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傳說中之人

江湖上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說,有的是關於某人,有的是關於某件兵刃。有些太過遙遠已成為塵封的歷史,有些仍縈繞耳畔。曾幾何時,梁月潔與陳蜀月,董羞月三人並不相信所謂的傳說,她們總認為傳說離奇,傳說荒誕。她們覺得耳朵聽到的故意,只能付諸一笑。當上天入地,陰陽無敵的名字由宦喻樓講來,她們仍是質疑多於相信。這一夜她們終於見到所謂四十年前的不世人物,除了天色昏暗,狂風大作,她們還感受一種讓人鬥志瓦解的氣息。這到底是妖術,還是實力上的差距所致?梁月潔一向是憎惡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她見到陰陽無敵時已火冒三丈,此時更壓不住火氣,嬌面一寒,鞘中一柄猶繞暗影的刀飛出。刀光一閃,劈面斬向陰陽無敵所在的那片詭異的昏暗。刀在不見五指的夜裡虎虎生風,舞成一團醉人的淡光。陰陽無敵盯著她清麗脫俗如出水芙蓉的俏面,不由得看得痴了。他的血液像在燃燒,燃燒到心裡佯得難受。決戰之際,陰陽無敵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那種事情?是因為壓抑了太久還是不承認自己已步入暮年?


  陳蜀月與董羞月擔心梁月潔有失,反手拔刀,凌空輕飄飄地展開招式,宛如舞起一片灌溉大地的雨,銀雨。
  陰陽無敵用眼角的餘光瞥著她們,雖拼命壓制自心底直升到喉頭的**,但兩眼還是泛起了光,雄獸思春的那種異樣的光芒。他自言自語道;"本座…本座要留下你們三個,陪本座好好玩玩…"說罷伸出一隻手,向天一舉,再一抹,梁月潔忽覺自己遇到兩股力量,一陰柔無比,一陽剛至極,將自己的身形攪得完全不由自己所主。她欲改變身法,但運起體內真氣,仍無法與兩道截然相反的力道相抗。她的身形在空中漸漸遲緩,停滯,彷彿被雪崩瞬間淹沒。陳蜀月與董羞月也遭遇到了至柔與至剛兩股蔓延四方的力量,將整個人裹入其中,就好像陷入了沼澤,陷入了漩渦,身子一寸寸沉了下去。陰陽無敵的猙獰如魔神的臉上掛著淫邪的笑,他知道她們無法擋住自己露的這手武功。放眼當今武林,天下能從這招中全然而退的不超過十人。四月神教的三位教主,顯然不能躋身武林前十。
  三人陷入了陰柔與陽剛攪擊的氣勁當中,心下著急,嬌軀微顫,花容失色。她們這才意識到,不可以質疑那些傳說的。陰陽無敵,不是隻存在於遙不可及的傳說裡。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那一陰一陽兩道氣勁居然匪夷所思地消失了。然後三人就聽到了丁謹淡淡的笑聲;"陰陽交徵大偷天手,宦兄?"說話的正是丁謹,他說話的時候看的是宦喻樓,宦喻樓不知何時也到了陰陽無敵面前,與丁謹並肩站著。他微微點頭,道;"不知道這招虛實的人,只會吃了暗虧。"陰陽無敵怒瞪二人,胸膛裡升起的**頃刻如遭冰水澆滅。他厲聲暴喝,又揮出一隻枯瘦如柴的人,口中唸唸有詞;"不知死活的渾小子,認得這招嗎?"二人不待他掌力吐出,將真力注於腳心,輕輕一點,平平後移九尺,飛速倒退。二人自知非其敵人,能退則不進,一擊得手便閃手。意圖消耗對手,伺機擊殺勁敵。陰陽無敵的這一手揮出,捲起一陣清爽的涼風,轉瞬逼近眾人。李夢夕額頭上冒出冷汗,大聲喊道;"大家快閃!"眾人不明所以,李夢夕補充道;"大搜魂手!"