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斷龍案

陸家濱陸員外有一千金,芳齡一十八,名叫陸素英,從小聰明伶俐,飽讀詩文,是出了名的才女。

眼看素英到了婚嫁的年歲,來陸家提親的人是川流不息,就差把陸家的門檻踏扁了。可素英高不成低不配,就是門當戶對的也被她一口拒絕,這可急壞了陸員外。

新年往後是元宵,元宵節上有舞龍。舞龍是陸家濱的特徵,方圓百里的百姓都前來觀看。這樣熱烈的局面年年有,可本年卻驚動了一個人,縣太爺的令郎秦少爺。傳聞陸家濱元宵舞龍是一絕,秦少爺就帶著一幫手下來到了陸家濱。

這邊的金龍翻滾旋轉,那兒的銀龍騰雲駕霧。手下撥開人群,秦少爺走到近前,正看得興致盎然,手舞足蹈地與手下喝彩呢,俄然,他眼前一亮,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美麗的姑娘。秦少爺顧不上看舞龍了,他揮手讓手下去探問這是誰家的姑娘。手下狐假虎威來到姑娘跟前,說是他家少爺想請姑娘曩昔一下。姑娘沒有正眼看一下,既沒作聲,也沒應對,回身拉著丫鬟就走。秦少爺的手下哪裡肯依,緊追著姑娘不放,還想伸手攔劫。丫鬟不幹了,一抬手推開那人,讓姑娘趕快走。秦少爺眼瞧著姑娘要走,一下就急了,喊了一聲別讓她跑了,忙朝這邊趕過來。手下聽到喊就愈加放肆了,一把捉住姑娘不讓走。姑娘驚叫一聲,臉紅一陣白一陣。丫鬟見狀急得眼淚都下來了,驚呼:“快來人哪,救救我家小姐!”

話音剛落,只見一條金龍吼叫而來,龍頭猛地砸向秦少爺的手下。秦少爺見狀嚇得停住了腳步。那姑娘和丫鬟趁機鑽進人堆石沉大海。而那金龍隨即翻騰而去。

秦少爺的手下跌倒一旁,秦少爺眼巴巴地看著金龍與姑娘不見了蹤跡。

回到縣城,秦少爺吃不香,睡不著,幾回派人去陸家濱探問姑娘的音訊,終究得知那姑娘是陸員外的千金,名叫陸素英。秦少爺撒著潑兒讓縣太爺請媒婆前去提親。

陸員外一聽是為縣太爺的令郎來提親,眉飛色舞一口容許下來。可誰知,陸小姐卻是死活不願。這下陸員外犯難了,要是拒絕縣太爺,必定吃不了兜著走,弄不好非生出事端不行。可女兒的脾氣他也知道,若再逼她又怕弄出個三長兩短來,他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陸員外長吁短嘆,不知怎麼是好。陸小姐見父親左右尷尬,也很疼愛,於是就跟陸員外提了一個條件—舞龍招親,只需秦少爺能奪魁,她就毫不勉強嫁給他,不然就不要再難為她了。

陸員外明知這是女兒成心設障,但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就讓媒婆回覆了縣太爺。縣太爺一聽就火了,什麼舞龍招親,陸家濱舞龍大名鼎鼎,高手聚集,秦少爺只會吃喝玩樂,哪會舞龍,這不是找茬拒絕本縣太爺嗎?清楚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時,一旁的師爺看在眼裡,他附在縣太爺的耳邊低語:“老爺不用發怒,少爺不會舞龍不假,不就是讓少爺勝出嗎?只需……”

縣太爺一聽有道理,立馬陰轉多雲,叮嚀師爺親身去辦這件事。

師爺不敢慢待,親身去陸家濱瞭解,看看陸家濱有多少條龍,哪幾條最有名。摸清後,回來向縣太爺稟告。縣太爺又讓媒婆去陸員孃家,容許陸員外舞龍招親,並約好了時刻和地址,說好屆時舞龍招親不得反悔。

陸員外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他讓店員到鎮上去粘貼告示。人們看到這個告示後奔走相告,頃刻的時刻這音訊就傳遍了陸家濱方圓幾十裡,此事成了人們茶餘酒後熱議的論題。

