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東方網記者曹子琛3月31日報道:“各位同仁,大場三中心負責的XX酒店,是多功能、全方位、超機動的阻擊疫情前沿陣地和堅強堡壘,我們無所畏懼、無所不能,我們是創造奇蹟、見證奇蹟的白衣勇士!”這是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主任王建元發在微信工作群裡的一段文字。重點地區返滬人員集中隔離點、密切接觸者集中隔離點、寶山區臨時集中留驗點、密切接觸者集中隔離點……從初建到現在,這個站點已經經歷了四次“變臉”。連日來,東方網記者在這裡記錄下站點工作人員們的點點滴滴和心路歷程。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留驗點的工作人員正在對護照按街鎮歸類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上海市寶山區臨時集中留驗點負責人高程

高程——“爸爸出去殺病毒了”

“高程,樓上護目鏡還有麼?”

“高程,倉庫鑰匙給我一下。”

“如果廢棄物多,你就要輛大車吧。”

“我們是不是也用一次性床單比較好?”

“你講的這個,我們讓高程去跟領導反映。”

“高程,給我張紙和筆,我們寫好’已消毒’貼在門上。”

在由某酒店改造而成的上海市寶山區臨時集中留驗點內,這個被呼喚最多的名字便是此處的第二任“大管家”。但其實,高程接棒留驗點,彼時才不過4天。第一任負責人龔玲,既是指揮員又是戰鬥員。由於站點人員工作壓力大、強度高,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實行人員分批輪換,她也是剛剛被調離。“很多工作還在梳理當中。因為接收人員一下子多起來,跟以前不太一樣。”戴著細邊眼鏡的高程,嗓門不大,語速不快。這些天,需要高程過腦子的大小事,實在太過繁複。以至於在記者看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每時每刻都在思考。若是外人,恐怕很難猜到眼前這位個頭不高、略顯書生氣的男子已是年近40。

高程所說的“以前”是指這家酒店曾在國內疫情擴散期間,先後作為寶山區重點地區返滬人員集中隔離點和密切接觸者集中隔離點。記者前往採訪時,酒店剛剛經歷了第三度的“改頭換面”,成為居住在寶山區的境外入滬人員由機場集中轉運後到達的第一道“關卡”。海外疫情的不斷變化與上海防控政策的持續收緊,也讓當時留驗點的接收人數大幅攀升。

據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黨支部書記謝奕芸介紹,中心於1月28日接上級通知整體接管這家酒店。17年前曾參與抗擊“非典”的中心主任王建元即刻帶領大家通宵達旦,僅用15個小時便完成了人員調配、流程梳理、區域劃分、環境佈置和物資準備等工作。從1月29日正式投入使用算起,在作為“重點”和“密接”集中隔離點的一個半月時間裡,這裡總計接收了72人。這些隔離人員通常一住就是14天,所以管理上也相對容易。

高峰時,留驗點平均每天就有五、六十人進進出出,且大量工作需要在晚間和凌晨進行。“留驗點就像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任務比之前更艱鉅,工作人員也更辛苦了。我都心疼他們。” 謝奕芸告訴東方網記者,“從接手酒店到現在,我們中心已經有25人參與值守,其中包括11名黨員。”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來自街鎮的轉運專員正在和留驗點工作人員核對交接信息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3月22日晚10點25分,來自高境鎮的工作人員正將滯留人員的行李搬上專車。

3月22日晚間10時許,當天下午兩點半起接受過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採樣的17人陸續接到前臺工作人員電話告知,可以分批下樓辦理離開手續。因為留驗點半小時前已收到寶山區疾控中心的通知,這一批次17人的檢測結果全部為陰性。但“安全”並不意味著“自由”。17人隨即將由提前抵達的寶山區各街鎮派出的專人、專車,在就地完成交接手續後接走,並逐一送至各自的居家隔離點。而當轉運車輛抵達小區門口,他們將再由社區的三人小組接收並送入居家隔離點,開啟為期14天的自我隔離。整個過程實現閉環管理。據一位來自高境鎮的沈姓工作人員介紹,他們會根據從留驗點提前獲得的每批次人數,大件行李數和小件行李數來安排車輛。“如果人多,我們就加派一輛車專門運行李。”他說。

