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底,微博零零碎碎蹦出來幾條零散的消息,"冠狀病毒"這四個字頭一次進入我的腦中。我沒怎麼在意,以為這是類似於感冒的一種極其普通的流行傳染病。
武漢發起,通過呼吸道感染。我將一次性口罩加入購物車,正逢即將回東北老家的日子,因擔心收不到快遞,就沒有下單。
牡丹江是東北的一座小城,寒冬之際冰天雪地,日均氣溫-20℃。我躲在爺爺奶奶暖烘烘的家中,每日陪他們說說話、逗逗狗,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黑龍江第一例冠狀病毒,牡丹江。"這條新聞上了熱搜。我從沙發上直起腰身,有些緊張地講給家人聽,家裡的老人們揮揮手:"這牡丹江冰天雪地,溫度那麼低,這病毒都凍死啦。"
我繼續刷微博,下一條:
"對聯:60後勸90後秋穿秋褲,90後勸60後戴口罩。橫批——都不聽話。"
僅僅一夜之間,街上過半的人們都帶上了口罩。
我先去了一家連鎖大藥房。櫃員苦笑:"這外科口罩我們現在進貨都進不來了。"
又找了家新開的藥房。攤開在櫃檯上的是清一色粉色單層口罩。
我指了指櫃員自己帶的藍色口罩,對他說:"我要你這種口罩。"他從最底下的櫃子裡抽出一包遞給我。
寒風蕭瑟,街邊喧鬧的市場空無一人。
我點開購物車,發現曾經加購的口罩已經下架,銷量從幾百變成了幾萬。
"我準備了七天的肉,結果你們就呆了這麼幾天。"
大年初一,爸爸把我們回家的計劃從初六提前到了初二,彼時武漢已經封城。因怕疫情影響我們回京,便臨時做了此決定。家中的老人有些猝不及防,不停嘟囔著:"這個年都沒過完就走了。"
家中變得有些安靜,只剩下了收拾行李的聲音。
我感到有些落寞。
上一次有類似的感覺,是我小學的時候,甲型H7N9。每天中午都要喝中藥,老師怕我們不喝,還給我們發了冰糖。當時班裡42名學生,最少的時候只剩下了17個人。
再向前追溯,是03年北京非典的時候。我模糊記得,爸爸騎著自行車帶著我和媽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疾馳,冷清的有些可怕。
開車回京,15個小時。看到每個檢查站穿防護服的人我還要盯著看一會兒,覺得有些新奇。
"心無雜念,一家人就這麼靜靜地呆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有了合理呆在家裡的理由,家裡變得和諧了很多。一起聽課,一起看電影,一起討論有趣的事情。有時也會一言不發,坐在地板上,曬著陽光面對面吃冰棍。
在家憋的不行時,便開車找一片空曠無人的荒地,帶著跳繩、羽毛球和毽子。
“必須得鍛鍊,這樣能提高身體免疫力!”
爸爸和我比跳遠,上次他這樣陪我“玩耍”還是在九年前的親子運動會上。
媽媽說:“這段時間你爸爸最大的收穫,就是他終於學會怎麼買菜了。”
北京首次公佈新冠肺炎確診患者所在社區,我看到到了我們小區的名字。
業主群炸了鍋,恐慌開始蔓延。
那天晚飯,一家人誰也沒有說話。
哥哥吃飯咳嗽了一聲,我和爸爸媽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有些驚恐地盯著他。
每天更新的數據,觸目驚心。社區管控更加嚴格,我們也不再出門。
寂靜的小區每天多了兩次“轟轟”的聲音——
專業消毒人員在進行消毒。
"原來這種讓人熱淚盈眶的感覺就是凝聚力。"
每天實時更新的社會新聞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力量,這種凝聚力帶給我從未有過的震撼。
這時,我只要看到穿防護服的人,鼻子就會發酸。
“這不會使用智能手機,可真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呀!”
爺爺給我打來視頻電話:"社區發了這個,要弄什麼健康碼,你快幫我看看!"
於是,我在手機的另一頭,給爺爺講解如何註冊、登入、錄入信息。
80歲的老人搖頭晃腦地感慨道:“現在不會用手機,不會上網可真是不行。”
於是,平日裡不論如何勸說,都對智能產品不感興趣的兩位老人,戴著老花鏡開始琢磨如何深入使用智能手機 。我很開心老人們開始學習新的東西,想要與這個時代交融。
“哎,你教教我該怎麼線上買藥呀!”
"比起讓HR決定我的未來,我更想自己去爭取一下。"
投的簡歷大多石沉大海,幾場視頻面試在之後也沒了下文。很多公司期待有經驗的員工直接入職,婉拒我這種工作經驗並不豐富的往屆畢業生。
面對屢屢遭拒,我感覺很沮喪。
手機響了,我收到好友的消息:
“一起做自媒體吧。”
“好。”
這時的我,終於從完善簡歷與面試經驗中抽離開來,開始準備系統性學習短視頻與運營。
曾經我們覺得做自媒體是一項太龐大的任務,是我們難以承擔的挑戰。我們自覺經驗不夠,無法去獨立運營賬號。總想將學習這件事情本身交給錄用我們的公司,抱著:“虛心學習的藉口”去逃避我們自己的責任。
而是疫情給了我們勇氣,給了我們完善自己的動力與機會。
要說道疫情帶給我最大的改變,我猜想那是:
它將我從有些麻木的生活中拯救出來。多留意身邊的一點美好,多留心爸媽嘮叨裡的關愛,還有——
多一些“被討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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