舞龍招親的日子轉瞬就到了,陸家濱小鎮上摩肩接踵,人們從五湖四海彙集到這兒,都來看熱烈。

日頭有一丈高的光景,只聽鑼鼓震天,鞭炮齊鳴,從縣城方向來了一條火紅的赤龍,就見那龍晃晃悠悠地朝陸家濱而來,為首的正是秦少爺。只見他扛著龍頭搖搖晃晃地舞著,都快累趴下了,不是把後邊的人拉倒,就是被後邊的人掀翻,整條龍就像一條大蟲,毫無活力。人們一片倒彩,叫喊著來一個,舞一個。可秦少爺哪裡舞得動,他把龍頭一丟,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人們一片噓聲,左顧右盼等候其他龍的呈現。可誰也不知道今天是怎樣了,左等不來,右等不見,好長時刻也沒有龍呈現。

人們等得心焦,太陽已到了頭頂,仍是不見有龍來。就在人們覺得古怪時,只聽有人在人群裡大聲喊,說陸家濱一切的龍一夜之間俄然都消失了,舞龍的後生都在四處找龍呢。人群裡一片譁然。

眼看舞龍比賽的時刻就要到了,要是再沒有龍呈現,依照規矩,秦少爺就將勝出。陸小姐昂首四處張望,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而此刻的秦少爺卻來了精力,他從地上爬起來,接過龍頭跌跌撞撞地又舞了起來,他是在提早慶祝成功。

就在這時,遠處來了一條龍,此龍舞得風生水起,時而蛟龍出海,時而上天入地,身姿強健,腳步敏捷。人群一片叫好。人們很快就發現,這是一條用稻草扎就的草龍,並且每一段是分隔的,總共九段,為首的是個年青後生,擎著龍頭上下左右忽前忽後不停地旋轉飄動,後邊的小夥們緊隨其後,只見那龍似斷非斷,呼之欲出,爐火純青,看得人們呆若木雞。陸小姐看到草龍呈現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再說那秦少爺,看到那條草龍吃了一驚,他不是驚草龍舞得好,而是古怪怎樣會有這樣的龍呈現。本來師爺給縣太爺出了一個主意,把陸家濱一切的龍一夜之間都偷走,這樣就沒有龍會來與秦少爺比賽了,最終的贏家必定是秦少爺,可沒想到俄然冒出這麼一條龍來,秦少爺自知師爺的策略失利,由此自己的算盤也將失敗。

再看草龍,已到了赤龍跟前,兩條龍一舞,顯著不是同一水平。秦少爺氣急敗壞地掙扎著,人群一陣騷亂,俄然有人將一個火球扔向草龍,草龍躲避不及,一燃二,二燃三,登時九段火炬組成一條火龍,火生風,風助火,舞龍的後生已人龍合一,全然不顧龍著了火,直舞到火炬燃盡。人群起鬨,將他們托起拋向空中,道賀他們的成功。

舞龍招親的第二天,當人們還在喝彩雀躍的時分,俄然縣衙的捕快來到陸家濱,將九個後生全部拘捕。陸員外聞訊手足無措,知道要出事了。陸小姐也驚得手足無措。

縣太爺當即升堂。九人來到堂前。縣太爺喝道:“下跪者報上名來。”九人逐個報上名字。“何人是龍頭?”只聽一個後生答:“陸俊龍。”縣太爺吼道:“你可知罪?”陸俊龍反問:“何罪之有?”縣太爺一拍驚堂木:“龍乃當今聖上,九五至尊,不想爾等膽敢將龍當兒戲,且將其折成九段,斷龍,意欲何為?實乃鄙視君王罪不行赦!更不行寬恕的是,你們居然還將龍體焚燬,實屬背叛之罪,當誅九族。”

陸俊龍聽了一愣,他明知縣太爺是在借題發揮,但仍是小心腸辯說明:“大人,草民委屈。那日早上要去參與舞龍賽,不想家中金龍被偽君子所盜,草民情急之下紮了那條草龍。舞龍之時,又不知是何歹人點燃了草民的龍身,實屬意外,還望大人明鑑!”縣太爺哪裡聽他辯解,大聲喝道:“眾目睽睽之下,依據確鑿,休得狡賴。來呀,將罪首陸俊龍押入死牢,待秋後問斬。其他八人杖八十大棍。”陸俊龍大喊委屈,怒罵縣太爺徇私枉法,荼毒生靈。

