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度】裁员、996与兄弟——大哥刘强东:相濡以沫,相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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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度】系列解读第 1 篇,全文约 4000 字,阅读时间 10 分钟。


刘强东,世称东哥,江苏宿迁人也。少时家贫,弱冠之年倾桑梓之力,携币五百及蛋七十六入京求学。后奋发创业,筚路蓝缕二十年,拥众十数万啸聚江湖,称雄商场,是为京东。强东尝重帮众之疾苦,立亲民之形象。曰:此生不负兄弟!天下人莫不顶礼而膜拜也。然西元二零一九年,强东先中美人之计,后陷时局之危。为求全于世,违兄弟之然诺,见资本之冷血,一时内外交困,非议四起。

——《互联网群英志·刘强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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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1992壬申年,18岁的寒门学子刘强东以高分考上人大。那时,东哥的威名或许还只是在平石头村这个小小的江湖里如雷贯耳;那时,奶茶妹妹还未出生。

为了支持村里大出息的东子外出求学,淳朴的村民和亲戚们东拼西凑了500元塞到他手里。于是,东哥小心翼翼的护着这笔巨资,担着76个鸡蛋,独自踏上了北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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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全村人的希望,独立自强的刘强东在大学时就已经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抄信封、推销书、写代码,创业项目越来越高级的东哥,在大三便已富甲于同学之间。2.6万的大哥大在腰间一别,江湖大哥的风范似乎已初见端倪。

大四那年,东哥用全部身家24万盘下了学校旁的餐厅。当时的他武艺尚显不足,由于缺乏有效管理,餐厅在半年后宣布倒闭,东哥也因此背负上了数十万的债务。不得已,他加入了一家日资企业,从事物流担当等职位。

虽然经历失败,但创业的信念和激情并未在东哥心里消退。1998年6月18日,东哥再次创业,在北京中关村创办京东,从事摆摊销售磁带的业务。虽然最初几年京东发展势头不错,但在当时的观念里,高材生刘强东摆摊创业而没有正经工作,是很丢人的事情。东哥为此不得不瞒着父母,也因此失去了初恋——江湖传言,京东的“京”便是来自于这位初恋。

东哥的坚持最终迎来了收获。2004年,京东进军电子商务;2005年全面转型线上发展京东商城。此后数年,刘强东带领着京东高歌猛进,连续七年增长率超200%。2010年,京东成为国内首家销售额超过人民币百亿的网络零售企业。

2014年,京东集团正式赴美国纳斯达克上市,40岁的刘强东以530亿元人民币的财富位列《胡润百富榜》第九。

2015年,登上事业巅峰的东哥抱得美人归,成功将以清纯照片爆红网络的奶茶妹妹收入怀中。

左手事业、右手佳人,人生最得意。东哥的威名终于从村里传遍大江南北,互联网江湖,闻东哥之名而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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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或许是因为出生于贫寒之家,创业时期的东哥对手底下的员工一直非常优待,不论真假如何,至少行动确实如此。

刘强东称基层快递员为兄弟。他曾说,宁愿京东每年少赚几十亿,也不能省下兄弟们后半辈子的保命钱。于是,京东为每一位快递配送员兄弟全额缴纳了五险一金。在很多公众场合,刘强东也承诺,要给快递员有尊严的生活,有房住,工资还能盖过当地县长。

东哥曾多次被报道请快递员们吃饭。他和整天风餐露宿的快递员们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当时,很多网友们高喊,要去京东送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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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东对员工的福利也非常丰厚。在一次京东老员工晚宴上,东哥现场宣称:只要是在公司工作五年以上的老员工,如果病了,保险报销不够的钱,不管还差多少,公司全部承担。

2017年,当刘强东回到生他养他的宿迁参观新建的员工宿舍时,看到四人间、蹲便器,他大发雷霆。

他说,“我原来一直说的是高级单身个人公寓,结果今天看了样板间,竟然里面要准备住四个人到六个人,卫生间呢,竟然还是那种蹲便器,而且跟那个淋浴还放在一块,让我想到80年代的时候,南方的黑心工厂,给工人住的宿舍,才是这么装修的!”

“我说了多少遍了,让员工们,让兄弟们活得有尊严,而看我们宿迁分公司的管理层,要说难听的就没有把员工当人去看。”

刘强东当场提出要求,京东的员工宿舍,每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工作满三年以上的员工,每人单独一个房间。全国的京东员工宿舍,以后都要按这个标准来改造。

2018年5月16日,刘强东在第二届世界智能大会上,当着众多媒体和与会人员,信誓旦旦的说道:京东永远都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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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刘强东意气风发,此时的京东众弟兄、全国各个京东分舵的18万快递员们,无不为他所表现出的义气感动,心甘情愿叫一声东哥,然后披上战袍,拼命奔赴于风霜雪雨之中,撑起京东百亿市值。

3

上九,亢龙有悔。

事物发展至极而不谨言慎行便会招致祸端——几千年前老祖宗留下的《周易》之理,同样也适用于刀光剑影的互联网江湖。纵横江湖多年无往而不利的东哥,终于在2018戊戌年间马失前蹄于美利坚;京东也在2019己亥年迎来多事之春。

所有负面消息的大规模曝光,起始于2018年8月31日,刘强东在美国明尼苏达州因涉嫌性侵被捕,这起黑天鹅事件引起轩然大波。尽管经过长达数月的调查,2018年12月21日美国检方最终宣告东哥无罪,但他出轨却已成事实。刘强东重情重义的正义形象,就此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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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东性侵案的产生,顿时使得京东集团陷入困境。其实,微风起于青萍之末。京东的灾难和危机,早在17年末、18年初便已显现。

