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Outdoor Voices到Thinx，由女性經營的公司與創業公司現實之間的差距已成為一種累贅。
美國紐約——我們經常聽說，在海外，一家有風投支持的初創公司受到千禧一代的追捧，而其創始人往往是一位魅力十足的白人女性，這類公司通常在Instagram乃至全世界引起轟動。
但不久後，這些公司往往無法將創業初期的成功延續下去。關於管理不善、企業文化令人不適的指控接踵而至，與其品牌形象大相徑庭。女創始人離職後，通常由一位男性接替職位。
最近，輪到Outdoor Voices發生這種情況。BoF時裝商業評論報道了該公司創始人Tyler Haney下臺一事。隨後，《紐約時報》和BuzzFeed詳細報道了她在哪些方面做得不妥，包括管理不善，以及前員工指出曾在工作期間被精神虐待。Haney及其公司在網絡中塑造的形象是具有包容性、崇尚賦權的，而這些報道中內容是截然相反的。
3月10日晚，Haney在Instagram中寫道，她之所以被貼上了“難相處”和“善變”的標籤是因為她忠於內心、捍衛理想、擁護團隊。她還提到：“近期有媒體採訪由女性創辦的公司的前員工，並片面報道受訪者的主張”。她表示這類報道“只會讓女性退出管理層”。Haney不想就此發表評論。
這是Outdoor Voice的情況，同樣也是Thinx、ThirdLove、Nastygal、Away等由女性創辦的公司的情況，只是在細節上有些許不同。這些品牌出現的種種問題，其實反映出成長型公司正在面臨的更大的問題，即缺少平穩發展所需的基礎架構（WeWork、Uber等諸多由男性創辦的公司也遭遇此類問題）。但女性創始人們，特別是那些經營著“女孩老闆”公司的創始人們，不管她們是否願意被貼上這種標籤，會面臨額外的審視。
在以男性為主導的科技領域，女性首席執行官們所倡導的社群、價值和文化通常遠遠超出她們所銷售的打底褲、內衣和手提包。而這也有好的一面：由女性領導的品牌會獲得正面報道，並贏得與其價值觀一致的顧客。
但是，女性創始人們往往被刻畫為品牌代言人或網紅，而不是首席執行官。當顧客看到品牌的承諾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時會立刻離開。
“在更新Instagram或在社交媒體發佈內容時，我壓力很大，”Thinx首席執行官Maria Molland說。在公司創辦人Miki Agrawal離職後，她於2017年擔任首席執行官。
無論是在供應鏈方面還是在創始人Instagram的更新方面，透明度已成為品牌成功的標尺。如果公司內部決策與其女性公司文化的樹立和詮釋不一致時，女企業家們將面臨被質疑的風險。
“女性創始人本身就意味著某種失敗，”女裝品牌Argent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Sali Christeson說。
當她在辭退一名工作表現不佳的女員工時，她被指責為背叛品牌的價值觀。
“那個員工工作做得不好是顯而易見的，但我收到的回應是‘你的公司聲稱鼓勵女性突破職場中無形的障礙’。”Christeson說，“大家不能將兩件不同的事混為一談。”
女孩老闆趨勢，以及意思相近的女權品牌，代表著人們越來越需要有先進的價值觀、有社會責任感的公司。據BoF時裝商業評論與麥肯錫聯合發佈的《2019年度全球時尚業態報告》顯示，九成的Z世代顧客認為，品牌有責任傳達他們在環境問題和社會問題方面的理念。
在市場營銷和社交媒體中，女性領導力與賦權是先進價值觀的代名詞。女孩老闆（girlboss）這個詞是由Nasty Gal創始人Sophia Amoruso首創併成為其個人標籤。隨後，它被用於形容各類女性創始人、女性政治家，也用於Instagram中的勵志語句。2016年11月Nasty Gal破產，有人認為其企業文化令人不適，還有人指控該公司因員工懷孕而將其辭退。
Nasty Gal創始人Sophia Amoruso拿著《#Girlboss》
Amoruso相繼推出一系列“女孩老闆”主題內容，包在Netflix視頻平臺上線的電視劇、播客、書籍和網站。2019年年底，她將公司賣給了投資公司Attention Capital。
很多人貶低“女孩老闆”這個詞，有人覺得它使女人變得低齡化，還有人不贊同這種為了彰顯個人創業成功而塑造的集體女權意識形態。任何首席執行官都不可能一直頂著這個綽號。
女性會員俱樂部The Wing的首席執行官Audrey Gelman近期為《快公司》（Fast Company）撰寫的專欄中寫道：“人們看到的是一個耀眼而不切實際的女超人形象——在2020年，女孩老闆正是這種形象，她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籌集到資金，她們擁有一切並能毫無閃失地做好任何事。她們的經歷如神話般遠離現實，但事實上運營公司充滿了混亂和不安，尤其是在創業初期。”
很多女性創始人被視為在各自領域為更多女性開闢道路的開拓者，如Gelman提到的，特別是因為女性企業家在以往很難獲得風投資金。在2019年，為女性創業公司投資的金額佔所有風投總額的2.8%，而在2018年該比例為2.2%。
如果創業公司崇尚長時間辦公文化並偶爾出現有問題的舉動，這將對公司聲譽有惡劣影響，無論它的領導者是哪種性別。小型公司可能沒有人力資源部門，也沒有書面的政策以維護員工權益、禁止侮辱性言語。但對女性企業家而言，如Christeson所說：“這立刻成為與本人相關的問題。”
時尚潮流網站Racked將內衣品牌Thinx的產假政策形容為“在Thinx引以為傲的女權立場之下……很令人難堪”。科技媒體網站The Verge發表了一篇報道，Away員工指控其公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Steph Korey限制請假時間並樹立一種“殘酷的文化”。
“如果女性創始人沒有設立相關政策，人們總是更容易對她們進行指責。要想處理好這些問題確實很難，”Christeson說。
處理這類問題關鍵在於承認弊端並通過透明的流程加以解決。Molland在Thinx負責使公司的運營更為專業化，她聘請能幫助公司發展的人才並組建新的管理層。
“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們根據數據調整公司發展路徑，為我們帶來了成功，”Molland說。
“這是個試錯的過程。” 瑞爾森大學（Ryerson University）時尚學院助理教授Kimberly Jenkins說：“這些公司需要尋找並學習外部的事物。”
Jenkins認為，泳衣品牌Chromat的創始人Becca McCharen-Tran是時尚行業內女性領導者的代表者。
Becca McCharen-Tran在10年前創立了品牌Chromat，當時的環境對於女性企業家而言是截然不同的。該品牌曾完全依賴於批發，為買家提供他們想要的產品。後來品牌轉變為直接面對消費者模式，使運營更具有自由度，並採納更具有包容性的理念。
隨著品牌的轉型，McCharen-Tran改進了公司的人才招聘流程，不再聘請無需支付薪酬的實習生，並在制定創意決策時向公司外部的人尋求反饋。
這些反饋讓她避免了可能出現的決策失誤，並樹立了積極正面的公司文化。如何處理爭議並繼續前行也是至關重要的。
“肩負責任是一種榮耀和特權。”McCharen-Tran說：“如果你秉持正確的信念堅持下去，你終將脫穎而出。”
對於女性企業家和創始人而言，現在的情況已經變了。消費者們對於女孩老闆所代表的女權主義和女領導者形象已經厭倦了。
“女孩老闆這個潮流已經過去了，”就職於獵頭公司Kirk Palmer and Associates的Caroline Pill說：“這種潮流已經到了極限。”
翻譯：熊貓譯社 楊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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