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我趕回了老家。不知道是因為我一路奔波太累，還是因為農村老家比較安靜，也沒顧上和父母聊天，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農村老家都睡得早，也許是因為早睡早起的緣故，醒來時發現才凌晨三點。這算是失眠嗎？也許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醒來之後就睡不著了。院裡的土雞偶爾打一次鳴，一聲長一聲短，院外樹枝上還隱約傳來鳥鳴聲。這半睡半醒之間的狀態，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的夢。
燃上一支菸，吐出一個菸圈，突然感覺好放鬆。疫情以來，因為不能復工，也可能是疫控的壓抑，一直處於焦慮之中；復工批覆後，連續九天的早出晚歸出差，每天自駕遊似的巡遊各地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領導巡視相關地市疫情呢。回到老家的這一刻，瞬間是那樣的自然、寧靜。
晚飯時，見母親手抖的厲害，想帶她到省城大醫院去複查一下，就編個理由說工作忙讓她去給她最疼愛的兩個孫子做飯，看得出母親一臉喜悅，卻認真的說：“我做的飯，兩孩兒也不一定喜歡吃”。
晚飯結束後，我剛躺在床上，母親便敲開了我住的房間，拿來一盒藥說：“我知道你是想找個藉口去給我看病，以前那幾個大醫院不是都看過了嗎？醫生都說是老年病，我這買的有藥，吃了不但有效果，而且還便宜，我們村王大嘴也是吃這藥控制手不太抖了”。我不好與母親爭辯什麼，看著她拿藥盒都顫抖的手，一絲愧疚和自責油然而生。
母親操勞一生，為了這個家，繁重的體力勞動，讓她落下了一身老年病。小時候因為家裡面剛分家比較窮，母親一直很努力，早起晚歸的在地裡幹活，養殖了雞鴨豬牛等家禽為副業，為了供應我兄妹三人上學一直很拼。懂事的妹妹和弟弟先後綴學，雖然老師多次到家做工作，他們依然堅持不上學。
晚上，突然聽到母親和父親聊天的抽泣聲，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母親說：“孩子們都懂事，知道家裡窮供應不起才不上的，咱一輩子對不住孩子們，耽誤孩子們的前途啊……”。那一晚我默默地哭溼了枕頭，也是最徹底的一次失眠。因為家裡面我排行老大，農村又重男輕女，先供應我上學。
後來，我努力考到了省城，成了村裡解放以來的第一位大學生。也許這是我唯一覺得對得起母親的地方。因為小時候，母親經常告誡我：＂人爭一口氣， 佛受一爐香！你只需努力，我和你爹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應你上學……”可能這句話會刻在我心裡一輩子！
如今父母年齡大了，雖然我們有條件接父母去城裡住，他們總是住幾天後就說不習慣，還是要堅持回老家，堅守在農村他們疼愛了一輩子的土地。
雞鳴的聲音開始一聲大於一聲，鳥兒也開始嘰嘰喳喳的叫了，偶爾還有村頭的狗叫聲……。我突然想起來有時候失眠時聽手機裡的催眠音樂，那不正是大自然的恩賜嗎？
如今兒女們長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家，父母看著自己孩子的每個家庭，都幸福快樂的生活著，也許這算是他們一輩子的心願吧。無論孩兒們的條件再好，他們也捨不得離開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土地，一年四季都忘不了播下希望靜等豐收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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