正當同樣“全副武裝”的各街鎮工作專員還在忙著與前臺核對信息或幫著旅客把行李箱搬上車的時候,新一批從機場集中轉運而來的10餘名境外入滬人員又到了。推開空間稍顯侷促的臨時辦公室的門,高程張口便問:“外面下雨麼?”為防止交叉感染,新來者必須先在戶外等待,直到大堂清空方可挨個進入。酒店門口特地搭起的兩頂藍色帳篷,一頂歸24小時執勤的寶山公安分局治安支隊和大場派出所的兩位民警使用,另一頂則留給旅客避雨。只不過當晚,天空放晴。

約20分鐘後,新一批人員接收工作正式開始。留驗點4位醫護人員在門口一字排開,分別手持洗手液、用於大件行李消毒的噴霧劑、體溫儀和鞋套。雖然各種工作排得滿滿當當,但高程不時抽空對流程進行優化,比如護照的分類管理,比如適當改變操作流程,讓入住的人員先進各自的房間等待,而非在室外長時間排隊。“我們也希望他們可以儘早安頓下來”,高程說。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一名剛剛抵達留驗點的旅客正在按規定穿上鞋套

留驗點的值班時間是早八點至晚八點,俗稱“88班”。高程表示,目前來看晚上10點開始才是抵達的高峰時段。“那天零點過後,還來了三、四批。直到早上7點還有。”儘管由高程所在的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擔當主力,加上市一寶山分院、仁和醫院、大場醫院等支援單位以及保潔阿姨在內的將近30號人聽其調遣,可一旦忙碌起來,人手緊張的狀況依然存在。每當這時,高程總是二話不說自己先頂上,“我唯獨沒給自己排班。”除了事無鉅細地統籌留驗點內各項工作外加親力親為,高程一公一私兩部手機也是24小時處於待命狀態,隨時接收來自外部的信息和指令。據他本人透露,同留驗點相關的各級微信工作群,他有5個。要時常關注其中有沒有@他的事項,需要回應、解釋或協商,生怕遺漏或答覆不及時。“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他們也會直接打我的私人電話。”高程說,“經常忙到連上廁所的功夫都沒有。”

3月19日第一天到崗,高程直到21日晚才得以下班。未曾想,半路上實在困到睜不開眼,他只好靠邊停車,直接在車裡小睡過去。“工作的時候整個人是亢奮的,但一鬆下來就吃不消了。”僅回去休整了一晚,第二天白天,他又一頭扎進留驗點,而且一干幾乎又是個通宵。

23日清晨5點左右,東方網記者再次來到留驗點,詢問前臺一位正在低頭忙碌的工作人員“請問高程在麼”。結果頭一抬,正是他本人。“(昨晚)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就靠著椅子眯過一會兒。其實單位已經幫我們訂好了附近酒店,但也沒去。”高程停頓片刻,輕聲說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不能把身體搞垮了。”當時,滯留在酒店的40多名旅客即將接受核酸檢測採樣,高程和同事們從早上4點半開始就在提前為此做準備。而昨天后半夜,還有一批旅客抵達入住。接收、採樣銜接得如此緊密,對於責任心很強又迫切需要理清頭緒的高程來說,無法躺下安心睡一覺,恐怕不是隨便說說的。

高程的老家是革命聖地江西吉安。憑藉日常工作中的突出表現,單位黨支部正按照流程,準備吸收他火線入黨。謝奕芸用“工作積極,任勞任怨”評價這位愛將,並表示這次抽調他到防疫一線工作,是組織上對他的考驗。“我們這個點直接影響著整個寶山區後續防疫工作的開展,不容有失。”高程深知重任在肩,“市民百姓健康和平安,就是我們最大的心願。我和我的小夥伴們也有信心,為打贏這場防疫戰盡一份力。”

高程有個兩歲的女兒。“她知道我出門是做什麼的,因為我告訴過她:’爸爸殺病毒去了’。”我們也期盼著這位不辭辛勞的“爸爸”能夠很快回到家,抱起女兒告訴她:“爸爸已經把病毒殺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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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優雅在右側臉頰貼上醫用防護貼膜

