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梭哈”救市

美國國債、抵押貸款和企業信貸的巨大且目前功能失調的市場現在有了最後的買家——美聯儲(Fed)。

自1987年股市大崩盤以來,投資者逐漸習慣於依賴美聯儲在金融市場暴跌時出手相助。如今,美聯儲已經完全“梭哈”,週一宣佈了一系列旨在為疲弱的金融體系爭取時間的新舉措。美聯儲暗示,截至目前,金融體系還無法抵禦這場逐步升級的大流行病,這場大流行病讓美國經濟面臨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最大的增長衝擊。

在過去一週未能通過擴大量化寬鬆計劃(QE)緩解緊張情緒後,美聯儲加大賭注,像巴斯光年(Buzz Lightyear)那樣“飛向無限”。體現為無限量購買美國國債和抵押貸款支持證券(MBS)的“無限QE”只是新方法的一個方面。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措施是美聯儲進入投資級信貸領域,美聯儲推出了一項工具,允許其購買剩餘期限不到5年的公司債券,以及跟蹤該領域的交易所交易基金(ETF)。還有一項工具將支持信用評級為投資級的公司發行新的債券和信貸。一種看法是,這標誌著美聯儲加入了日本銀行(BoJ)、歐洲央行(ECB)和英國央行(BoE)的行列,為信貸市場提供支持。另一種看法是,美聯儲使任何未來的退出策略變得複雜,並使雷曼危機後在市場上遺留至今的風險溢價扭曲延續下去。

但是在大流行病肆虐之際,或許不應該糾結那些遺留問題。美聯儲購買公司債券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已被按下暫停鍵的經濟面臨更深、更長期的崩盤。美聯儲自上一次危機以來的政策目標推高了美國企業部門債務,如今美國企業部門正面臨不知將持續多久的利潤增長和現金流消失。旅遊、休閒、餐飲和零售行業的公司首當其衝,這種狀況還可能導致當前的宏觀經濟危機加劇。

最近幾周,信貸風險溢價大幅擴大,讓許多投資者中招,同時也阻止了資質較差的借款人以商業票據和公司債券的形式為其到期債務進行再融資。許多基金經理的損失增加,而ETF變得高度不穩定和失靈。與此同時,在美國國債市場,當流動性枯竭時,企業信貸狀況變得更加緊張,加劇了拋售氛圍,因為投資者爭相退出,尋求以任何價格套現。

自一個多月前市場動盪爆發以來,美聯儲大幅擴大QE的意圖日益明顯。一些人長期以來一直主張,無限量的量化寬鬆政策可能是最後手段,該政策在金融危機之後看上去已成為美聯儲工具包的一個永久特徵。

抑制長期國債收益率——進而抑制整體市場波動——的政策,在2009年推出時被宣傳為一項臨時措施。但對美聯儲和其他主要央行來說,從那時起,這幾乎成了標配。在2018年末爆發嚴重的市場動盪、給企業和消費者信心留下持久陰影后,美聯儲適度加息和削減資產負債表的努力被終止。當時,國債收益率哪怕上升一點點,負債累累的金融體系都應付不了。

現在,一個負債更重的企業部門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在疫情見頂、經濟得以開始反彈、現金流得以恢復、利潤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提振之前,情況都將如此。近年來的超低借貸成本,為企業利用信貸市場實施有利於高管的大規模股票回購計劃大開綠燈。未能儲備餘糧意味著許多公司現在只能指望納稅人的幫助。

美聯儲新的一套措施還意味著,隨著美聯儲成為固定收益市場的最後買家,其資產負債表規模將顯著擴大。鑑於自2009年以來的債務狂潮的規模,投資者不應指望短期內會出現任何收縮。

如果市場仍然不穩定且難以交易,他們不應排除進一步出臺支持措施的可能。週一,儘管美聯儲的干預提振了美國信貸市場的一些領域,但股市表現平淡,反映出另一個重要博弈——圍繞為應對健康危機的經濟影響推出2萬億美元財政刺激政策的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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