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讀不懂的老媽
讀不懂的老媽
（一）
第一次帶“大叔”回家。
一進門，老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總之，怎麼看“大叔”，她都不順眼。
老爸招呼“大叔”坐下，轉身對老媽說：“泡茶。”
“讓你女兒自己泡，我當她帶回個什麼寶貝？介紹老師說不要，介紹醫生說不要。當她有多能，結果，帶回這麼一個貨.....。”
“好好好，我來我來，您歇著”我連忙搶過話茬，真怕老媽說出更難聽的話。
“媽媽，今天燒什麼拿手好菜我吃？”我使勁緩和氣氛。
“自己燒，沒長手啊！”老媽冷冷地。
這一天，如坐針氈。
送走“大叔”，我不客氣地對老媽吼道：“您還有完沒完，人家招你惹你了？”
“你看他，大你那麼多，你們會有代溝；還有，你看他完全是個粗人，不像你爸細心，等你有理說不清的時候，你就哭去吧；再有，條件好差且不說，人過於小氣，你對錢沒概念，用錢隨意，他從小苦到大，錢就是命，以後為了錢，矛盾少不了。”老媽忿忿地。
“哪有您說的那麼可怕？他不是挺好的，樣樣都隨我。”
“反正我話撂這，以後哭鼻子別回來哭。”老媽兇兇地。
（二）
張羅結婚大小事宜。
“家裡遲早要造房子，錢緊張，不買房了，先租房吧！”“大叔”和我商量。
“嗯，行，租就租吧。”
“媽媽，晚上我們回來拿戶口本，結婚登記。”
“房子買好了？就登記？”
“房子不買，沒錢，租房子不是一樣的，有錢再買，再說，我嫁的是人，又不是房子。”
“我怎麼生了這麼傻的女兒，你告訴他，沒房子別想結婚，想的出來，還租房子結婚。”說完，啪掛了電話。
“老媽，咱講點理行不行，他們家實在條件不好，就一老孃，拉扯他長大已經很不容易.....。”厚著臉皮再次求情。
“你心好，我們拉扯你容易，你個沒良心的，什麼話都不用說，其它我就不要求了，房子無論新的舊的，大的小的，必須有一套，不然，別想結婚。”啪又掛了。
沒轍，七拼八湊付上一小套二手房的首付，剛鬆一口氣。
“結婚三金呢？你沒問他要？”
“什麼三金？什麼年代了？老土！”
“不管什麼年代，都不能少了禮數。”
三金：戒指、項鍊、耳環。項鍊我原本就有一條白金的，耳環我也買過一副白金的，都不用再置辦。戒指，還真沒有。“大叔”說沒錢，能不能以後再買，哎，聽老媽的吧，不然回家她會吃了我的。後來，一個戒指4600，“大叔”說他只有3000，嗯，1600我有。這樣，算交待了。
（三）
雞飛狗跳的結婚日
“真是小氣，你舅舅當媒人，那邊連香菸都不準備.....”
“彩禮錢，我們不要你的，除了擺酒，多的全部放箱子裡了，另外的開支，你爸說家裡會出的.....”
準備出門子，弟弟拎著兩個箱子就跑。
“你個兔崽子，回來，他們給拎箱錢了嗎，怎麼有這麼不懂事的人家？”
坐在婚車裡，聽著老媽的絮叨，忍無可忍，開門準備下車。
小舅眼疾手快的攔住車門：“你別理你媽，聽話，過去就好。”
“我不嫁了，這麼好的女兒，你們留著，放家裡賣，看你們能賣多少錢？”說著，扯下頭紗。
“好了，你乖，上車，大喜的日子，下婚車不吉利，我馬上讓你媽閉嘴。”老爸哄道。
“她都挑一天刺了，我留下讓她繼續挑，反正我不嫁了，管你吉利不吉利，明天我就去民政局辦離婚。”其實我很倔。
“芳，來，聽外婆話，從小你就最懂事，不要和你媽計較，你媽有口無心，這麼多客人，男方也等著，趕緊上車。”竟然把老外婆搬出來了。
外婆的話，我還是聽的。
（四）
當時的我，不加掩飾地責怪母親的苛刻和勢利。後來的我，才慢慢了解母親的用心良苦。
當初同意結婚提出的條件"要房子"，聽起來是那麼"勢利"。但是母親只是想"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捧在手心裡的女兒，不忍心她受一點苦的女兒，為什麼長大了卻要跟著別人受罪？在家錦衣玉食的女兒我又怎能看著她居無定所、四海為家。"房子在她眼中的定位，已經不止是房子，她是女兒餘生的家，餘生的一個歸處。只要身後有歸途、有家，走到哪裡都不算流浪。
而三金和彩禮，於母親而言，無關乎金錢，而是女兒的幸福。母親認為這不僅是舊時的風俗延續，而是一種態度。母親說：人在面對錢的時候，特別能暴露本性，這彩禮和三金，必須要。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都沒告訴母親，三金中有兩金半是她女兒自己的。
如今，在婚姻中摸爬滾打多年，我終於讀懂了老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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