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成名背後的故事——譯本之爭

村上春樹,日本後現代主義作家,29歲開始寫作,第一部作品《且聽風吟》即獲得日本群像新人獎,1987年第五部長篇小說《挪威的森林》上市至2010年在日本暢銷一千萬冊,國內簡體版到2004年銷售總量786萬。


打開一本村上春樹的作品,並不那麼簡單。

每一次,在正式觸摸封面之前,他的作品就已經被外界的聲音裹挾。如今,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作家能引起讀者如此廣泛的關注,就以新書《刺殺騎士團長》來說,去年十月日文版發售時,日本讀者就像在蘋果店門口排隊那樣等待發售時刻的到來,書店準備了揭幕儀式,不少人選擇當夜一口氣讀完……

新京報書評週刊曾發佈消息:在引進大陸的時候,讀者會密切地關注村上的譯者,到底是林少華,還是施小煒,也有人直接選擇閱讀臺灣賴明珠的譯本。林少華的譯筆屬於意譯,偏重審美;施小煒的屬於直譯,尊重原文;那麼,審美愉悅與忠實原文究竟孰輕孰重?一切圍繞著村上春樹的東西,都變成了無法避免的焦點。

村上春樹:成名背後的故事——譯本之爭

村上春樹

村上春樹,日本現代作家,生於1949年,曾獲每日出版文化獎、耶路撒冷文學獎、安徒生文學獎。代表作有《刺殺騎士團長》、《挪威的森林》、《海邊的卡夫卡》、《舞舞舞》、《1Q84》等。

同時,在打開一本村上春樹的小說之前,已經有太多的聲音干擾著對他的判斷——他是諾獎賠率排行第一卻始終無緣的人;他是一個“文藝青年才會喜歡的二流作家”;他的風格是小清新;他對於歷史和社會有著重大的責任感……一切判斷,在村上春樹怪誕的情節安排中變得更加模糊。

有時,在打開他的小說後,能感覺到他想伸出手去觸摸被遺忘的歷史和社會問題,有時又感覺他終歸縮向了一群小人物的奇幻生活。他的小說似乎能在某個時刻給孤獨灰暗的靈魂以最溫和的安慰,然而有時,一些話語又會讓你覺得空洞無味。

或許,在無形之中,村上春樹的作品變成了一個大論壇。每一次打開關於村上春樹的話題,都混合著關於小說創作觀、翻譯理念、閱讀美學等眾多爭論。這一次,通過新書《刺殺騎士團長》,爭論之劍又一次指向了村上春樹。

不管外界對於村上君的作品有著怎樣的評價,在《我的職業是小說家》中,他說到:“認定是原創,認定我有自己的風格,對我就是勝過一切的讚美。”

村上春樹:成名背後的故事——譯本之爭

林少華


02 林少華:村上春樹背後的男人

林少華是大學教授、國內知名的翻譯家,曾翻譯過夏目漱石、川端康成等人的作品,影響很大。他也是村上春樹作品的主要譯者,在30年的時間裡先後翻譯了村上春樹43部作品,包括風行至今的《挪威的森林》。由“小資”的風生水起到“小確幸”的廣為人知,“林譯本”影響了不少年輕人。有人開玩笑,說他是“村上春樹背後的男人”。

在那個年代,《挪威的森林》是“文青”或“小資”的標誌。

時而望一眼窗外綠子般說說笑笑的女孩,時而搓一搓凍僵的手指,就翻譯環境來說,同村上創作《挪威的森林》時住的那座低檔旅館有些相似。”只不過,林少華不像村上那樣愛聽爵士樂,給他“伴奏”的是中國古琴曲《高山流水》、《漁舟唱晚》和《平沙落雁》。