徐優雅——和閨蜜有個約定:我們在前後方共同抗疫

和“初來乍到”的高程不同的是,徐優雅自酒店改造成重點地區返滬人員集中隔離點伊始便在這裡輪班值守,迄今已有兩個月。

“前一批人員離開後,我們要給每間房間消毒、整理、換床單、做保潔,大概要花一、兩個小時,以便後面的人再進來。搬運各種物資,女生也得一起上。”這名“老將”向東方網記者細數著留驗點的日常工作,“不是說等他們進了房間我們就可以休息了,還要進行宣教,甚至充當心理輔導師安撫他們的情緒。信息的彙總、錄入也要反覆檢查、反覆核對,有問題再打電話上去問,確保沒有一絲差錯。還有就是送外賣。外賣小哥只能把東西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又不能讓他們自己下來拿,只能我們一樣樣送上去。”

當晚的整個採訪期間,時不時有外賣員前來,送餐食或奶茶。工作人員總是先問“幾零幾的”,然後第一時間送上樓。“主要是怕冷掉。”徐優雅說。除了外賣,很多滯留人員的家屬會特地跑來遞送一些生活用品,也需要工作人員一一轉交。

由於長時間佩戴口罩,徐優雅的右側臉頰被帶子磨破了皮。她貼了一片醫用透明貼膜上去。“主要是怕傷口感染。每次撕下來的時候特別疼。”

對於穿著防護服的不便,她也是深有體會。“為了少上廁所,我從今天上午到現在(晚上8點左右),就下午喝過一杯水,大概1/3瓶礦泉水的量。網上說醫護人員穿成人紙尿褲,這真不是騙人的。尤其對女生來說,來例假的那幾天,穿著防護服真的很不方便。”

較之於徐優雅37歲的年紀,17年的黨齡讓她也算得上一名“老黨員”了。“我是在大二入的黨。當年剛好SARS暴發,老師讓我每天統計班上同學的健康狀況,因為我是班長。”她回憶道,“那時候就覺得有很多人在保護我。而現在,換成我來保護別人。”徐優雅“最好的朋友”此次作為滬上某三甲醫院援鄂醫療隊成員被直接派駐武漢雷神山醫院。“臨行前,跟她在電話裡聊了很久很久,還立下一個約定:我們在前後方共同抗疫……她是位單親媽媽……很不容易的……”徐優雅的聲音突然哽咽,隔著護目鏡,已是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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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將家屬送來的物資轉交給滯留人員

大學畢業後曾在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當過三年護士的徐優雅,在傳染病預防、消毒、隔離方面比她的很多同事更有經驗。閨蜜抵達武漢後,也專門就自己所居住的酒店房間的“三區”劃分向她討教。“所謂’三區’是指清潔區、半汙染區和汙染區。她們的酒店距離雷神山醫院約20公里,每天下班回來後肯定還是要做好個人防護嘛,也就意味著要在相對狹小的空間裡整出個’三區’。我給她的建議就是:門廳作為’汙染區’,先把外衣脫下來噴灑消毒液;衛生間作為’半汙染區’,洗衣服加洗澡;主臥就是’清潔區’。”徐優雅笑著說,“我倆都算是比較注意的,有潔癖的那種。我現在都是每天備兩套衣服,上班的時候穿一套,下班後洗乾淨,換上另一套再回去。”

不論在武漢還是上海,姐妹倆都會遇到“不太配合”的到訪者。“有些人不願意被集中隔離或者去做核酸檢測,那就要開導他們。比如說’集中隔離不代表你就感染了新冠病毒,住在酒店肯定也會有諸多不便,但這都是為了你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安全著想。’或者’核酸檢測是為了快速發現病毒。沒有自然最好,有的話就早發現早治療,治癒率其實還蠻高的,你看新聞裡每天都有這麼多確診病例出院。’”徐優雅補充道,“勸說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我們這麼一講,很多人就不怕,也不牴觸了。畢竟,他們內心深處是信任我們這些專業人員的”。

由於工作都很忙,徐優雅和閨蜜並非每天聯絡。“有時候有什麼事了,也不一定是打電話,因為我怕她在上班,就發個語音或者消息過去。等她下班或者睡醒後會回我的。”她的閨蜜目前仍在武漢。當被問及到時候如何迎接她歸來時,徐優雅難掩興奮地表示:“她肯定要先被送去隔離。等隔離期滿,我肯定會去接她的呀!然後去她家吃飯,聊聊天。我們每年都會一起出去旅遊。之前也說好了,如果下半年疫情過了,我們再找個地方一起去。”

記者追問:“會給她點小驚喜麼?”“驚喜倒不大會,因為我們二十幾年的朋友了,還是蠻知根知底的,也不會來驚喜這一套。”徐優雅笑著說。可沒過兩分鐘,她又改口了:“被你這麼一說,倒是可以買束花,給她個驚喜……好主意啊!”

