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工可复的尴尬,考验着上千万人的承压能力


无工可复的尴尬,考验着上千万人的承压能力

2020年3月份开始,很多人提心吊胆、陆陆续续地复工了,可还有一些人——正在面临着无工可复的尴尬。


往年热闹非凡的企业招人季,到了今年,却成了集体缩招与停招的低压期。


往年常规的金三银四跳槽季,到了今年,却成了不敢出门的保命季。


年前那份早就受够了的工作,被自己甩下一纸辞职报告给撅一边去了。


本以为年后是自己解脱的开始,结果却因为赶上了这场迟迟不能彻底明朗的疫情,以及铺天盖地的吃穿用度、这贷那贷一起迸发而来的压力。


让一些人,整日笼罩在了迷茫与焦虑里。


可谁又能预料到,找个工作竟会赶上这样一种局面呢?


“不管当前的班上得多不情愿,

也别轻易辞职”


一收到复工通知,周易就从县城老家回到了省会城市。


按照公司的复工要求,省内员工返回公司统一工作之前,需要再居家隔离14天。


因为她所在的互联网公司,多部分都是在公司附近租房住的,所以,公司的要求便是,即便公司近在咫尺,也请你再耐心待一段时间,确定人没事儿,就可以来上班了。


起初周易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因为她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合租,两个室友的房间至今都是空的——她们在室友群里抱怨自己频频收到公司的延迟复工通知——照目前的情势下,很有可能是无限延期这种无薪休假的状态了,换句话说,自己已经失业了。


都是职场上的老人了,她们当然明白公司是什么意思。


开人需要三倍赔偿,公司流不起这血,就只能延期再延期,能拖多久算多久。


拖活了,陆续安排。


拖死了,大家都一了百了。


在出租房里,周易给自己从网上买了大量的速食食品、零食和磨具,刷着抖音学学做蛋糕,等待着14天结束后回公司复工。


距离复工还差3天的时候,她的邮箱里又进来一封邮件。


大致的内容是:


即日起,CEO宣布自己自降薪资为0,中高管以上职位的员工将全部降薪50%,部分无实质业务内容需要开展的岗位员工暂时不必返岗了,在家待着继续等通知。公司希望,大家都能理解一下公司,能够共克时艰,帮公司渡过当下这艰难的一劫。


周易一下懵了,她不是CEO,不必担心降薪为0。


她也不是公司的边缘人士,不需要公司拐弯抹角地告诫自己能不来公司添乱就尽量别来了。


但她恰好是需要被降薪50%的那波人。


周易目前的工资是税前15000人民币,降薪一半后就变成了7500块。


7500块?


跟刚毕业进公司的实习生比,能差多少?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除去租房的费用,日常花销,还完自己在老家那套小房子的按揭,她连吃糠咽菜的活命钱都挤不出来了。


起初,她有点愤怒,望着大大小小的公司群发呆。


以往公司发出来一些通告,总会有人忍不住出来吐槽对抗一下。


可现在,所有的群里都平静如一摊死水,好像一群湿了毛的鸭子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一般,认命又安静。


当天晚上11点多,周易的上级突然炸毛了,挑了一堆她远程提交的PPT报告里的毛病,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周易有点迷糊——因为这些毛病照以前根本都不算毛病,可现在怎么就成了大毛病了呢?


周易私底下跟关系不错的一个同事讨论此事,抱怨这样的薪资水平和工作压力她实在怕自己扛不住了。


同事直接告诉她,扛不住也要扛,因为你没得选,这个节骨眼领导难伺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他们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事儿,你应该心知肚明。


周易幡然大悟——毕竟,她有一大半工作内容,就是跟人际打交道。


这家互联网公司在非疫情时期,一度是人人都想往里钻的高薪公司,虽然跟一线城市的待遇不能比,但纵向跟同城内其他公司的待遇来比,已经算是中上游了。


就算自己动了跳槽的心思,她也十分怀疑自己能不能在同城内找到更好的,况且这个阶段,同行业都在裁员,谁还会招人?


