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恰如水消失在水中。——題記
又到高考日了，據新聞報道說，這次高考將會有一千萬考生，相當於許多歐洲小國的人口，比如瑞典等等。對於考生而言，這是改變命運最好的機會。對於我而言，則是高中畢業十週年了，時間是如此之快，轉眼間，以前的年少臉龐已有了成熟的印跡，不知輕狂的舉動已變得成熟穩重，簡單的主義填充的頭腦學會了條分理析的辯駁，十年過去了，我們在哪裡呢，我們又將去向哪裡呢？水最終消失在水中…….
本文作者：雲中的小屋（社會學博士生）
一
2006年，我初中畢業，9月份到三中就讀，當時是在N班，是八個奧賽班之一，在教學樓的頂樓。班主任是S老師，也是數學老師，極其嚴厲，班上的同學都特別怕他。
我第一個同桌是H同學，他的第一句話是問我是哪裡的，我說是襄樊的啊；又問我襄樊哪裡的，我說清河口的；清河口在哪裡……問的我莫名其妙。後來，才知道，高中並不只是住的那片，還有很多其他區縣的同學。
恰如這種狀態，剛進入高中，我並不適應，周圍的同學都在努力認真的學習，而我卻在開小差。這種不適應症狀的典型表現是，極度的想依附於別人，想跟別人搞好關係，也極度的孤獨症狀，可是並沒有人會理解你。
有一次晚自習，老師不在，同學們都在認真背書，而我在唱歌，唱了一個晚上，當時坐在倒數第三排。
還有一次，因為在課堂上講話，班主任甚至讓我坐在講桌旁邊，這在我看來極度不能忍受，大家都知道坐在講桌旁邊的都是壞學生，我直接拒絕了。這並不妨礙我高中最後的歲月在這個位置坐了半年。
又一次，走廊的衛生沒有人打掃，被學校檢查扣分，而我是勞動委員。晚自習時，班主任當著全班的面，讓我打掃衛生，我當時發火了，喊了當天值日的同學的名字，讓他們掃地。班主任異常生氣！這可能是我高中做的唯一一件驕傲的事情！
在我看來，當時的學生怎麼會那麼愛學習，每天拿著個書本看來看去，我一點都不理解，高中的生活不應該是像電視劇《十八歲的天空》那樣嗎？還是大家都過於成熟？學生時代不是應該叛逆一些嗎？
愉快的事情也是有的，剛入學一個月，我們在頂層樓的四個奧賽班決定組織一場籃球賽，而這是我最擅長的運動了，於是，在體育委員的組織下，我們向其他班級發起了挑戰。最終的結果是我們大獲全勝，獲得了第一名。而班主任卻只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你們還不錯，但是要好好學習”。許多年後，Z老師跟我說，三中號稱是第三監獄，在本校學習一年相當於在其它學校學習一年半，此話不假。
上第一節歷史課的時候，老師說第一句話，我一聽，就樂了，心裡暗想，這不會是我老鄉嘛？課後一打聽，果然是，而且還是一個鎮上的。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他還專門到學校找這位老師聊了半天。
印象中的物理老師很年輕，可能剛大學畢業，他講課的方式很奇怪，講的很少，留給同學大量的時間體悟，他就坐在桌子上看著大家，可我一個對力學簡直沒有任何感覺的人，天生遲鈍，一點都搞不懂。
化學老師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不知道是哪裡人，地方口音極重，講課我基本上聽不懂。這幾件事情，直接導致了我後來堅決學習文科。也很快，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期末考試時，物理、化學都沒有及格，但是好在，下半年就分科了，我也終於不用學習這兩門課了。
但是，令人憂慮的是，我考試成績極差，從進校時全校前十名到了全校幾百名開外，當時，特別擔心不能進入奧賽班，還求著父親帶我去見了班主任，他答應我肯定沒有問題，然後，我說能不能繼續跟著他。他說，那看我們之間的緣分。緣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分班佈告貼出來後，很遺憾，我不是他那個班。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怪，與人的記憶，有時會怨恨一個人，有時又會感激他，就在這種感情的交匯中摻雜著記憶。
襄樊三中（現襄陽三中）
二
