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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個故事
同學會
十載相逢未足晚，只恨離別一朝空。
周慶華供圖
初中畢業，彈指一揮，五十多年就過去了。我畢業後，即考入重慶電力學校，原班同學僅我一個。長期住校，功課繁忙，運動不斷，家居農村，與其它同學的音訊逐步中斷。有了新同學，對老同學的情感也就逐漸淡忘了。
初時，和要好的兩個同學還有一些聯繫。一個姓胡的同窗，不知何因，在第二年被抓入獄，在川西北某地勞改。其間，他曾給我來了一封信。在那多災多難的年代，他備受屈辱，吃盡苦頭，情緒低沉消極。餘閱後，除深表同情和傷感外，又能有什麼寬解的辦法呢？十多年後，他曾經回渝一次，見過一面。我隨他還到牛角沱一家木模店轉悠打聽，他在獄中學了木模活，所以還說以後仍回重慶工作。但自那以後，已卅十多年杳無音信。我想，或許他已不在人世。那封信是早已丟棄了，但所附一詞我還保留了下來。
調寄鷓鴣天
十載相逢未足晚，只恨離別一朝空。風送雨，雨隨風，天南地北各西東。
百尺浪頭行舟旅，千里迢迢難覓兄，言道世間人信事，哀聞肖寺鳴金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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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可算是他的一點“餘音”吧？另一個是黃容煥同窗，先前一直都有聯繫，他高中畢業考到重慶空壓廠工作，我畢業了分到重慶供電公司工作。都在一個城市，相隔也不是太遠。限於當時的工作環境，交通情況，雖然聯繫不多，但也還未完全中斷。倒是我們兩個都各自成家後，慢慢就完全中斷了。其箇中原委，大家都可能心中有數。雖然，居地有變，但如認真要想辦法取得聯繫，也該是辦得到的。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搬到觀音橋居住，離母校不遠，老同學們原來的住家也大多就在附近。每次上街轉悠，我多渴望能夠碰見一個熟面孔啊！我亦回過母校，可全是一些陌生的新人。也難怪矣！三十多年的滄桑變遷，縱使相逢應不識，舊面孔何存也。只有偶爾一次，在一建築工地看見了依稀還存有舊貌的一工人，他正在搬運木料，我一時也想不起他的名姓，不好貿然前去招呼。
在同學會上，與相熟的同學談起這次偶遇，可以證實他大約就是鄭士俊吧。再往後的十多年，似乎同學們都如不復返的黃鶴，沒有一點音信。實際上，有許多同學就住在本地，也經常在街上走動。華髮皤然，皺紋畢現，多年失交，即使遇見，何敢認也。離我老家住得最近的王佐平同學，他說有次在車上看見我，也是不敢確認而失之交臂。
有一年春節，隨內人回她老家玩。在街上，內人湊巧碰到一個在空壓廠工作的她的老鄉。我也問起知不知道黃容煥其人？回說他們原是鄰居，現在還經常碰到。由他牽線，我和失去音訊三十多年的同學有了往來。不久，黃同學告訴我，初中的同學經常在一起聚會。而且成立了“同學會”，每年都組織同學一起聚會。去年春節前就有一次聚會，邀我一起去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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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同學們陸續到了約定地點。古稀老頭老太共約50來人。一晃半世紀，坎坷的道路磨盡了風華正茂的稜角，代之的是滄桑歲月留下的縐紋和白髮。雖然天氣陰沉，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見面互相問候，可找不見當年的倩影。互報家門，回憶又回憶，才找出很熟稔的同學還殘留著當年的些許模樣。有方城之癖的同學，自然在牌桌上增進友誼，聯絡感情。喜歡回首往事的校友，三五一堆，你一句、我一言地暢談過去的趣事，述說艱辛的生活。事業、婚姻、子女、家庭、成就、夢想、現狀……都是大家離不開的話題。
我第一次參加聚會，對來了的同學，逐步恢復了記憶，自然也更加想打聽了解那些未能來的同學的景況。詢問得知，有的遠離家鄉在異地幫扶子女，含飴弄孫；有的在商海拼搏，發家致富；有的仍老當益壯，繼續發揮餘熱……聽到有的同學皇天不佑，英年早逝，很為他們惋惜。更為時代受害者的周同學的命運唏噓不已。
在飯桌上，離不開舉杯互祝身體健康，闔家歡樂；聚會時，總也要留張合影，讓每個同學把自己、把同學的音容笑貌帶回家永久保存。分別時，說得最多的當屬“保重”、“健康快樂”，盼來年再見依然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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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注：作者投稿於2019年），是我們初中畢業50週年，“同學會”籌備組的同學們在兩月前就商定了紀念活動內容。確定在中秋節前日在南山農家樂開展慶祝活動，以增進相互間的友誼，回首當年苦與樂，找回昔日音容笑貌，共度白首桑榆晚年。陳祖福同學還自費為大家制作了《紀念冊》。
《紀念冊》中蘊藏著同學們相互間的深厚情誼，飽含了同學們對老師的誠摯敬意，還有對母校的熱愛、對往事的緬懷。有坎坷與苦惱，快樂與甜蜜。重慶日報1955年8月20日刊登的重慶十八中學初58級錄取名單，是我們的自豪和光榮，真是很難得的珍貴回憶，原字雖然很小，我也把自己和熟悉的名字仔仔細細找了出來。三百零五人，現而今還有多少情和愛、怨和恨；又有多少成了古人。那些老舊照片，雖然不清晰，但承載了我們總角三年的許多信息，看得出來困苦中也隱藏不住的歡欣。他們在想什麼？是現實的生活或是明天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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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蕩起雙漿，小船兒推開波浪……”，歌聲把我們拉回了孩童時代。歌聲結束了，可我們的思緒還沉在那過去難忘的歲月裡，過了許久，才回到了這鬢毛已衰的現實。
在會上我見到了另一個同班同學，他說起他的坎坷，真令人扼腕嘆息。命運捉弄人，再努力也是很難改變的。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總算熬過來了。只要人還康健，比什麼都強。就不要再辜負白頭時光，就應該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同學們，保重哦”，來年殷切希望看到健康的你，快樂的你。
最後以一首小詩作結：
見面一笑問聲“好”，“珍重”惜別各開道。
今日舉杯互祝後，來年還會舊時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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