薪水的波动几乎是全行业都在发生的事儿,她无论去哪家上班,其实都一样,甚至还有可能比当下情况更差。


领导突然吹毛求疵,她也能够理解。


拿更少的钱做更多的事儿,才能让心思单纯的人一委屈就“知难而退”。


公司在打什么算盘,她都门清儿。


“但我周易可不是心思单纯的人,只要还有钱领,我绝对不会轻易自动离职,实在看不上我,你用三倍工资开了我。”


她知道,这段时间,领导的毛病和刺儿会越来越多。


但她还是得咬牙顶住。


只要活着,人就要花钱。


但遭遇特殊时期,很多人便丧失了赚钱的能力。


光出不进的日子过上一段,就让人变得越来越务实,越来越抗压。


为了活下去,人类艰难地学会了向下兼容的本事。


2.

“年前谈好的下家,年后入职时间变得遥遥无期”


陆天是真正在年前就果断裸辞了的人。


猎头三番五次找上他,他每次都是捂着手机听筒,沿着步梯一路小跑到楼下接电话的,几个回合后,他挑选了其中一家去面试了一下。


薪资、岗位、工作环境,都比现在的公司要好很多。


他没有理由不动摇。


跟新下家敲定好入职时间后,他便第一时间向老东家递交了辞职报告。


老领导很诧异,因为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拿完年终奖才该离职的离职,该跳槽的跳槽。


陆天在这个节骨眼上离职,八成是有新下家了,老领导倒是能猜个七八分,只是他觉得,陆天这个时候走不是个好选择——陆天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他还是向着他的。


陆天还是坚持要离职,无缝衔接是保险一些,但也有坏处。


他的工作性质一年到头都在加班,他想用换工作之前的空档带家人出去玩一圈,算是对自己更进一步的犒劳。


还有就是,老东家虽然平台有限,但还是待他不错的,他不想让老东家觉得自己太鸡贼——骑驴找驴。


于是拒绝了老领导的一番好意后,陆天带着家人出去玩了一圈。


回来后,赶上了疫情爆发期。


起初,他没有意识到这场疫情到底有多严重,就妥妥帖帖地嘱咐家里老老小小在家待了一个多月,去超市买生活必需品都是他一力承担,他也是家里最大的口罩消耗大户。


到了3月初,按照约定时间,他该去新东家报到了——年前本来是约定好二月初入职的,可大年三十他就收到了人力的电话,说受疫情影响,入职时间要做调整,具体入职时间要等人力电话通知。


陆天当时有点没底了,便问大约什么时候。


人力小姑娘含含糊糊地回复她,估计3月份怎么也就可以了吧。


陆天把这句不算答复的答复,当成了自己在家数日子过的动力。


可一直到3月下旬,他都没再等来一通人力的电话。


他忐忑不安地通过手机号加上了人力小姑娘的微信,委婉地问了一下当下的情况。


等了好长时间,小姑娘才给他回过来,说,老大的意思是,要继续等等看了。


屏幕上的指尖颤了一下,陆天长吸一口气,直接问他,是我这个岗位被人顶了吗?


小姑娘听出了他的情绪,赶紧解释,不是,您想多了,公司上级对你的整体表现是很满意的,只是今年所有约定好的新人岗都暂停了入职进程,大老板还让我们关闭了2020年全年的招聘通道,最近人力每天围绕着政策转来转去,要处理延迟复工后的请假说法、工资算法、裁员备案的报告、全员减薪的合理合法性,上头压力顶着,下头骂名追着,也是不好做……


望着屏幕这一大段丧气的文字,如密布的乌云般一点点吞噬了他的指望。


他知道,目前的局势有两种可能:


1、要么直接嗝屁了,新工作黄了,36岁的他要加入找工作大潮了。


2、新东家愿意遵守承诺,继续接纳他入职,但待遇肯定是要重新谈了,而新谈一次待遇,他没有主动权,就算是比原单位待遇差,他也毫无办法。


他明白,自己要做好长期基础代谢的准备了。


陆天查了一下银行余额,稍稍松了一口气。


相比于那些刚毕业就失业没钱交房租的年轻人,他还是多了一些底气的——有两套房,一套无贷款,另一套还在按揭,父母有退休金,媳妇是公务员,孩子还小花销出口主要是报班儿,他这几年来勤勤恳恳攒下的钱,也够他全家衣食无忧地扛上一段时间了。


