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楊赤 1961年生於大連,工架子花臉,兼工銅錘和武花臉,京劇袁派藝術優秀傳人,代表劇目有《九江口》《黑旋風李逵》《將相和》《絕龍嶺》《野豬林》《群英會·借東風·華容道》《西門豹》《風雨杏黃旗》等,有“全才花臉”之譽。現為一級演員,大連京劇院院長。文化部“文華優秀表演獎”、《中國戲劇》梅花獎、京劇梅蘭芳金獎、上海白玉蘭獎等多項國家級獎項獲得者。第十一屆全國政協委員,遼寧省第八、第九屆政協委員,遼寧省戲劇家協會副主席、大連市戲劇家協會主席。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我出生在大連,我父親非常喜歡京劇,我小時候的成長的環境又是在樣板戲的時代,我家裡有一臺收音機,只要是聽到收音機裡開始播樣板戲,不管我在外面幹什麼,立馬回家聽戲。所以當我考大連藝術學校的時候,可以這麼說,所有樣板戲裡男女主角的唱段,我全會。我記得我考大連藝術學校的時候,3000人考試,錄取40名。老師在3000人裡反覆甄選,我被選上了。

但當時也有波折,有三個月的試驗期,三個月以後考試,考試過關了——合格;考試不過關——淘汰。我考上藝校以後,我父親把山東老家所有的親戚都叫到大連來。天天帶著我去親戚家、朋友家,說我兒子考上大連藝校了,來,唱一段……唱來唱去把嗓子唱啞了。

到了三個月考試的時候,我嗓子啞了,就被淘汰了。讓我回學校繼續學文化課吧,這一下子就推出來了。我還記得就在藝校的大門口,怎麼回家?我在藝校門口就哭。也是人的命運,曹藝斌老師正好從外面進來,看見個孩子哭得稀里嘩啦的,就問怎麼回事?我就說學校不要我了,讓我回家。曹藝斌老師看我長得虎頭虎腦的,就讓我學花臉。那時候現代戲裡的花臉大都是反派,鳩山啊,座山雕啊,小孩兒都不願意學。我們那時候,都願意學楊子榮、李玉和……這些正面人物,大多孩子都不考花臉。但我當時心想,只要是留下,讓我學什麼都行,只要別讓我回去就行!就這樣,我就去了花臉組。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文革”結束以後,學校又給我們排了《秦英徵西》。我們還去上海等很多城市演出。王夢雲老師就把李長春老師請來,讓李長春老師教我。我跟李長春老師學了將近十幾出裘派花臉戲,一般的銅錘花臉戲我都會。所以,我現在能夠在把握唱腔上比其他架子花臉要出色一點,與李長春老師對我的教導有很大的關係,我始終認為,李長春老師是繼承裘派、領悟裘派藝術最全面的一位老師。

我跟李長春老師學了三年,到了第三年,1982年,李長春老師還在上海,說好長春老師來給我說全部《鍘美案》,然後帶著我一起演出,最後舉行拜師儀式,這都說好了。就在李長春老師準備從上海動身啟程到大連的這個時候,袁世海老師在鄭正秋導演的引薦下,來到大連。

他看到我們當時青年團的演出劇目名單,他就發現演出劇目裡有我的《九江口》,那時候我已經跟文濤老師學了,也演了《九江口》了。袁先生就說,走了全國這麼多京劇團,還沒看見演這個戲的,袁老師就提出來要看我的《九江口》。

當時看完《九江口》之後,袁世海老師就說:這個學生我要收。市領導就決定舉行楊赤拜袁世海先生的拜師儀式。等李長春老師到了大連之後,拜袁老師的拜師儀式已經結束了,所以我的拜師也充滿了戲劇性。我始終認為我自己在藝術道路上是很幸運的。當然,後來李長春老師也非常理解,我和長春老師也始終保持著師生的情誼。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拜了師,然後就跟袁先生學戲,重新“下掛”,就是重頭跟老師再學一遍《九江口》。學戲的過程中,接受起來非常之難。主要是袁先生說的那些,要求的那些,我根本就達不到,理解不了。比如說,袁先生那時候說,“語氣要深化,表演要源於內、形於外。”那時候我二十出頭,什麼叫“源於內、形於外”呀?老師您給我說說我這個下場的【四擊頭】怎麼走?

袁先生說,我不是教【四擊頭】的老師!後來,馬明捷老師有一個形容,我認為非常準確。他說,“你跟袁世海老師學戲就像一箇中學生跟大學教授在上課。”中間是空白,消化不了。

我是1982年拜的袁世海老師,到2002年袁先生去世,我跟袁先生前後二十年,可以說,我是從拜師十年以後才逐漸“開竅”,這個地方老師一說,哎,我能領會了,那是十年以後的事。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袁世海老師說戲還有一個特點,一般老師都是學完一齣戲,再開另一齣戲,比如上半年《九江口》,下半年《黑旋風李逵》。袁老師不是這樣教戲,他往往是在教一齣戲的過程當中,教給我很多東西,涉獵的面很廣,他經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是,我不是要教你一齣戲、兩出戏怎麼演,我是要教給你我怎麼演戲,怎麼表現人物的方法,這樣你自己可以演無數個戲。這是袁老師教戲區別於一般老師,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受益於袁先生最大的地方。今天我特別的感受就是袁先生的這種教學方法,怹是在教給我怹整體的演戲的方法。所以說,袁先生不愧是大藝術家,在這些方面,我能夠得到怹二十年的教誨,是我一生的幸運。我們師徒也結下了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的很深的感情。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九江口》是大家都公認的袁世海老師、袁派的代表作。那麼《九江口》這出戏,我是完全以傳統的方式,傳統的態度,就像刻模子一樣,把它傳承下來的。為什麼呢?兩個原因,第一,因為這是老師一輩子的心血。第二,我認為它已經達到了一個相對完美的高度。所以,《九江口》這出戏是全面的傳承下來的。按照老師的路子,可以說是我對傳統戲,對老前輩代表作我的一個藝術態度。

楊赤自述:我跟李長春先生學3年,後拜袁先生,形同父子

《九江口》是完全的傳承,繼承袁世海老師所創作的經典。《西門豹》也是在袁世海老師親自指導下,根據我自身的條件更完善,更豐富一下。《風雨杏黃旗》是在袁派藝術思想的基礎上去豐富和發展架子花臉的核心。這三齣戲是我藝術道路上見證和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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