這一病就是兩年。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她這裡是“久病床前無情人”。這是現實,也是人性,你不可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一直等著毫無希望的病人,何況那是舊式家族,就算他本人願意,家裡也還等著傳宗接代呢。

張愛玲說:“我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

川嫦對這唯一遇到的一份感情想必是抱有太多的幻想的,她對之前的人生有多大的失望,在這裡就承載了多大的期望,一旦這期望落空,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然則斯人已去,理應放手。何苦要自己折磨自己,本來肺病也不是什麼絕症,若能看清現實,淡然釋懷,她還這麼年輕,後面的人生路還長著呢。

人說,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可她偏偏一心只鑽牛角尖,於是一朵將開未開的花就迅速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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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川嫦短暫的一生,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凋零了。生前未曾得到厚愛,死後倒是被髮了點小財的父母把墳墓雕刻成了一件美滿的藝術品。有如一曲“黑色的幽默,含淚的微笑”,其情可悲,其憐可憫。究其原因有家庭和社會風俗造成的原因,但其實更多的在於她自己。

她沒能真正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沒有為自己活著,感覺像是一具行走的屍體。說起來其實是懶惰,她太懶了,懶於深度思考,懶於積極行動,最後死於世俗洪流之中。

就像周國平先生說的:“因為懶惰隨大流是最省力的,而特立獨行卻必須付出艱苦的努力;因為懶惰隨大流是最安全的,獨特卻會遭受輿論的壓力、旁人的妒恨和失敗的風險。”

所以,川嫦本能的選擇了像蝸牛一樣一直縮在自己揹著的盔甲裡,不曾向前跨越一步,那就只有落下萬丈懸崖的宿命。

所以,如果你能想到,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你,你死了,沒有任何人能代替你活;你只有一個人生,如果虛度了,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安慰你,那麼,你還有必要在乎他人的眼光嗎?

有生之年,在花落之前,努力綻放吧,不論結果是喜是悲,你總不枉在這世上活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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