高一下半年，進入了文科N班，也是奧賽班。進班的時候差不多倒數，座位也在倒數第三排。當時，左手邊坐著的是我小學同學，右邊坐著的是一位女生，日後給我大頭貼，寫書信的女生。英語考試的時候，我經常左看看又看看，在他們兩個人的幫助下，很容易取得高分。可是好景不長，第一次月考過後，我考了前十名，班主任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難道是他撿了一個金疙瘩？與他相處簡直是我們班上每個人的噩夢。多年以後，夢裡只要出現他就是噩夢。就這樣，我的座位被調到了第二排，此後，便從來沒有出過這個核心位置。如果，那個時候，我懂得政治學的基本常識，應該知道這是離權力核心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吸引老師注意力的地方，也是傳說中的學霸區，這也導致我對坐我後面的同學都不熟悉。
讓我感到舒適的是，那位歷史老師繼續教我，此後兩年半都是如此。而我在十八班的一幫哥們，J同學、Z同學、H同學等等也到了這個班。班上有九十多個同學，男生只有十八，號稱“十八羅漢”，此後都在這個數字左右徘徊。班級的座位也是獨特，由於人數眾多，而教室狹小，只好橫排左邊三個、中間五個、右邊三個，豎起來有九排，所謂“橫到底、豎到邊、全網無縫隙。”而我經常坐在中間五個的中間，前後左右還都是女生，班主任以為這樣我會安心學習，其實，最大的苦惱是兩邊的女生，因為我坐不住，每節課後都要出去走廊晃晃。
那個時候，我是走讀生，中午晚上都要回家，少了跟許多人的接觸，少了煩惱，也少了快樂，只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憂無慮。
三
班主任幾乎是每個人的噩夢！
他有個習慣性的動作，上第一節晚自習時，找人談話。一開始，心想，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待遇，能跟班主任聊天啊，多好的事情啊！可是等那個喊出去的人，兩眼淚汪汪的回來時，心裡就在犯嘀咕了，怎麼會這樣了。等到第三個人也是這樣時，簡直了，這是人生噩夢的開始啊！這種好事情，可千萬不要發生在我身上。可是，半年後，不請自來，班主任找我談話，首先對我表示了肯定，還是比較聽話的孩子云雲，但是學習又沒有到最好的狀態，我表態，一定更加認真學習，就這樣，談話結束。這次談話讓我大失所望，一點都不刺激。
於是，繼續看著女生出去一個，哭著一個回來。
有一次數學晚自習，他居然安排看了一部電影，科幻片，可是看了一個小時，剛進入高潮，他又進來，把電視關了。哎……真是一言難盡啊…..
我最怕的是上學遲到，遲到就要被罰站一天，不分任何理由。哎，都把人站糊塗了。一次，騎車撞到了石頭，把輪胎鋼圈都撞彎了，膝蓋著地，生疼生疼，就這，起身先想的是不要遲到。趕緊把車扔到了附近家屬院的車棚，坐上公交車，往學校趕，不幸運，還是遲到了，怯怯的到了辦公室，認錯請求寬恕，也不敢說發生了車禍，於是，照樣站了一天。他說，以前畢業的學生說他是“屠夫”。這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W同學說，他數學成績差，班主任總是故意整他，越整他，成績越差，陷入了這種惡性循環。W同學有一次回寢室遲到，被通報批評，班主任問他為什麼，他支支吾吾不敢說。最後才知道，他吃餃子吃撐了，走不動，班主任想笑但又憋住不笑。
不過，也有溫暖的一面，快高考的時候，我感冒了好幾周，那個時候，父母在武漢照顧生病的姐姐，外婆在家照顧我。實在扛不住了，找他請假說要出去打針，他摸了摸額頭，問我去哪裡打針，給我寫了請假條。
有一次，班上傳言他對英語老師不滿，似乎想換掉L老師，J同學極其不情願，準備組織我們挽留。他氣洶洶的跑去找班主任，最後不了了之。
多年後聚會，他也是我們的話語中心，每個人都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都懷抱著複雜的感情。昨晚，友人說，由於他的存在，高中過的太壓抑，所以對人都沒有特別深的印象。而我卻在這種壓抑中，過著自己的日子，如今，似乎總是在品味高中的生活。
或許，每個人對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評價，而這種感知會隨著歲月的痕跡而改變，偶爾怨恨，過段時間，記憶碎片泛起，又該惦記了，鏈接這種複雜情感的是人生！
