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身份,粗鄙的相貌與優雅的靈魂

這是一部沒有主角的電影,無論是原著還是電影都單純的將人進行劃分,如同正在進行歸類的物品那般平常。

人的處境分貧窮與富有,品德分傲慢與謙卑,思維分狹隘與自由。但是,獨獨有一種力量是無法進行劃分的,那力量是死亡,它能瞬間擊潰所有。

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身份,粗鄙的相貌與優雅的靈魂

2009年由法國導演莫娜·阿查切所指導的處女座《刺蝟的優雅》在法國上映,時至如今,這部將法式的優雅與日式的清幽搭配得當的影片依舊是她最著名的作品。

電影以一個非常巧妙的切入點吸引觀眾的目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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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開頭,一個不滿12歲的小女孩,正在為自己籌劃一場縝密的“自殺進行曲”。

她叫芭珞瑪,出生在一個小資的家庭,父親是國會的議員,母親是無憂無慮的家庭主婦,有一個實力與父親不相上下的姐姐,而自己擁有著與年齡不匹配的通透與禪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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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圓滿的人生,於她來說就如同魚缸裡的金魚一般,無處可逃。於是,她決定在自己12歲生日當天,去自殺。

她不會如此庸碌的死去,臨死前,她決定親手拍一部電影,用一臺老舊的攝像機,拍下關於這個家庭,關於循環往復的生活,以及“那些人”止步不前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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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眼中,小女兒芭珞瑪性格怪異孤僻,哪怕是親子之間也甚少交流,智商超群的芭珞瑪總有自己的想法,並且獨立於任何她所知曉的知識,除去生活的瑣碎,她的精神世界只忠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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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前,芭珞瑪準備拍下母親、姐姐與父親短暫的生活。關於母親,她充滿了無奈與鄙夷。父親有權有勢,他們住在富人區的高級公寓,母親理所當然成為優雅的家庭主婦。

她養花種草,把它們當作人來對待,日夜與花草對話,多年來,她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看醫生、吃藥已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是,母親本人卻完全不自知也從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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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外應酬,並不經常在家,而姐姐則視父親為榜樣,希望有一天能成為父親。芭珞瑪的存在,在這個顯赫的家庭裡顯得格格不入。

隔壁的鄰居不幸逝世,富人區的人們顯的尤為驚訝惋惜,芭珞瑪的母親是表現最突出的,彷彿一個富人的離去就如同世界瀕臨滅絕物種一般令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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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珞瑪不以為然,她習慣了人們在不經意間展現的等級劃分,幸運的是她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不過,她並不是動物,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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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機中閃過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婦女。

她是荷妮,這棟公寓的女門房,醜陋肥胖,五十出頭,年輕時喪夫,在這所公寓工作二十餘年,每天八點準時上班,循規蹈矩,做好份內的事,性格孤僻古怪,待人禮貌卻很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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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普通,甚至對於這棟公寓的富人來說毫無存在感,他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瞭解她的經歷,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荷妮有一隻貓,是唯一陪伴她的朋友。

芭珞瑪的家中也有兩隻貓,它們代表的意義卻截然不同,它們代表著身份的高貴與家族的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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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搬來的房客是個溫良恭儉的日本男人,花白的頭髮並未凸顯他越漸衰老的生命。他叫小津格朗,彬彬有禮,他輕易的覺察到荷妮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他邀請荷妮去家中做客,贈予她收藏的書籍,邀請她去家中一同欣賞佳片,他的謙遜與溫暖迫使荷妮豎起的尖刺縮了回去。

荷妮是自卑的,那是來自於自己卑微的身份,社會三六九等的等級劃分,一事無成的一生,和她那不為人知的溫柔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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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妮喜歡看書,吃巧克力,住在這棟高級公寓的一間狹小的房間,她很少照鏡子,也從不打扮自己,衰老的容貌以及枯如雜草的頭髮,是她與普通人共同的特徵。

她的生活更像是人形機器,卻擁有了人的細膩情感,這終究無法讓她坦然接受命運,她永遠不會被人記住,而她卻必須記住這棟高級公寓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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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看起來太不公平,陪伴她的是一本書、一隻貓,芭珞瑪說她是優雅的,那張粗糙的皮囊下,乘載的卻是一顆優雅到極致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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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妮有一間儲物的房間,那裡面裝滿了書,書本成年累月的故事深深地印在她的身體裡,她雖然自卑,卻從不因自卑而感到害怕,也不會因為低人一等而埋怨命運。

她一定沒想到自己會再次向一個人敞開心扉,小津格朗的出現徹底打亂她按部就班的生活,她開始學會打扮、學會微笑、學會消化命運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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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很晚入睡,嘴角掛著久違的笑容,帶著些醉意如夢了。清晨的天色恰如小津格朗的清幽雅緻,飛馳的卡車撞擊她臃腫的身體,她如同浴缸裡濺起的水花,霎那間墜下,融進盛滿水的容器,再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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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砰”,帶著朦朧的睡意、漸醒的醉意、愛和勇氣,墜落在地,從此消逝。

那一刻,芭珞瑪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這隻優雅的刺蝟用死亡教會她死亡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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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我們死的那一刻在做什麼。”

“荷妮,你死前那刻在做什麼?”

“你準備去愛了。”

丟盔棄甲,面對過去,重新審視當下,她卸下防備準備去愛,用全力微笑,死亡的那一刻她卻如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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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年少的芭珞瑪從小生活在等級分明的富人區,看慣了上等社會人群的作風,以至於一度將他們比作魚缸裡的金魚,她的世界因為富有而寬闊,卻因為家庭帶來的狹隘思維而變得不堪一擊。

她選擇去自殺,彷彿是在用死亡訴說自己對此的不滿,在尚小的年紀參透抽象的人性與社會矛盾,讓她異常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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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妮的出現好似大海中遨遊的藍鯨,她粗鄙的模樣下,是閱讀與書本堆積的優雅。

丟棄孤獨,她準備去愛了,而她準備重新審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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