由于业务多元化问题以及自营业务成本过高等问题,京东在2018年初便已危机四伏。第一季度,京东股价较当季度最高下跌近20%,而这只是跌落的序曲。

跌落的高潮由东哥一手造成。在其性侵消息传出后的第一个交易日,京东股价开盘后一度跌逾7%,半小时便蒸发219亿元人民币。第三季度最后一个交易日,京东股价跌至26.09美元,距离年初最高点腰斩。

最后一季度的京东陷入生死大劫——股价一度跌至不足20美元,逼近破发,差点被同门师弟黄铮所率的拼多多斩落马下。。

此时此刻,京东治理结构上的问题凸显——集团没有二把手,整个公司的商誉和刘强东个人道德完全捆绑在了一起。东哥一个人出现问题,便会陷公司18万人于风雨飘摇之中。

整个2018年,京东集团在经营问题及治理结构问题影响下,股价持续疲软一蹶不振。而东哥的江湖形象,也自此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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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重病还需重药医。

面对京东内外交困的情况,刘强东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为了挽救京东,大规模的人事和业务调整势在必行。

只是,东哥显然未曾料到,他的一系列手段,却在大的互联网行业颓势之下,被针对性的放大而不断刷屏、解读、非议和指责。

首先,京东的人事风暴酝酿已久。

2月开始,京东主动放出了将要裁撤10%的VP级高管的消息。随后,京东的三位CXO张晨、隆雨、蓝烨先后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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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5日,网络上流传着一份“即将被优化”的京东VP名单,名单上包括了京东商城副总裁兼京东Y事业部负责人于永利、京东集团副总裁兼Y事业部总裁杨平、原京东新通路事业部副总裁杜爽等人。

4月9日,媒体报道,京东正在酝酿新一轮涉及8%比例的裁员,一些“关键业务职能团队”将会裁员50%左右。据预测,北京总部和物流仓储团队可能成为裁员重灾区。

4月11日,京东某高级副总裁在一份录音中爆料,目前京东裁撤的第一波是高管,马上会轮到总监,接下来是普通员工,人事调整将在4月底完成。

另外,京东的运营对策也来势汹汹。

4月3日,刘强东发出内部邮件称,未来要淘汰或协商解决掉三类人:1、不能拼搏的人,无论业绩好坏,职位高低,也不管是老员工或者管培生,不管是身体原因还是家庭原因;2、不能干的人,也就是绩效差的人;3、性价比低的人,有的人不断升职加薪,或者因为岗位调动,丧失了性价比,让更年轻、成本更低的人上,或者降职降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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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京东被爆将取消旗下快递员底薪,增加快递员收件任务,揽件数量计入绩效考核。同时,以2019年6月为起始,京东将在此之前入职的快递员公积金系数从12%下调至7%,在此之后入职的快递员则将没有公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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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哥刘强东将他手中杀敌无数的大刀挥向了他口中的兄弟。东哥是江湖的东哥,更是资本的东哥。而资本,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

5

古龙说,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我一直认为,崛起于草莽的东哥,在他当时功成之际,初心是很好的。他的确想让兄弟们跟着他获得更好的生活,他也的确想尽力为兄弟们提供更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只是,都在江湖里混,很多事情,强大如东哥可能也无能为力。

4月12日,饱受非议的刘强东在朋友圈发文《地板闹钟的故事》,称自己刚开始做电商的时候,把老式闹钟放在耳朵边的木地板上,四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连续睡眠两个小时以上。即使是现在,他也坚持8116+8的超高工作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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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京东最近四、五年没有实施末位淘汰制了!人员急剧膨胀,发号施令的人愈来愈多,干活的人愈来愈少,混日子的人更是快速增多!这样下去,京东注定没有希望!公司只会逐渐被市场无情淘汰!

最后,东哥为他心中的兄弟下了定义——“混日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真正的兄弟一定是一起拼杀于江湖,一起承担责任和压力,一起享受成功的成果的人!”

显然,不能每年每月每时每刻一起拼杀于江湖,东哥觉得,兄弟有负于他——“我没有选择余地”。

但是,把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众多兄弟归结为“三类人”、利用多种方式变相裁员、违背当初对兄弟信誓旦旦的承诺,大哥刘强东,显然有负于兄弟。

流浪大师沈巍常说,善始者众,善终者寡。东哥对兄弟,善始而终未善终。此后,东哥的江湖,只有手底下的员工,再无酒桌上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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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人间四月天,满城飞絮。

东哥正在将兄弟们解决。里面有元老,有大将,有东哥曾经三顾茅庐请出的已在江湖扬名立万的王佐之才,更多则是慕名投靠的在底层江湖里摸爬滚打的无名之辈。

江湖已然大乱,大厦欲倾,各帮辐裂。至于曾经的兄弟们离开以后能否安身立命,东哥已不会顾忌。

兄弟们正在被东哥解决。这些兄弟里面有不甘,有释然,有屈辱,也有自愿。未来京东将会如何,重整雄风亦或是一蹶不振,于他们已无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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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怀疑,未来的某一天,京东当能度过危局,东哥也将威名更甚。只是那时,当他独自站在18楼那200平米的空旷办公室里,俯视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和手下的数万员工时,是否会想起,当年的江湖,他也曾振臂一呼,十八万人齐披甲;他也曾冲冠一怒,不为美人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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