于是,他回到台灯前,打开笔记本,开始给自己规划一个新的作息表——他要时刻准备着做那个机会到来时第一个被机会选中的人。


弗吉尼亚·伍尔芙说:


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


他想,尽管前路看不清答案,但人还是要选择成为主动追求命运的那一个。


很多人都在面临同样的问题,假如你裸辞了,你的积蓄够你扛住多久不上班的压力?


有人看到别人裸辞眼馋,时时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把辞职报告往老板脸上一摔的飒爽时刻。


但决定你该不该裸辞的,不是诗和远方的作祟,也不是上级恶心造作的指数。


任何时期,存粮富余多少,才是你要不要裸辞的首要依据。


迷茫的时候,

有人在搏命,有人在玩废


凌晨2点,阿锦停下了手中的操作,屏幕上的游戏地图闪闪烁烁。


无数个夜晚,她在里边找到过攻城略地的快感。


可现在,她一点都不快乐。


五分钟前,她的同学倩倩给她发来消息,说自己找到心仪的新工作了。


去年她和倩倩都是2019年的应届毕业生,当时一起在校招的时候投简历没找到合适的,就约好了一起去报了瑜伽班和一个大佬的设计课,学完后,年后再一起找工作。


谁成想,年后赶上了这样的局面。


倩倩问阿锦,有什么打算?


阿锦说,已经托了家里人脉最广的舅舅帮自己四处问了,她就在家等消息吧。你呢?


倩倩说,我家里没有有关系的亲戚,最近在智联、51job上投了简历,但几乎没有消息。我打算投外省的简历了。


阿锦惊了,这种特殊时期就算人家给你打电话要你来面试,那么远你敢去?你算你敢,你到了那边不得先隔离?


倩倩说,总要试试的。


阿锦以为,倩倩就是这么一说。


但倩倩真这么做了。她花了一段时间研究了自己心仪的那家公司的微博官媒,搜集了他们最近的活动动向,针对性的为一个征集活动做了一份设计作品,还修整了自己的简历。


简历是定向投给目标公司的,目标公司的人力真给她打来电话了,先安排了一个远程面试。


双方谈得很愉快,但目标公司还是希望,等过段时间安全一些了,她能来公司当面面试一趟,因为这个岗位很重要。


倩倩查了一下,自己所在省份和目标公司所在省份都已经清零了,于是她申请周末就带着绿码过去面试。


门禁打开前,有人戴着口罩给她测了体温,一切正常后放行。


面试是在一间会议室进行的,公司保洁人员一大早就做了全方位消毒,全公司就只有面试他的主管领导、人力领导和她三个人——这是她提前计划好的,选择周末,员工都不在公司,人少大家都安全。


聊了一会儿,她上机做了一个设计考题,交上去在会议室等了半小时,就等到了自己被录用的消息。


阿锦听完之后,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换作是她的话,她感觉自己一定不会这么步步紧逼地推进。


在阿锦看来,不了解其他城市的状况绝不可冒然前去;在倩倩看来,把关乎安全的大局面查清楚,然后把主要精力放在对目标单位的研究上就有底气不虚此行。


阿锦每天看招聘信息都快看瞎了,没有回应后就陷入了“完全没有机会”的定论焦虑中去;倩倩碰壁后,及时扭转了城市作战计划。


阿锦在游戏里厮杀等待;倩倩在努力用作品敲开第一扇机会的大门。


机会越少,就越只能属于那些持续上进、不停增值的人。


因为人脉总有一天会断,而实力永不贬值。


马特·海格说:


如果想征服生命中的焦虑,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呼吸里。


当大段时间回归到人类自己手中,人类很容易变得无所适从。


有人打着焦虑的幌子,将自己彻底玩废;有人嗅到机会的拐点,拼命让自己增值。


你熬不过去,总有人能熬过去。


最后,用史铁生的一句话与大家共勉: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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