有幾個手下來不及躲閃,涼風鑽入袖口,只覺好是愜意舒服,可是涼風一去,他們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藉著刀光目睹,他們居然一剎那變得乾枯憔悴,身上的血液像是被抽得乾乾淨淨。餘眾面如死灰,連翻數個跟頭,閃到七八丈以外。陰陽無敵又深吸一口氣,眾人遠遠瞧見他的臉色由黑白分明轉為枯黃,又由枯黃轉為紅潤。只是他的頭頂上冒出縷縷白煙,顯是即將有殺招奉出。李夢夕的目光黯淡了下來,長嘆道;"陰陽流轉生生不息神功,他如今使了出來,我們便是堅持到天荒地老,也難以動其半分。"話音還未落下,三道刀光一齊飛向陰陽無敵。三條縱躍的身影,自然就是梁月潔,陳蜀月,董羞月三人了。但是他們的劍尖觸及到陰陽無敵的護體真氣,就好像刺到了厚厚的銅牆鐵壁,一股極強大的力量沿著劍尖湧入劍身,將三人反震的倒飛出去,跌落在十丈以外。陰陽無敵絲毫不加理會,兩手向天一舉,又迅速放下,,接著緩緩推出,在胸前做個太極圖似的手勢,雙目緊閉,口中默唸。李夢夕的目光遙遠,彷彿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他高聲道;"等他的陰陽流轉生生不息神功使到頭了,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不如…不如現在大家一擁而上,跟他拼了。"他將封神杖取出,向前邁一大步,又回首掃了眾人一眼,高簫反手拔劍,與他並肩而行。然而有人比他們要快,兩道劍光一飛七丈,宛如遨遊九天的蛟龍,將大地映照的與白晝無異。兩條人影同時飛掠,急刺陰陽無敵的護體真氣。陰陽無敵仍不加理睬,劍光逼近他的護體真氣,突然變刺為斬,就好像暴雨天裂空的閃電霹靂,筆直地斬了下來。那兩道光芒委實太過耀眼,以至於陰陽無敵不得不睜開了雙眼,他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接著渾身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他的護體真氣已破,他也感受到劍氣逼入經脈,滲進血液。可他不退反進,暴喝一聲,左右兩手輕輕一拂。一陰一陽兩種氣勁由掌心吐出,以浪頭般的氣勢將兩抹劍光打飛。只見兩條人影帶著兩蓬血雨,跌落在了丁謹與宦喻樓身畔。那兩人用劍身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身子還是搖搖晃晃。眾人這才發現其中一人正是結伴而來的文依夢,另一人幾乎無人相識,則是凌素飛了。李夢夕與高簫已走到陰陽無敵面前,八十一路封神杖發瞬間展開,勁力外吐,舞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高簫一劍快比一劍,在面前幻出一圈光幕。陰陽無敵仍是隻揮了揮手,然後一陰一陽兩股力量便將二人的招式完全封死,然後二人將如同兩片鴻毛,被大海般的力量衝飛出十丈以外。眾人紛紛對視,心想再各自為戰下去只怕早晚被陰陽無敵悉數殲滅。丁謹,宦喻樓,梁月潔,陳蜀月,董羞月一齊撲向了陰陽無敵,文依夢稍稍恢復體力,也加入了戰局,凌素飛不甘落後,提前飛縱,竟衝到了最前頭。李夢夕與高簫從地上彈起,舞動兵器,再次殺出。鄧君澤喊一聲"管家等我",飛足翻騰,凝聚真力,兩掌拍去。白如軒環顧身畔六人,問道;"你們覺得,本將軍與他們聯手,有幾成勝算?"那六人齊搖頭道;"只怕連半成都沒有。"白如軒又道;"若待他們盡皆亡命本將軍再出手呢?"