倘若果真如此,東方網記者寧可二人在重逢前,徐優雅的閨蜜還是先不要看到這篇報道為好。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沈志高正在為一名外籍入滬人士做鼻試。

沈志高——“誰不怕感染” 但這是“使命所在”

3月23日清晨,東方網記者在留驗點遇到了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場中服務站站長沈志高,他和4名同事以採樣員的身份一同來到留驗點,準備為前一天抵達入住以及再早批次需要複檢的總計46人進行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採樣。5人小組中,一人負責物資協調與聯絡,其他4人兩兩一組,一人主採,一人協助。採樣將在兩間房間內同時進行。房間事先經過消毒,開窗、開門確保全程空氣流通,採樣物資也提前擺放到位。

留驗點工作人員的防護等級通常為二級。唯獨採樣員,操作過程中必須確保三級防護。“採樣員的風險係數相對來講是比較高的,因為我們跟被檢測者是直接面對面接觸。萬一他真的感染了病毒,採樣過程中朝我們咳嗽兩下或者打個噴嚏,這都不是鬧著玩的。”44歲的沈志高解釋道。他同時也以自己為例,介紹了什麼是“三級防護”:貼身穿一件短袖T恤。然後,兩件手術服一正一反穿好,並佩戴第一副無菌手套,將袖口包裹嚴實。接著,再穿一件配有膠帶的防護服,即拉鍊之外再多設計了一條密封層的那種,穿完後戴第二副無菌手套,包緊袖口。最外面加穿一次性隔離衣,戴普通乳膠手套——這兩樣東西,每採完一例就要更換一次。腳套分兩層:第一層是與防護服配套的白色腳套,至腳踝上方約10釐米處用帶子紮緊。外面再套一層藍色高幫腳套,至膝蓋處。戴醫用防護帽一頂,外面再套上防護服本身的連體帽,面部還需佩戴全面型呼吸防護器。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工作人員將46份樣本裝入冷凍箱

“大白”口述:下班路上困到停車小睡 與閨蜜前後方共同抗“疫”

樣本被第一時間送往寶山區疾控中心檢測

東方網記者在採樣現場看到,每位被檢測者對應一個紅色瓶蓋的樣本容器,依據打印出來的名單提前擺放。瓶身上貼有手寫的姓名標籤,外面再套上一個塑封袋,用黑色記號筆寫下醒目的專屬編號。採樣分咽試和鼻試,通常完成一次操作的時間不超過半分鐘。樣本封裝完好後,採樣員脫下最外層的簡易隔離衣,並在助手的幫助下換上一件新的。與此同時,採樣員自行更換最外層的一次性乳膠手套,佩戴上新手套後再進行一次手部消毒,方可招呼下一位被檢測者落座。而換下的隔離衣和手套,分別裝入一大一小兩個黃色醫療廢物箱。

留驗點的工作人員會控制好時間,挨個通知被檢測者到指定房間接受採樣。為防止人員聚集,每個採樣點門口一般只安排一到兩人等候。採樣先做咽試,再做鼻試。在做鼻試前,細心的沈志高通常會輕聲提醒“會有點不舒服,但不會有疼痛感”。

“兩個鼻腔都要做。長棉棒細的那頭,插入部分不少於2/3。不是整根長棉棒的2/3哦!否則沒人受得了。”沈志高特別強調,“咽試長棉棒要伸入到小舌頭後面的’咽峽部’,兩邊各刮一下就好。相對來說,鼻試棉棒雖然更軟、更細,但鼻試比咽試要難受。這個採樣,採集的主要是咽喉部和鼻咽腔內的分泌物,這兩個地方是人體呼吸道的門戶。”

據瞭解,沈志高和其他19名來自大場鎮第三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醫生、護士事先接受了採樣集中培訓。包括他在內的首批10人隨後率先投入一線,和來自祁連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以及大場鎮社區服務中心的採樣員共同承擔起寶山區臨時集中留驗點內境外入滬人員的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採樣工作。

作為場中服務站站長和一名共產黨員,在疫情防控這場不見硝煙的戰場上,沈志高可謂身先士卒。同百姓熟絡、為人隨和的他笑言“誰不怕感染”,而“使命所在”的樸素表達又道出心聲,也更加彰顯中國基層醫務工作者的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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