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五月的德令哈春天悄然來遲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這其間還有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兒,就是民師教工宿舍工程開工了。

五月的德令哈,春天悄然來遲。馬路兩邊的樹木,遠看已然透綠,樹下的綠化帶裡新草齊刷刷冒尖,從枯黃的舊草中竄出,遠看像是鋪上了一層薄薄的地毯。民師西南圍牆外的一片小松樹林,樹枝頭上,一簇簇蒙有灰塵的黑綠色的松枝尖端也長出了幾公分長的嫩綠色松針,手捏上去軟軟的,給人以清新溫存之感。地上小草、不知名的小野花也破土而出,一掃嚴冬的沉寂。樹上一種類似黃雀的小鳥,在樹枝間飛來跳去,間或十幾只刷地一聲一起飛起,撲愣愣地落到另一顆樹頭上,小鳥嘰嘰喳喳,用自己的語言迎接春天的到來。

透過鳥叫聲,遠處傳來轟轟嘩嘩的聲音,循聲走去,長度80餘米寬約2米的巴音河大壩展現在眼前。這時河裡的冰已完全融化,由於有源頭雪山融化的水源補給,巴音河水量大增。大壩下的閘門已大部分提起,河水從五十餘米寬的閘門下洶湧而出,形成一道長長的落差兩三米的瀑布。瀑布下方落水力量很大很急,造成了一道凹於水面的漩渦,嘩嘩的水流拍擊聲,雖然算不上震耳欲聾,卻也讓人說話要加大嗓門。站在壩上,放眼向北望去,由於壩的攔截,水面很寬,足有60餘米,中間水深約1米多,兩邊河床逐漸抬起,河邊水下的卵石清楚可見,水面中間部分呈藍綠色,兩邊顏色逐漸變淺,河水浮浮湧湧。遠望巴音河大橋橫亙兩岸,橋上移動的車輛,人影等看的較清晰。放眼向南望去。水面比大壩北面低了不少,由於水淺些,水流急,水面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浪花,再往前河流向東南方向彎折而去,就看不到了。信步走下大壩,來到南側河邊,踩著河邊鵝卵石,伸手到水裡,不由地像觸電般縮了回來,水太涼了,閘手,這是雪山水啊。

說起來。來德令哈半年多了,這還是第一次仔細地觀察了巴音河。不是不關心巴音河,而是這以前巴音河水大部分結冰,看點不多。

從1975年起,青海農建師已經改製為國營農場,稱為格爾木農場總場,由海西州代管,馬海是分場。大約在78年還是79年,馬海中學的老師,都填了由海西州人事部門下發的幹部登記表,明確了國家幹部的身份,因此調來德令哈就定為行政24級,在馬海是農工級的其他人則於80年4月,參加了州人事局組織的統一轉幹考試,然後轉為幹部身份,根據從事的崗位,確定了相應的級別。

問題來了,1979年就開始了的全國性的國家工作人員40%調級,就降臨到我們頭上。這次全國有比例的大調級,難度相當大,為了爭到%40以內,據說各地發生了不少案子,有的甚至鬧出了人命。調我們來德令哈的州文教局的吳洪林局長,召集文教部門的14人開了幾次會,傳達文件,解讀政策,讓我們討論如何決定40%的人選。這14人是7戶,40%應該是5.6人,就算是進上去調6人,每戶1人的話,還有1戶調不上。關乎個人經濟利益的事兒,誰也不願意發揚風格,讓出這一名額,怎末辦?最最下策的辦法是7戶抓鬮。吳局長看出了大家的難處,說:“既然我把大家帶了來,我負責,想辦法解決問題吧”。

幾天後,吳局長又召集我們開會,他奔走了州上幾次,終於要下了缺少的1.4人的名額。這是州屬其他好多單位,剩餘的零點幾甚至零點零幾的尾數湊起來的,問題圓滿解決了。接著是填表,一戶一表,夫婦兩人自主決定誰調級。這次調級後,我是行政23級,愛人轉幹後為行政24級。經過這件事,我們對吳局長的為人,增加了幾分敬佩。

吳局長的女兒吳炳蘭,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州民師任教。吳局長退休後定居在江蘇老家,他一直同州文工團的孫中天保持聯繫,孫中天於1987年底調回到山東臨淄人民銀行工作,現已退休。其夫人陳瑞芳同我愛人一樣,於1888年10月從民師提前退休回濟南。三年前,孫中天從臨淄給我打電話,告知吳局長在江蘇老家辭世,聞之我們都很悲痛,願好人在天堂安息。

國家經過那次慘痛的調級教訓後,以後的工作人員調整工資級別,都是劃定條條槓槓,槓內的調、槓外的不調。這樣做的是是非非,民意已有定論。

德令哈冬天很冷,路邊、荒坡的積雪一冬天不化。在農建師時,每次探親乘坐大客車經過德令哈,印象最深的就是公路兩邊、以及綿延至戈壁灘上的厚厚的積雪。

伴隨著剛剛調上工資的喜悅,我們迎來了調到德令哈後的第一個夏天。

7、8月份,德令哈很熱,天空的太陽,沒有一絲雲彩遮攔,毒辣的陽光,傾瀉在高原上的德令哈城區及周邊、草原、戈壁、農場的廣袤大地上,像要把一切引燃。這時若穿短袖上衣,不帶帽子站在陽光下,不到十分鐘就會曬得胳膊及臉上起皮。站在巴音河大橋的護欄旁向下看,水量豐沛的巴音河裡,蔚藍的河水泛著浪花,陽光直射在河面上,浪花又把陽光撕碎,恰似一地銀元鋪滿河面。河水洶湧地穿過橋底,嘩嘩的流水聲,橋上的汽車喇叭聲,不時掠過水麵的水鳥啾啾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支動聽的交響曲。

再抬頭向南邊遠處看去,河邊的沙灘上、卵石間有一些人在戲水,玩耍,大人孩子都有。有人卷著褲腿,試圖向河中心處靠近,可能是水漸漸深了,也可能是水太涼,沒走幾步又返回來。這一段河床,河西坡緩,河東坡陡一些。河東岸有一條沿河小路,小路向南延伸,看到有一片小樹林,樹林旁邊,就是州民師校園,我的工作單位。此時我不禁感嘆,巴音河—州民師,我的工作與生活,已經緊緊地和巴音河聯繫在一起了。

再橫過馬路,來到大橋北側,極目遠望,河面逐漸變窄,河面上騎著一座建築,太遠了看不清楚是什麼建築,後來得知是一座水電站。德令哈的用電,是西邊300公里處的大柴旦火電廠和這處水電站發的電聯網供應的;德令哈的自來水,其水源也是來自巴音河。

德令哈的夏天很熱,準確地說是夏天的白天很熱。進入夜晚,天氣迅速涼爽下來,最熱的天,晚上睡覺也要蓋一床毛毯或者薄被子。這就是高原氣候的特點,晝夜溫差大,名副其實的“早穿棉襖午穿紗,晚上圍著火爐吃西瓜”。

知青往事:五月的德令哈春天悄然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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