襄陽三中教學樓
四
歷史科目Z老師，政治科目P老師，地理科目J老師一直是那麼慈祥，對學生百般的好，從來都貼心的為學生答疑解惑，從來沒有一絲怒色。
有一次，我的政治試卷考的很差，P老師坐在講桌上，把我叫過去，批評我時，也是那麼溫聲細語，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說還笑的出來，我連忙說，下次一定努力，一定考好！
我是地理科目的課代表，從來有什麼問題都會主動問J老師，學習起來並不費勁，可是對於時間計算一竅不通，還好，2008年高考時，這個知識點已經出了，那就一點都不用怕了。有時候，文綜也要上晚自習， J老師會給我飯票，讓我帶飯，但是，他給我好幾張，用不完就讓我留著。那個時候，做數學試題需要很多草稿紙，我沒有了就去找他拿，拿很多張白紙。
而Z老師給我的感覺是極其的熟悉，我總是在第一節晚自習去煩他，做了很多的習題，請他講解。而我總把歷史選擇題不能滿分視為恥辱，覺得這真是太對不起曾老師了！他也會給我飯票。
英語科目L老師很年輕，似乎剛大學畢業，但是教學的經驗質感已經相當好了，對學生及其負責認真。我最怕的是聽寫，語法極其複雜，錯了就要抄寫很多遍。昨晚還夢見了學習語法！而W同學似乎有這種特權，從來不用。一次，她聽J同學說，我跟他沒有錢，晚自習之前一般不吃飯，她主動提出，每個月贊助我們幾百元。我連忙解釋，晚上回家會吃很多很多。高中的很多照片都是她拍的，畢業多年後，我問她還有沒有，能不能打包發我一份，她說換了電腦，要找找看。
語文老師換了好幾個，印象中有一個男老師，帶了幾個月，好像也是大學畢業不久，還請我們看了一次電影，剛放電影的時候，他站在旁邊，跟著節奏抖腿，旁邊的同學說，“這老師雜鋥拽了”。不久，就換了一個美女老師，一次，上語文早自習，我在看《世界軍事》雜誌，被她發現了，她只是讓我收起來，也沒有說什麼。哇哦，這老師也太溫柔了吧。不久，就換成了C老師，一直帶我們到高三，對我們也非常關心。
在三中就讀能取得優異的成績，主要是歸功於這些優秀的老師，優秀的團隊。那個時候，他們也很年輕，恰如我們現在的年齡，也是工作狂，對學生無微不至的關心，認真負責。
五
17歲那天，我邀請了很多同學到家裡做客。記得那天是大雪，我們一路走到了橋頭，喝了點酒，在極度愉快中過了十七歲生日。此後，連續若干年，每年我們都會在家裡聚一聚，直到每個人都喝醉，醉的一塌糊塗…….而我沉醉於這種感覺，江湖豪情的感覺。
Z同學是我從高一到高三的同學，一眼看上去一副大哥的氣派，顯得極為成熟穩重，但言語詼諧幽默，跟他在一起聊天特別的舒服。有一次，班級舉辦元旦晚會，他與H同學一起表演了一段相聲，兩個人都是即興即演，將班上每個同學的名字都融入到了話語中，表情生動、言語活潑、惟妙惟肖，贏得了滿堂喝彩。
我和他一起參加了一次運動會，報的項目是1500米長跑。那段時間我放棄了自行車，每天早上從家裡跑到學校，中午跑回家，如此往復，練習了一個多月，分組的時候也是與普通學生一組，終於在運動會取得了第三名。而Z同學是與體特生一組，名次有些落後。那時，贏得了名次會全校廣播通報表揚的，Z同學寫了一首打油詩，“黃河，黃河，你真黃，長江，長江，你真長，美女，美女，你真美，鼻子下面有個嘴”然後，再加上一句，熱烈祝賀云云。G同學用她特有的磁性聲音播報了。
考試無聊的時候，會給他寫信，類似於那種紙條，似乎傳了好多封，那個時候他坐在我左手邊的第三排。
一次，瘋狂英語的發明者李陽到了學校，號召大家每天早上晨讀英語。J同學是英語課代表，當然身體力行，每天早上五點狂騎自行車到學校，與Z同學一起狂讀英語，估計吵的樓上的人都睡不著覺吧！即使，這樣努力，Z同學的英語成績似乎也並沒有太大起色，堅持了一段時間，他們就放棄了。英語科目的L老師有一項非常奇特的技能，排名都是寫在試卷上，畫一個帶圓圈的數字。而Z同學與H同學比著到底誰最差。
有一次下大雨，城市的街道漫著積水，學校只好下午五點就放學了，我與J同學兩個人淌著半人高的積水到了我家，留他吃晚飯，他不願意，給他父親打電話了。
一次，他走在路上，碰到了一群混混欺負人，第二天，書包裡便多了一根雙節棍，說，上次碰到手裡沒有傢伙，以後，再讓我碰到，我可要上陣了。我很佩服這種俠肝義膽，敢作敢當，又很擔心他會出事情，便勸阻道，人少的時候再上，人多還是報警好。一次，晚上到家半個小時了，他媽媽打電話問我，放學跟J同學一起嗎，怎麼人還有到家，我當時想，不會真派上用場了吧，剛穿好衣服準備出門，電話響了，原來，他在路上碰到了老同學，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虛驚一場！