富有韻味的旋律特別契合他的心境。林少華沉浸到書中世界,彷彿主人公們用一條看不見的細線拖著他的自來水筆尖在稿紙上一路疾馳,轉眼間便填滿稿紙上一個個綠色的方格。

書出版後,很快成為暢銷書,其中許多句子都被讀者奉為經典。

“30年間有無數讀者來信朝我這個譯者手裡飛來,每三封就有兩封談《挪威的森林》。或為故事的情節所吸引,或為主人公的個性所打動。”林少華感嘆。

林少華:村上春樹的文字符合我的脾性。

從翻譯《挪威的森林》開始,林少華數了數,算上最近的《貓頭鷹在黃昏起飛》,自己已經翻譯了43部村上春樹的作品,包括長篇小說、中篇小說、短篇小說、訪談錄等。

他也見證了村上春樹在中國國內逐漸流行的全過程。2001年,上海譯文出版社一次性買斷村上春樹17部作品的版權,譯者都是林少華。書出版後頗受歡迎,文風清新優美的“林譯”版本在讀者中的影響力由此確立。

“翻譯乃是監聽和竊取他人靈魂信息的作業。”林少華很熟悉村上春樹的表達習慣和敘述語調,翻譯起來很順手。有人開玩笑,說他是“村上春樹背後的男人”。

對於大家的調侃,林少華說:“就翻譯者的作用而言,那確實是幕後的。從署名方式看,也是排在作者後邊,而且字號稍小。作為譯者的我,對此並無意見”。

他覺得與村上春樹“臭味相投”,“村上春樹的文字符合我的脾性。文學翻譯不僅僅是語彙、語法、語體的對接,也是審美體驗和心靈處境的對接。這樣才能傳達作品的精髓”。

村上春樹:成名背後的故事——譯本之爭

施小煒

03 施小煒:忠實於原文的翻譯原則

施小煒翻譯家,譯有村上春樹作品《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1Q84》《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我的職業是小說家》等。

施小煒在採訪中說道,在我國,村上的年輕讀者更多些吧,極少聽說年齡偏大的讀者議論春樹。而在日本,有些春樹同齡人始終追讀春樹,讀者年齡層分佈更廣些。他的小說每一部都是暢銷書,擁有固定的忠實讀者層。村上小說的生命力在於其思想性。他是一位將思想痕跡抹消在可讀性之中的高明小說家。

施小煒在多次採訪中強調,對村上春樹作品的翻譯,主要是忠實於原文。

對於如何理解翻譯前的村上底色,他是這樣認為的:

我覺得概而言之,村上春樹的文字,與其說凝重,毋寧更偏輕靈;與其說華麗,毋寧近乎樸實;文風亦多變,因體裁而異;隨處透露出幽默感,尤其是隨筆。不敢說我再現得就十分到位得體。

他一貫認為,日本的小說未必非得寫舊式日本人不可,甚至未必非得寫日本人不可。

不寫這些,照樣是“日本文學”。

日本文學,極富多樣性,勝過我國。比如鹽野七生,她的小說從來不寫日本,只寫羅馬歐洲。

這樣的小說家,我國似乎沒有。春樹小說,國籍鮮明無誤,就是日本!何來無國籍一說?至於“全球小說”,現下不是舉國爭說“全球化”嗎?也許有朝一日,全世界的小說都是“全球小說”也不一定呢。

他非常贊同春樹,甚至說道:村上君的翻譯論,甚合吾意。

他說:能夠帶來審美愉悅固然好,但忠實原文應是准入門檻。做不到準確忠實,就是翻譯不及格,審美愉悅便無從談起,就不是翻譯,是“編譯”。

林少華在翻譯中注重傳達文學作品的精髓,而施小煒認為忠實於原文才是真正的翻譯,二人關於對村上春樹的“譯本之爭”越演越烈,而最終的目的都是讓更多的文學作品跨國界的交流。

2008年,在一場村上譯者的評選中,出版方“新經典”文化宣佈施小煒勝出。然而,林少華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這場評選“不明不白”,連一個評委名單都沒有提供。多年過去,村上新書《刺殺騎士團長》的版權由上海譯文出版社以高價拿下,再次交給暌違多年的林少華翻譯。兩位譯者及兩家出版社的競爭,已十分激烈。

不管外界的評價能夠讓二人誰爭高下,但是他們都深深地受到村上文化的影響,最終目的都是能以最好的方式,將村上的作品流傳到中國,通過美麗的文字翻譯讓廣大中國讀者閱讀他的優秀作品。

文化無國界,正是因為這些翻譯家的付出能夠讓我們徜徉在國際的文學海洋中,以最好的方式來傳達原作者的作品,就是最好的翻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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