陸員外從縣城大堂回來便直奔女兒閨房。陸小姐聞言臉色大變,驚呼是她害了陸俊龍。陸員外邊勸女兒邊抱怨:“都是你非要舞龍招親,現在弄到這個境地怎麼收場……”陸小姐一氣一悲倒床不起。陸員外急速讓下人去請郎中前來為女兒治療。

陸俊龍入獄不久,縣太爺又命媒婆前往陸員孃家,要擇日迎娶陸小姐。員外驚慌不已,前去與女兒商議。陸小姐病體剛愈,怒不行遏。

媒婆撂下話走了,陸員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沒想到第二天一清早下人來報:“老爺,不好了,小姐與丫鬟不見了!”陸員外嚇了一跳,急速派人四處尋找,但是,找遍了陸家濱的一切旮旯也沒有小姐的身影。陸員外癱倒在地,直呼蒼天無眼。

到了迎親的日子,縣太爺讓媒婆帶著秦少爺,抬著花轎去陸家迎娶新娘子。迎親的人到了陸家才知道陸家小姐現已離家出走。媒婆慌了神,秦少爺大怒,差人回去稟告縣太爺,縣太爺叮嚀捕快將陸員外抓到縣衙,一頓毒打,不幸的陸員外皮開肉綻,無法他真不知道小姐的去向。縣太爺別無他法,只得將其收入大牢。

時刻一晃大半年曩昔了,仍是沒有陸小姐的音訊。眼看陸俊龍死期將至,縣太爺上報州衙本日行刑。那日法場人滿為患,衙役押著陸俊龍進了法場,劊子手手持鬼頭刀站立兩旁,就等午時三刻手起刀落。時辰一到,縣太爺手拔令箭大喝一聲:“行刑。”劊子手高舉鬼頭刀,在空中呼呼作響,正欲落下。

就在這危如累卵之際,俄然刑場外一聲高喊:“刀下留人!”一匹快馬飛也似的衝進法場,劊子手的刀懸在半空像被人點了穴一般。縣太爺驚得瞪大雙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馬上下來一人,高舉令牌:“刀下留人。”縣太爺接過令牌一看,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急速上前迎候。

此乃欽差大人的令牌。還沒等欽差大人的轎子停穩,縣太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欽差大人駕到,卑職有失遠迎,還望欽差大人恕罪。”欽差大人下了轎,厲聲道:“秦大人,你可知罪?”縣太爺嚇得跌倒在地:“不知小的何罪之有?還望欽差大人明察。”欽差大人雙目一瞪,怒道:“本欽差奉皇上之命前來體察民情,不料剛到此地,就有人攔轎告狀,告你貪汙腐化,濫用職權,欺霸一方,強搶民女,徇私枉法,荼毒生靈……”縣太爺一聽,嚇得吞吞吐吐說不成一句話:“大人,我,我……一貫……秉公……法律,那,那都是……刁民,栽贓,栽贓本官……”

“住口!”欽差大人一聲斷喝,“你的所作所為早已激起民憤,你魚肉鄉里,欺壓百姓,實為本縣一害。來啊,將人犯陸俊龍帶上來。”陸俊龍被押了上來。欽差大人提問:“下跪何人?所犯何罪?”陸俊龍驚魂未定,聽欽差大人問話,急忙答覆:“彼蒼大老爺,草民委屈呀!草民陸俊龍,那日是陸員孃家小姐舞龍招親之日,草民意欲前往一試,沒成想草民家中金龍被盜,草民急中生智,紮上一條稻草龍,不料草龍舞至中心,被人放火,因躲閃不及,龍身盡毀,縣太爺就將我打入大牢。欽差大人,草民委屈呀!”欽差點點頭說:“來啊,把陸員外帶上來。”

