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趙光義夢到自己來到了相國寺。
這相國寺位於外城東南，南臨汴河，山門前不遠有座橋，叫延安橋。
彷彿中他剛剛走過延安橋，身後的大內總管王繼恩卻不見了。
也沒多想，他又往前行去，進得山門。
見寺內古柏參天，廕庇僧舍寺院。
穿過寺廟內的天王殿、又經過大雄寶殿、八角琉璃殿、千手千眼觀音等殿，最後來到後殿的藏經閣殿。四下不見有人。
唯見藏經閣內，地上蒲團上端坐著兩個寺僧，他們好似在探討什麼問題，他看不太清楚也聽不太明白。
於是跨步進得藏經閣內。
待仔細一看這兩人，一個是“通慧大師”贊寧，一個是大師的沙門弟子顯宗。
二人也不理會他。
只聽通慧大師道：
——《法句譬喻經》裡就有一則關於帝釋天的故事。帝釋在臨命終時，知道自己即將墮入世間，受胎成為一個做陶人家裡蓄養的驢子。就在他身體逐漸出現大五衰現象，憂心忡忡之時，幸好他及時想起佛陀是三界之中唯一能濟人苦厄的救主，所以趕緊到佛陀處求法。當他正專心一意虔敬皈依佛法之時，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瞬間已到了做陶人家的驢腹裡……”
縱然修為達天界，也要時時種善因，才能界界得善果……
佛法無邊，業報無邊”
那弟子又問通慧大師
道：
“世間有人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通慧大師又道：
“只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報業輪迴你且看他。”
趙光義聽了他二人言語，大體上明白是什麼意思，正在思忖二人意圖——
見二人起身，面轉向他逼來——
那弟子顯宗將臉逼近他的臉，瞬間目露重瞳，一下子變化成了違命侯李煜的那張臉！
驚得他跌坐在地，任他大聲呼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只一個勁的“啊、啊、啊……”
見李煜又一腳踩踏住他的後背，手執一筆，在他後背上寫著什麼。
只覺得一陣陣刺痛！鑽心入骨，聲嘶力竭也無濟於事！
見他一邊寫，還一邊大聲念道
：“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吾之今生種種受，定是爾來世種種報。”
念罷，一腳踹他後腚上，他一個趔趄，向前猛一撲，這才從夢中驚醒，醒來已是一身大汗！
更是頓覺背後刺痛難忍。
忙大聲急喚內侍太監撩衣仔細查看後背——
內侍言道：“萬歲爺，背上紅跡斑斑，似手撓痕，又似字跡，但不清晰，已經紅腫一片了……”
萬歲爺老奴還是去請御醫過來，趕緊給您瞧瞧！”
他擺手示意讓他退下。
坐床榻上再仔仔細細回想剛才夢中那兩人的對話，尤其是夢中李煜唸的那幾句話。
他下得床榻——
拿起筆來，一邊細細回想，一邊慢慢將那幾句話寫在御案上鋪開的紙上。
再怔怔地看著這幾句話，驚魂難定。
後病月餘。
從此對夢中李煜所言，不能釋懷，漸成心病。
《烏夜啼·昨夜風兼雨》
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燭殘漏斷頻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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