那六人齊聲答道;"到那時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陰陽無敵不會消耗真力嗎?""會,可是他練成了陰陽流轉生生不息神功。""好,很好。六位先生,那我們也出手吧?""白將軍,不等季遙先生了?""季遙老師與這瘋子有同門之誼,不忍心出手傷他。"話音剛落,他向前滑出五丈,連環飛足提出。即便祭出殺招,白如軒的身法也是說不出的灑然,道不盡的好看。那六人緊隨其後,待接近了陰陽無敵,一掌接一掌劈出,幻出層層掌影有如漫天飄萍,將陰陽無敵的身形覆蓋。此時的陰陽無敵處在眾人的夾擊之中,一時舉足無措。雖迫開丁謹,宦喻樓與文依夢,但背上捱了梁月潔一刀,腿上受了凌素飛一劍,肩上中了李夢夕一杖。刀傷劍傷未傷及骨骼,可那封神杖是何等兵器,李夢夕仗之橫行江湖多年,陰陽無敵只覺痛感蔓延全身,連帶著手足發麻。眼看著陳蜀月的刀如同一隻閃爍的螢火中向額頭盯來,陰陽無敵腳步微錯,借力打力,將董羞月的刀輕輕撥了過去,董羞月被那股大力帶的身形左搖右擺,連人帶刀,整個人往陳蜀月撲去。陳蜀月吃了一驚,急忙收招,陰陽無敵趁機一手拂去,陳蜀月往後便退。陰陽無敵變爪為掌,凝聚真氣,勁力外吐,隔空便打,勁風幾乎將陳蜀月整個人都拋了出去。但是陰陽無敵的掌並沒有擊中她,因為一個人擋在了她身前。一個懶懶散散風塵僕僕始終笑容不改的人,丁謹。丁謹與陰陽無敵兩掌相對,居然不落下風。陰陽無敵目中閃過一絲驚疑,他感到自己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如同進入了一種虛空的境地,登時無影無蹤。"無量神尼是你什麼人?"陰陽無敵突然想起了四十年前的白道領袖,那個與他大戰三次依然不能將自己制服了的尼姑。丁謹微笑道;"在下不認得無量大師。"忽轉念一想;"那杜問想必是未見過無量神尼才說陰陽無敵橫行時她只是十多歲的孩子,想來幾十年前的往事並不像宦兄說得那麼簡單。"陰陽無敵一連增加了三道真力,仍然不能將丁謹經脈震碎,大是驚疑,又憶起了多年前的令一位故人,他此生唯一敬佩過的人,便問道;"洞主可好?"丁謹先是一怔,接著眸裡流出淒涼憂傷之色,旋而散去。陰陽無敵未等他開口,便不得不回手自救,因為宦喻樓與白如軒的掌力已逼近了他的胸口。他把身子一轉,生出反震之力,硬生生迫退了二人,目中卻是一片迷惘,流露出無限惋惜之情,喃喃道;"你是不是看不慣我的所作所為,才派出弟子待你出手的?可是…可是當年你為何離我而去…為何…你可知…你可知…本座今生今世,只有…只有把你一個人當成朋友…你…"他竟然愈說愈激動,竟然已有淚水奪眶而出。他突然仰首怪笑道,;"寧無陵,季遙,寧無陵,季遙,一定是你們逼他的…一定是的!本座他日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宦喻樓聽到"寧無陵"三個字臉色微變,白如軒及眾人聽到"季遙"的名字均是一驚,想來季遙定是與陰陽無敵同時代的人,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陰陽無敵的事,避而不見,否則他為何不與白如軒同來?但諸人又仔細想來,當年的事確與己無關,當務之急乃殺了陰陽無敵奪回鬼哭神刀,便個個奮勇遞招,又將陰陽無敵困於核心。陰陽無敵神色有些怪異,只是招架抵擋也不還手反擊,口中猶然默唸;"你…你為何舍我而去…寧無陵…季遙…你們罪該萬死…"白如軒見他似乎徹底瘋掉,給那六人使了個眼色,那六人會意,收起手掌,自袖中亮出淬了劇毒的匕首,悄無聲音的摸向陰陽無敵後心。