陸員外滿臉傷痕地上了堂。“下跪何人?所犯何罪?”陸員外哆哆嗦嗦地說:“草民陸一尚,家有一小女,那日縣太爺喚媒婆前來提親,小女死活不應,後提出一個條件,要舞龍招親,若縣太爺家的秦少爺能贏,她就甘心嫁他,要是他輸了就不要尷尬她,草民就容許了她,縣太爺也贊同了。後來就發生了舞龍的一幕。隨後縣太爺又來逼親,不想小女深夜出逃至今不知下落,還請欽差大人明鑑。”欽差大人怒目圓睜:“秦知縣,你還有何話好說?來啊,押下去。”縣太爺一聲慘叫:“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隨即,欽差大人將陸員外和陸俊龍等人當場開釋。百姓一片喝彩。

隔天夜晚,欽差來到陸員外貴寓。陸員外驚慌萬分,設宴款待。欽差叫陸員外去請陸俊龍前來一聚。

陸俊龍來到陸府,誠惶誠恐地見過欽差大人。欽差命一切閒雜人等在外面前廳候著。三人坐下,幾杯酒下肚,欽差問陸俊龍:“當初你為何要紮了草龍前去比舞?若你不去,不就不會有殺身之禍了嗎?”陸俊龍看看陸員外,半吐半吞。陸員外知趣,動身要向外走,欽差大人擺擺手,讓陸員外坐下。陸俊龍只好低著頭說:“不瞞欽差大人,我與陸小姐兩小無猜,早已私訂終身,只恨我家境貧困,怕陸員外不容許這門婚事,才沒敢挑明。可萬沒想到秦少爺會來逼親,我知道小姐這樣做是為了我,她知道我龍舞得好,定能勝出。想不到的是金龍被盜,我知道這一定是縣太爺所為,僅僅沒有依據,即使有依據,我一介草民也奈何不了縣太爺。情急之下我就紮了條草龍,我也知道草龍是秦少爺的人所燒,即使我說出本相也杯水車薪。”

陸員外聽了悔恨交加,怨恨自己不應嫌貧貪富,害得女兒離家出走。提到痛心處,陸員外老淚縱橫。陸俊龍動身安慰陸員外:“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呢!”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爹,莫哭,女兒回來了。”兩人清楚地聽見陸小姐的聲音,大吃了一驚,抬起頭卻不見她的身影。只見欽差大人動身,兩眼通紅。兩人驚得呆若木雞。“你,你,你難道就是……”

欽差大人再也不由得,兩行熱淚奔湧而出:“我就是素英啊!”

這真如天方夜譚,再細一看,眼前的欽差大人,真與素英不差分毫。素英說,那晚她與丫鬟出逃今後,僅僅想逃婚,卻不知往哪裡去。過了些時日,她知道自己出逃定會拖累爹爹,俊龍現已打入死牢,而今又害了爹爹,她不甘心,就想去巡撫衙門告狀,沒想到巡撫衙門有理無錢底子進不去,於是就想去京城告御狀。晝夜兼程直奔京城,可到了京城分文沒有怎麼去告狀?丫鬟就去沿街乞討,那日丫鬟在街上行乞時救了一個進京趕考的令郎,面相身段與小姐非常相像,可令郎病得不輕,恐難完結夙願。小姐見到令郎時他已岌岌可危,她就讓丫鬟去請了郎中來為他治療。

丫鬟見此情形心生一計,讓小姐女扮男裝替代令郎去考試,小姐好生害怕。那日小姐穿上令郎的衣服前去考場,沒想到高中狀元,皇上殿試,見小姐娟秀瀟灑,龍顏大悅,欽點小姐為欽差,前往江南六省巡察。

此刻令郎病情已有了起色,丫鬟怕小姐耽擱行程,就由她去護衛令郎。小姐不分日夜趕回陸家濱,到了陸家濱已是正午,傳聞今天是俊龍行刑的日子,小姐差快馬前去法場,要是再晚一步,恐難見上親愛之人一面了。

二人聽完,猶如做夢一般,驚喜交加。隨即三人緊緊抱在一同,相擁而泣。驚喜往後,二人又為素英憂慮,她畢竟是女兒身,要是日後被皇上發現,那但是欺君之罪。

素英面若桃花,說:“不妨事的,待令郎病體康復,丫鬟自會帶令郎前來就任,我就可全身而退。”

一個月後,在一個烏黑的夜晚,丫鬟果然帶著令郎來到縣城。數日後,欽差大人押著人犯回京。陸素英回到了陸家濱,一家人總算團圓。不久,陸俊龍前去陸府提親,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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