又一次考試，大家都在積極的背書，而J同學、Z同學和我在積極的討論國家大事，班主任從我們面前經過，我們裝作讀書的樣子矇混過去了。
而那個時候的G同學碰到人就會問，你認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將會從哪裡開始。我還認認真真的想了這個問題，寫了幾千字的小文，論中國外交的實質云云。上語文課前，老師會安排學生上臺演講。講完老師要請同學點評。G同學語速極快，需要聽眾特別認真。輪到他時，他故意站在我旁邊，我異常努力的聽，也只聽了兩三分，果不其然，C老師點我評論，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便坐下來了。我也完全沒有聽懂啊！
等輪到S同學演講的時候，他講了作為文科班男生的苦楚，據說稿子是Z同學作的，目的是回擊上一位女生講的作為女生的劣勢，女生的苦悶，嚴重的宣揚女權。S同學像一個古惑仔，人長的帥，會寫歌詞，會寫曲譜，好像也經常給女生寫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給他寫過幾封信，講講最近的苦悶，他也會送我歌詞等等。快高考時，我與他約定一起去西南政法大學，學習法學，報效祖國，可最終誰也沒有去了，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
而X同學整天討論足球，走路晃來晃去，也不愛運動，天天拉著H同學、釋陽討論足球。去網吧，就是刷天下足球。而Z同學去網吧，一副憂國憂民心態，刷鳳凰衛視的《軍情觀察室》，那個主持人一出來，一副激昂的聲音，讓人胸潮澎湃。H同學則是與他現在的老婆聊QQ。
六
班上的女生也是奇特的物種，我也不懂他們，又沒有住校，不像那幫男生晚上聚在一起討論。
女生最奇特的是一上體育課都往食堂跑，可不是去吃零食，而是哇哇的背書。剩下我們幾個男生，照樣在那裡打籃球。所以，後來，學校舉行籃球比賽，我們班得了第六名。也讓人氣憤的是，由於男生人數少，跑步熱身的時候，我們男生跟在後面，前面七排女生，後面兩派男生，跑起步來，顯得極不協調，周圍的同學都會笑我們，不過慢慢也習慣了。
印象中有三劍客，Y同學稱之為“HUGE THREE”，那個時候，他們比同齡人要成熟，也積極努力的學習。
有一次，黑板上的燈不亮了，他們三個人合力把燈修好了，此時，響起了掌聲。
班長是個學習狂，下課了也在刷題。
另一位，在高中最後一段時間，邀請我坐在他旁邊，也就是講桌旁邊。可沒有過多久，中間就豎起了一道牆，她學她的，我學我的，這樣挺好。班主任問我，為什麼要這樣，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啊！這意味著，這是我最獨特的同桌，坐了半年，沒有講過三句話。可是這不影響我和她現在的友誼。
還有一位是數學課代表，也是班主任的心腹，也是學習極其用功的，身體特別的瘦弱，經常生病。
X同學也是學習狂。一次月考，當天晚上自習，他坐我右邊，哇哇的大聲背書，我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聊，大考大玩，小考小玩，於是，我拍著她的桌子打斷了背書，跟她聊了一個晚上……哎，我怎麼總是這麼毀人不倦。她曾經給我寫了她的名字，說，未來定無價，我也真信了，改天回家，一定要找出來，找她換錢。
……….
七
高中畢業十年了，這些片段一直停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或許，再過十年，能重拾起另外的記憶碎片，該作另外的解讀！
成長是一場冒險 迷途的人先上路
年少時處處風景 不想回頭！
成長是一場遊戲 勇敢的人先開始
跌撞再慌張前行 不說回頭！
略一陳述，作記！
雲中的小屋
2019年6月7日星期五
於喻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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