似乎被眾人遺忘了的暗器王唐千尖聲大叫道;"前輩,小心暗算!"陰陽無敵聽罷居然神志有些回覆,清嘯一聲,上拔十丈,脫離了戰圈。白如軒仰視他大鳥般的身形,一個勁兒暗叫"可惜。"丁謹與宦喻樓同時抬頭仰望,只看到層層低垂的烏雲像是被天狗撕開了一個缺口,月光透著缺口流水一般灑了下來,黃沙之上如同鋪上了一層潔白無垢的霜,又如同萬里生銀。可是陰陽無敵到哪裡去了,難道真的去了廣寒宮追尋白衣翩翩的嫦娥仙子?十丈以外響起一個夜梟般的聲音,那聲音冰冷,那聲音熾熱,那聲音好似冰與火的結合,陰和陽的交匯;"你們…你們都得死!"眾人渾身俱震,明明看到陰陽無敵一飛沖天,他何時到了十丈以外?李夢夕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按入了黃沙之中,深陷三尺,海浪般的巨力在他的七經八脈肆意衝撞,他甚至可以傾聽到黃沙的哀鳴和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高簫看得心驚膽戰,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夢,怎會有人從十丈外眨眼間便衝到了李夢夕面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制服?如果真的是夢,這一定是噩夢。噩夢已將高簫吞噬,一道風聲,他的劍碎為一寸寸,他的人已中了一掌,然後他全身的力量瞬間崩潰,倒在了黃沙中,就好像一灘軟泥,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第三個遭殃的是白如軒,他眼前一花,身子便被提嘶,他奮力掙扎,可是全身的力量如同一瞬間被抽的乾乾淨淨。那六人一齊來救,均是眼前一花,力量完全崩潰,軟軟地陷入了黃沙之中。遠處的殷曉風押著杜問,內心忐忑不安,他看得出陰陽無敵又回到了巔峰,他也看得出沒有人能夠擋得了陰陽無敵的隨手一擊。陰陽無敵第四個找上了宦喻樓,宦喻樓還未動,蕭笙便已擋了過去。他此前不動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武功低危。現在心中的英雄遇險,他不能袖手旁觀。他已知必死,可是他不怕死。他無懼陰陽無敵那雙魔手般攝魂奪魄的目光,與陰陽無敵對視。陰陽無敵厲聲道;"小子,你不怕死?"蕭笙沒有回答,他堅定的目光已說明了一切。陰陽無敵冷哼一聲,迅疾無匹的往蕭笙胸口拍去。這一掌足以擊穿岩石,這一掌足以令風雲變色。但是這一掌居然沒有擊穿蕭笙的胸膛,這一掌的力量居然被一股抗力消融。即便是大海,在極寒之地也會被冰封。陰陽無敵感到面前的少年身上生出一種無可匹敵的氣勢,將自己圍在了一個圈子裡。他連拍數掌,力道均消失得無形無蹤。蕭笙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只能感覺到體內頓時真力充沛,源源不斷地流了出去。陰陽無敵此時覺得自己如同處在一個真力構成的牢房,雖未帶上鐐銬,但四周都是無形的銅牆鐵壁擠壓過來。這是什麼武功?

  久遠的過去江湖,一個被武林黑白兩道所不容的異端浮入陰陽無敵的腦海,那人的身形逐漸變得清晰,化為了眼前的少年。陰陽無敵如遭電觸,向天怒喝道;"霍代天,你一定還活著!""霍代天"三字傳入眾人耳中,擋在宦喻樓身前的蕭笙與伏在地上喘息的白如軒臉色一齊微變。


故事:傳說中之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