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燈籠高高掛:男權社會的殘酷和女性身上的枷鎖

最近在重溫老電影。

《大紅燈籠高高掛》是張藝謀1991年的影片,改編自蘇童的中篇小說《妻妾成群》。

大紅燈籠高高掛:男權社會的殘酷和女性身上的枷鎖

電影和小說的主線相似,講述了上世紀20年代,女大學生頌蓮,因父親去世被繼母嫁到陳家做四太太,在一方小院子裡,她從無知的天真、到試圖抗爭,最後因目睹三太太因偷情被弄死,心死絕望的故事。

因為電影的象徵意義更鮮明,所以我就主要從電影情節入手,談一談故事中的女性人物,主要是女主角頌蓮和三太太梅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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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蓮雖然上過一年大學,算是新時期女性,但是父親去世之後便再無人庇佑,繼母假惺惺地問她想嫁什麼人,她一臉冷漠地說嫁什麼人是我能決定的嗎,就嫁個有錢人吧,小老婆就小老婆吧。

她雖然性子清高,但一人之力終究無法對抗傳統的封建家長,可恰恰就是因為走出去過,才更難以適應這四方小院裡的生存哲學。

小院裡的規矩是老爺去哪房過夜,小院便能點燈(掛燈籠),太太則能被錘腳。而假若有一房多日不被老爺寵幸,連下人都會給臉色看,日子很不好過。

老爺深知這種儀式御人的重要性,幾日後還得意洋洋地問頌蓮:點燈錘腳,你現在覺出點味道了吧。頌蓮自然就明白了,這儀式便是權力的象徵,在這小院裡,有了老爺的青睞就有了權力,有了權力就能活得自在。

大紅燈籠高高掛:男權社會的殘酷和女性身上的枷鎖

當然,這自在也是有限度的,這自在也是老爺給你的——你可以在飯桌上點自己愛吃的菜,你可以在院裡唱戲、在屋裡打麻將,甚至在影片中老爺能破例允許把菜端進四太太的房裡吃。可是你不能對老爺任性使臉色,老爺不高興了,你的權力也被收走了。

頌蓮因為三太太晚上裝病喊老爺的打攪和清早的吊嗓子的吵鬧而不滿,老爺對三太太卻頗為欣賞,只輕描淡寫地說是被自己慣壞了,於是頌蓮像個戀愛中的小女生一樣哭著甩開了老爺, 可惜等待她的不是老爺的憐憫和愧疚,等待她的只不過是權力被收走後的淒涼。

這個情節很像甄嬛第一次小產後,因為太過心傷而不願再見皇上,皇上初時還願意陪著笑臉來看她,可是時間久了,他也不願總是面對一張沒有生氣的淡漠的臉,便漸漸冷落了甄嬛——昔日的碎玉軒門庭若市,今日門可羅雀,連下人們也敢隨意欺負。

這便是男權社會的殘忍與冷酷,女人不過是他們的依附。喜歡時可以容忍她們的小任性和小脾氣,給她們一點甜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她們為了自己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可是如果她們越界,超過了男人的忍耐程度,那便什麼也得不到了。畢竟,在男權社會,女人的意義就是服侍好男人,而不是憑藉自己的寵愛在男人造的這個金絲籠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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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梅珊很明白這個院裡的規則,雖然看似她處處與二太太、頌蓮作對,最是喜歡在院裡爭權奪利,實則卻是這院裡活得最通透的人。她原是戲臺上的名角,嫁入陳家之後也仍然沒放棄唱戲這行當,老爺喜歡聽她唱,便也隨她去。她的屋子裡掛滿了臉譜,她想唱就唱,不想唱的時候,誰也勉強不了她。老爺不在家,她便自己組了麻將局,樂呵樂呵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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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珊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除了她本身的魅力,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個兒子,這是二太太所沒有的,也是二太太最為眼紅和想打壓她的原因。梅珊曾對頌蓮說:你剛來,老爺對你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往後,你要是不給陳家添個兒子,苦日子就在後頭了。雖說你是個讀書的,我是個唱戲的,我們這種人,都是一回事。

這也是男權社會的殘忍和冷酷,女人的最大作用,不過就是傳宗接代,不僅要有孩子,更重要的是有兒子。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因為男權社會的地位,從古至今都沒有動搖過。

沒有兒子,家業要如何繼承,女兒遲早是要嫁到別人家的,就像梅珊說的:不過是個賠錢貨。因此,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子嗣都是身份的象徵,母憑子貴也往往成了理所當然,因而梅珊才在這院子裡站穩了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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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學時認識一個姐姐,是個高校講師,有個可愛的兒子。她曾經自豪地與我們說:“我有個大學閨蜜可羨慕我了,她拼事業拼到三十多,卻一直懷不上孩子,哪像我,雖然工作不如她,但是孩子都這麼大了。”

可見,即便是學歷事業均出色的女性,活到了三十多歲,沒有孩子也終究成了一大罪狀。這社會對女性的枷鎖,過了一個世紀也不曾被打破過。在一些思想傳統的地區,甚至沒有兒子的女人都可能一生都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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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頌蓮假孕爭寵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這雖然是一道並不高明的計策,卻也短暫地為她帶來了諸多權力,從四院的長明燈,到指使二太太為她按摩。

從她的變化中我們也能看到,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初來乍到仗著老爺的寵愛就敢處處頤指氣使、招惹是非的小丫頭了,她已經完全認同並且順應了這院中的規則,並且敢於利用這規則為自己爭取權利。可惜計劃很快敗露,老爺的一句“封燈”讓她徹底墜入了冰窖,在這家中再無立足之地。

頌蓮問梅珊:人究竟算個什麼東西?像狗,像貓,像耗子,就是不像人。梅珊回答:管它像什麼,就這麼活吧。你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還不是給自己尋開心。

在男權社會,誰又真正在乎女人的幸福和自由呢。梅珊是大膽的,她在這規則下如魚得水,也敢尋著縫隙游到水面去透氣。她和高醫生估計也不見得有多麼傾心相愛,不過是枯水般苦悶日子的一味調劑罷了。

頌蓮諷刺梅珊可以去找她相好的高醫生後,梅珊立刻火了,甩下一句“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嫋嫋婷婷地離開了。這一去,便再沒有安全地回來。老爺自然是不能允許自己的姨太太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當夜就命人把梅珊吊死在了死人屋裡。頌蓮看得真切,心也冷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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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森嚴的男權社會,女性身上的枷鎖只會不休不止。

就像她自己說的,在這一個吃人的院子裡,人和鬼哪有什麼分別,所有女人的生死甚至都在老爺的一念之間。老爺說她瘋了,那她便徹底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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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那個俏麗的女大學生就成了陳家院子裡的一隻孤魂野鬼,再無人問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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