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 途》


將軍提親

“老爺,夫人,門外有一個媒人求見。”

“媒人?難道是向婉兒提親的?”寧夫人有些疑惑 。

“婉兒年方十六,也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紀了,但我們答應過她,讓她自己挑箇中意的,這段日子也沒聽婉兒說起過她有意中人了啊!”

寧老爺也是有些把不準女兒的脈,這個女兒是他的老來女也是獨女,自小便是千嬌百寵地養著。寧老爺原本打算找個老實本分的舉人入贅寧家,也好給女兒找個依靠,免得進了婆家受些磋磨。

想他寧致好歹原也是大齊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只不過後來先帝崩逝,繼位的新皇十六歲起便在軍中歷練,繼位時也不過二十六歲的年紀,如今也只是三十有二,正式春秋鼎盛之時。新皇年輕,骨子裡很有些進取之意,即位之初便整肅吏治,清查軍備,裁撤了一大批冗員,並提拔了一批年輕官員。寧致明白新皇的心思,自己年歲不小,沒有年輕時的銳氣和精力了,索性託病辭官,讓位給年輕人,自己帶著夫人女兒回鄉榮養。

新皇感念寧致的多年的辛勞和清廉的作風,特下旨恩賞黃金千兩,良田千畝。寧致的老家是信陽府,距塞外不遠不近,不過因為邊境安寧,信陽府這幾年倒是人丁興旺,往來於塞外和內地的商賈也是絡繹不絕。在信陽,以寧致的家世即便是招婿入贅想來也會有不少寒門子弟聞風而動,不過自己的女兒卻是非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所以這段日子寧致夫婦也沒有多想,等著女兒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呢。不成想今天媒人卻是上門了。

“大喜啊,寧老爺,寧夫人,大喜!”媒人一進門就開口笑道。

“哦?何喜之有啊。”寧夫人問道

“將軍府的辰風將軍求娶您的千金寧婉兒小姐,辰將軍年少從軍,多年來一直守護邊境,從沒有讓塞外的蠻子們進來過,是皇上最器重的年輕將軍呢,今年二十有六,和您的千金真的是門當戶對,佳偶天成啊!”

“這門婚事,不成!”一直在旁安靜喝茶的寧老爺用一種低沉而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

“怎麼不成呢!?在這信陽府,還有哪家的公子比辰將軍更適合您的千金啊!何況辰將軍的家世人品能力都是頂好的,這信陽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實話跟您說吧,前一些日子去將軍府提親的媒人都被辰將軍婉拒了。辰將軍說了,自已已有心中所念,願得伊人心,白首不相離。將軍對貴府千金的這份情意不可謂不深啊,還請寧老爺成全將軍的一片深情!”媒人苦口婆心地勸著。

“不成便是不成,管家,送客!”寧老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欸,好吧,寧老爺您再好好想想,也問問小姐的意思,說不準小姐也看中了將軍呢。”媒人說完便跟管家出去了。

“老爺,這門婚事卻是不錯的,為何如此乾脆地便拒絕了?”寧夫人有些不解。

“你身在宅門,對征戰之事不甚瞭解,我在兵部多年,見慣了將士的陣亡名單,更知道那名單背後的孤兒寡母,雖說現在邊境安寧,但塞外的蠻子絕不會安分的,辰風深受皇帝重用,戰事發生之日,便是辰風上陣之時!雖然辰風是個人才,但戰場上任何人都隨時面對著死亡,我不能把婉兒託付給他!”

“妾身明白了,那是否要問問婉兒的意思?”

“不必了,婉兒甚至連辰風的面都沒有見過,何談感情!”


不過,當寧婉兒從寺院上香歸來後,得知父親已經拒絕了辰風的求親不由得有些急了!“父親為何要拒絕辰將軍的求親呢?為何沒有問問女兒呢?”

向來乖巧的女兒語氣有些急切,寧致有些詫異地問道:“難道你認識辰將軍?此前從未聽你說過啊。”

“這,這事原本是打算過些日子再告訴父親的”寧婉兒的小臉有些發燙。

“誰知那個不知羞的居然就這樣上門提親了”寧婉兒又有些惱了!

看到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寧致怎麼能不明白女兒的心恐怕早就讓辰風那個臭小子給偷走了,“這個混小子,什麼時候接近的婉兒”寧致有些咬牙切齒地想。自己的女兒自小便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這麼多年過來,婉兒非但養成驕縱的性子,平日裡更是孝順父母,善待下人,這也讓寧致夫婦更加疼愛自己的女兒。雖說女兒早晚都要嫁人,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寧致心裡也是有些彆扭的。原本只是打算找個寒門子弟入贅的,既讓婉兒能一直陪伴著他們不致受婆家磋磨,還能讓婉兒平安和順地度過一生。女兒找到意中人嫁過去也不是不行,但,辰風顯然不在寧致的侯選女婿的名單裡。

“女兒啊,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為父很高興,但辰風卻是不行。”

“為何?父親想必也是知道辰將軍的品行能力的!女兒亦是心悅他的。”寧婉兒清麗的臉上帶著三分不解。

“辰風若不是個將軍,那麼為父將你託付給他倒也無妨,但辰風年輕又有能力,說不準哪天就要率軍出征,為父實在是擔心啊”

“辰風身為將軍,理應為國赴難,大丈夫既已從軍,便要將生死置之度外。女兒知道辰風可能會上戰場,更可能會。。。,但女兒就是喜歡他的一腔熱血,喜歡他寧折不彎的氣質,喜歡他殺伐果決的性情,父親,女兒此生非辰風不嫁,求父親成全”寧婉兒小聲卻堅定地說,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父親的面前緩緩跪下。

看到一向有些柔弱連說話都是楊柳扶風般輕柔的女兒說出這番話,寧致有些傻眼了,本以為女兒只是對辰風有些喜歡,但現在看來兩人的感情已經到了讓女兒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婉兒,你要想清楚,婚姻大事不能兒戲,更不能憑一時的衝動喜歡就草率決定。父親不能答應你!”寧致說完這句話後連女兒的臉都沒看就疾步走了出去,他怕看到女兒傷心失落的表情而心軟。

“父親!”寧婉兒大聲喊道,“婉兒求您了!”寧婉兒對著門前的父親叩首而拜。

寧致的脊背僵直,雙手緊握卻不發一言,他明白,女兒柔弱卻堅韌,從小到大極少向他要求過什麼,這次女兒恐怕是真的將辰風裝到了心裡!寧致深吸一口氣,緩步而出。房間內的寧婉兒跪坐在地,原本淡雅精緻的臉上卻帶著一副紅紅的眼眶,眼中含淚而不落,屋內靜悄悄的,仔細聽會聽到極低聲的抽噎。過了一會,寧婉兒從房中出來,她的衣衫依然整潔,面容依然清麗,只是眼睛有些紅,但此時她的神情卻帶著七分堅定。


本文靈感來自中國傳媒大學2013級畢業設計作品:動畫短片《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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